第二十三卦

2024-08-30 04:59:34 作者: 蘇景閒
  陸爻很緊張,旁邊就是玄戈的手臂,背靠著的沙發和面對著的人,將他完全局限在了一個很小的空間裡,充斥的全都是這個男人的味道。

  心跳快得不像樣。

  「我……我沒有打算不承認。」陸爻隔了好一會兒才把話說出來,想起了什麼,他的聲音又變低了些,忽然偏開臉,「我會負責的。」

  玄戈手指從對方的眼尾往下滑,一直到下頜,像是沒有看見陸爻泛著一層淡粉的耳朵尖,他兩根手指捏著陸爻的下巴,拇指微微用力,把人的視線又轉了回來,眼裡全是笑,「陸小貓,看著我,再好好說一遍。」

  覺得自己心裡真的慌得不行,喉嚨也發乾,但玄戈的眼神讓他根本就無法拒絕,陸爻鼓起了十九年最大的勇氣,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晰,「我會負責的!」

  玄戈滿意了,不過半點沒準備放過陸爻,繼續追問,「那你是準備,怎麼負責?」聲音像是帶著一種隱秘的引誘,想讓陸爻說出他想聽的話來。

  面對這個問題,陸爻放在一邊的手下意識地握成拳,遲疑了幾秒,他開了口,「我會像以前一樣,每天睡前都給你講故事,天氣好的時候,會帶你出去曬太陽——」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慢慢放低,最後完全停了下來。

  陸爻看著玄戈,再一次認真地說,「我會對你負責的。」會對簽了血契的卦盤負責的。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強調給自己聽,還是說給玄戈聽。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玄戈看著陸爻有些發白的臉色,以及被咬出了齒痕的下唇,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伸手擦了擦陸爻唇上的齒印,哄他,「別咬了,流血了我心疼。」

  突然就想起白天,薛緋衣在廚房裡和他說的話。

  不管陸爻在才認識的時候,還是到現在,表現的有多開朗多樂觀,但他心裡,其實一直都有一個被關在陸家被當成是工具的陸爻,一個總是被人恐懼被人厭惡的陸爻。

  在陸家時,他會用沉默來保護他自己不受到傷害。而從陸家逃出去之後,他逐漸學會了隱藏,學會了調整自己外在表現出來的性格,這樣才不會被人排擠,才能夠變得討人喜歡。

  就像之前留下紙條就悄悄離開,與其說他是不信任自己,還不如說在陸爻的心裡,依然認為沒有人是會愛他的。

  所以他退縮了,再次把他自己限定在了一個安全的範圍里。

  心裡嘆了一口氣,玄戈像是認輸一樣,忽然把頭靠在了陸爻的肩上,感覺對方被嚇了一跳,他輕聲問,「緊張?」

  陸爻小心地點頭,又迅速搖頭,克制著沒有動,「耳朵很癢。」

  像是報復一樣,玄戈往左偏了偏,湊過去,直接咬上了陸爻的耳垂。牙齒將細膩的軟肉銜住,因為捨不得,只用了一點力氣,但他明顯感覺陸爻縮了一下,發出了很短的口申吟。

  非常敏感。

  鬆開一點,玄戈乾脆就著這姿勢說話,「你知道了嗎?」舌尖像是不經意間舔過耳垂上的齒痕,身下的人又是一顫。

  玄戈覺得很滿意。

  耳垂傳來的酉禾癢感就像是電流一樣,瞬間傳遍全身,陸爻結結巴巴的,注意力完全沒辦法集中,「知道什麼?」

  「我是你的卦盤。」玄戈在「你的」兩個字上,特意加了重音,顯得曖昧。

  「知道。」陸爻腦子亂成了一團,又時刻被玄戈近乎耳語的問話干擾,幾乎是問什麼就答什麼。接著,他就聽見玄戈接著說,「我不記得以前了。」

  「沒關係的!清河和我說了,你是強行脫離本體,還變成了人形,所以會有一定程度的損傷。」陸爻語速很快地安慰玄戈,又彎了彎眼睛,儘量忽略耳朵上傳來的感覺,「我沒想到你變成人,會是這個模樣。」

  他自己也曾經悄悄想過,要是卦盤真的變成了人,那他是不是就不再是孤單一個了。

  「那你原本想的,我應該是什麼樣子?」

  下意識地沒敢回答「日常跳腳的白鬍子老爺爺」,陸爻換了一個比較寫實的說法,「你是卦盤的時候,很粘人,晚上要抱著睡,還要講故事。」

  抱著睡?

  玄戈眯了眯眼睛,「那你對現在的我,滿意嗎?」

  「滿意!」

  又笑了起來,玄戈靠過去,快速地親了一下陸爻還有些泛紅的耳垂,「真是拿你沒辦法了。」


  這麼乖,捨不得。

  總覺得對方每一句話、每一個發音,都勾的自己心顫。終於發現玄戈坐直了,姿勢不像剛剛那麼讓人心跳加速,陸爻才悄悄鬆了口氣,指了指被丟在沙發上的衣服,「把衣服穿上吧,冷。」

  他視線略過玄戈的腹肌,本能地碰了碰自己的耳垂,突然覺得,其實玄戈才是在耍流氓。

  下午三點過,薛緋衣又來了一趟。

  這次,他手上拿著厚厚的一本冊子,遞給陸爻,「你先看看。」

  等陸爻接過去了,他慢慢解釋,「之前陸輔舶不是宣布陸家退出玄術界嗎?還把責任全都推出去了,讓陸家抽身。這之後,玄委會就帶著人去清了一次東西,從地下室找出來了一大堆禁、書啊害人的證據什麼的,種類那叫一個豐富!東西玄委會全都收走,名字信息都統計在了這上面。我一會兒要去把這冊子給陸輔舶,讓他自己留檔,順路就先拿給你看看,你心裡也好有個數。」

  玄委會全名玄術界仲裁委員會,這個組織平時不聲不響各種透明,但遇到妨礙玄術界和諧的事情,就會出手,裡面隨便拎出來的,也全都是些大佬。

  見陸爻翻看得很仔細,薛緋衣猶豫了一下,「清理的東西里,也包括了那張石床,聽說上面的刻紋有錯誤,傀儡術是沒辦法成功的。但你應該也知道,傀儡術這東西失傳幾百年了,陸家到底是怎麼拿到手的,還沒查出來。不過玄委會那邊正在找陸澤林,等找到人了,可能會知道一點線索。」

  「嗯,我在古書上見過一點傀儡術的記載。」陸爻點頭,小時候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個人,沒人會管他,在封禁沒有鬆動時,他會自己找書看,關於傀儡術的介紹,就是在一本很偏的雜書上看見的。

  ——讓受術者長期且不斷地被死氣侵蝕,去除掉生氣,達成「煉體」的目的。最後通過刻紋,以施術人的血液作為媒介,將受術人煉成傀儡。這之後,傀儡就是一個活死人,完全聽從施術人的命令。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所以從最開始,將他身上的死氣封禁在左眼時,陸家的人應該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只不過雖然封禁經常鬆動,但離火浮明盤總是悄悄來找他,幫他壓制住了死氣的外溢,所以直到兩年前,他都還沒有被死氣完全侵蝕。

  原來是這樣。

  薛緋衣確實就像他說的那樣,只是順路過來一趟。等陸爻把冊子的內容看完,他又把現在的情況大概說了之後,很快就走了。

  陸爻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啃了兩口手裡的蘋果,問玄戈,「你現在能感覺到卦盤的位置嗎?」

  玄戈搖頭。

  「我剛剛仔細回憶了一下,陸澤林說過,爺——陸明德告訴他,我的鮮血和你接觸時,卦盤『活』過來了幾秒。這說明,卦盤很可能是在陸家,或者在陸家的監視之下。而之前小壯帶過來的冊子上,沒有提到和卦盤相關的線索。那在此之前,離火浮明盤應該就已經被陸明德換了地方,或者,是被陸澤林帶走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依然藏在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見陸爻眉頭都皺了起來,玄戈伸手撫了撫他的眉心,「不用擔心,按照你說的,之前卦盤在陸家放了兩年,我也沒什麼問題,那說明別人是沒辦法通過卦盤妨礙到我的。」

  說著,他還低頭,快速地咬了一口陸爻手裡的蘋果,在對方說話之前,換了個話題,「我去買菜準備做晚飯,你想吃什麼?」

  晚上吃的清燉鯽魚湯,陸爻各種忍耐,但還是吃多了,撐得難受。他在房子裡來回晃蕩了好幾圈,又拿水壺去小陽台給薄荷澆水,回來之後,思來想去,乾脆翻出了筆墨和宣紙。

  「準備寫字?」

  「嗯,我上次寫的那三個字,不是被陸澤林丟了嗎?」陸爻把紙仔細攤開,「所以我就想再寫一幅字出來。」

  「嗯,」玄戈站到旁邊,把手機給陸爻,十分勉強地充當了鎮紙,「想寫什麼?」

  「你覺得呢?」

  聽他這麼問,玄戈就完全沒客氣,「就寫,『強吻不負責,都是耍流氓』。」

  蘸墨的筆一頓,陸爻抬頭就對上了玄戈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又迅速低下頭,寫了「好好吃」三個字,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明明已經說了要負責,為什麼自己還會這麼心虛?

  到了晚上,陸爻幫著玄戈一起把床重新鋪好,床單在外面晾了一天,已經完全乾了。正在慶幸晚上可以不用兩個人睡,就看見玄戈把沙發上的枕頭,直接擺到了床上。


  陸爻有點懵,「我……我還是睡沙發就好。」

  玄戈站在床的另一邊,「可是,我以前還是卦盤的時候,晚上不都是一起睡嗎?你還抱著我。」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

  「那就這麼決定了。」

  拒絕的話完全說不出來。

  睡覺時,陸爻被玄戈很緊地抱在懷裡,身上都在發熱,他掙了掙,「太緊了。」

  「不抱緊一點,要是你半夜下床,跑到沙發去睡怎麼辦?」

  陸爻一僵——玄戈怎麼知道自己是這麼想的?

  「好了,你以前抱著我睡,現在也抱著我睡,沒什麼不一樣的。」

  陸爻張了張嘴,在心裡反駁——怎麼可能一樣。但或許是玄戈這句話給了自己理由,他慢慢放鬆下來,還下意識地換了換姿勢,結果就發現,玄戈竟然起了反應。

  發現陸爻又緊張起來,玄戈順手揉了揉他的耳垂,語氣淡定,「硬了,你也懂的,正常的生理現象。」

  陸爻沒忍住瞪了玄戈一眼——以前他的卦盤,真的沒有這種生理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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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仙女們早上好~比一個涼拌鯽魚味道的心心~麼麼麼!

  一會兒還是會修一下錯別字和句子~

  今天有一點事情,所以評論沒辦法全部回復哦~但每一條都會看的,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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