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緋衣坐直了,表示自己也很認真,忐忑地看著清河,等對方說話。他表面淡定,其實內心非常緊張。
床頭燈照過來,清河的臉在明暗的光線里更令人驚艷了。薛緋衣看著看著,覺得心裡的小鹿又開始瞎撞,差不多都要撞昏迷過去了。
忍住了蠢蠢欲動的手,他張了張口,「我們……談什麼?談戀愛嗎?」
說完迅速捂住自己的嘴——臥槽我怎麼又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還能不能好了?
清河眼裡有細碎的笑意,「先不談戀愛。」
假裝自己的臉皮有城牆那麼厚,薛緋衣配合地點頭,「好,那談什麼?」
沒立即回答這個問題,清河把薛緋衣的手拉過來,看著他的表情,輕聲問,「很想和我談戀愛?」
「想啊,很想,非常想,超級想,做夢都想!我還做夢夢見我——」干你兩個字沒說出口,薛緋衣極為自然地再次絕地求生,「夢見我和你甜甜蜜蜜一輩子!」
「緋衣。」
「嗯!」薛緋衣聲音都是飄的,他傻乎乎地笑,「你剛剛叫我什麼?再叫一次!」
「緋衣。」
「為什麼就比平時少了個姓氏,就好聽了這麼多!不行不行我要錄下來!」說著,薛緋衣就想下床去拿手機,但被清河拉住了。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來,之後就聽見清河說,「先說完。」
「好吧,爸爸都聽你的。」薛緋衣還是在笑,但笑容沒平時那麼好看。他很想再換個話題,不想聽清河接下來要說的話——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但對方的眼神讓他沒辦法拒絕,於是他重新坐好,「你說吧。」
沒有去糾正薛緋衣「爸爸」的自稱,清河讓自己狠下心,一次說清楚,「我們沒辦法一輩子。」
第一句話就是暴擊,薛緋衣手抓緊了被子,「嗯,我知道,你接著說。」眼巴巴的。
「陸爻身上有元水,可以幫他抵擋死氣,所以他的壽命會很長。」
薛緋衣點頭,努力笑了笑,「我知道。」他表情認真地看著清河,「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了,我也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你先別說話,聽我說。」
他開始扳著手指算給清河聽,「我現在22歲,長得應該挺好看的。到我三十二歲時,我就會開始長皺紋了,不過應該也還能看,畢竟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肯定是最好看那朵。
等我四十二歲,皺紋會很多,不過中年發福我肯定能避免,一樣身姿挺拔。再過十年,我就五十二歲了,挺拔不了了,會很老,會骨質疏鬆,會腰酸背痛,會一口氣上不了六樓。六十二歲,頭髮都白了,身體哪兒哪兒都出了問題,要經常跑醫院。」
他看著清河,「可是不管在我二十二歲,三十二歲,四十二歲,還是五十二六十二,甚至是一百零二歲,你都不會有什麼改變,你還是會這麼這麼好看。」
說著說著,他喉嚨發疼,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努力睜大眼睛,薛緋衣皺了皺酸酸的鼻子,眼神執拗,「可是我還是想和你談戀愛。」
他伸手,勾了清河的一根手指,「我都想好了,就和你談二十年。二十二歲,到四十二歲,那時候應該還不老不醜,和你一起出去,也不會有人說你是我兒子,我是你爸爸。」
說到「爸爸」兩個字,他嘴角彎著笑,但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薛緋衣哭也不出聲,就看著自己勾著清河的手指,安安靜靜地掉眼淚。眼淚順著下巴,落到了素色的被子上,洇濕了一小塊兒。
他哭著哭著,突然就忍不了了,直接上去把清河按倒在床上,趴在對方心口上,一下就哭出了聲,順便把眼淚全蹭了上去。
清河沒動,縱容他的所有。
「誰他媽只想和你談二十年的戀愛啊,兩百年都不夠,兩千年才稍微可以考慮!」
薛緋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哽咽咽地說話,一斷一續,不過眼神很兇,「但是二十年最好,剛剛好。我老了之後,可以回憶很久很久。你生命那麼長,我在你生命里占這麼一小段,你也很快就可以把我忘了。」
說到最後兩個字,他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和水龍頭漏水差不多。
眼淚浸透了襯衣的布料,像直接就扎在了心口上一樣,清河也跟著難受,他從薛緋衣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守著他,這麼多年,也沒見他這麼哭過。
「緋衣,別哭了。」
「我就要哭!」薛緋衣直接吼回去,然後拉著清河的衣服擦了擦眼淚,「除非你哄我!」
認真考慮了這個提議之後,清河開始唱歌。唱的是一首很慢的小調,聲音溫柔地像是融化在了夜色里。薛緋衣哭不出來了,盯著清河看,捨不得聽漏一個音、錯過一個口型。
一首歌唱完,他就看見清河嘴角瀰漫開笑意,「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唱歌給你聽,你就不哭了。」
「說明我不忘初心從未改變。」說完,薛緋衣又小心地捏了捏清河的手指,「這是在哄我嗎?」
「嗯,在哄你。」
「那你和我談戀愛嗎?」
「談。」
「那你——」聲音卡住,薛緋衣一愣,「你剛剛說的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和薛緋衣談戀愛。」
這一秒,薛緋衣覺得自己心裡的小鹿已經撞死了。他自己坐著又傻笑起來,眼裡像是落滿了星星。
清河伸出手指,仔細地擦乾他臉上的眼淚,「以後別哭了。」
「笑還來不及,哭什麼哭,我才不會貢獻水資源出去。」薛緋衣盯著清河,「那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我也想和你談戀愛。」
「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我想和你戀愛。」
最後還去拿手機錄了下來,薛緋衣滿足了,「你怎麼突然想通了?剛剛不是還在說,」他模仿清河的聲音,「我們沒辦法甜甜蜜蜜一輩子嗎?」
「抱歉。」清河看著他,不過還沒把下面的話說出來,就被薛緋衣打斷了。
「我知道我知道,把得失都幫我理清楚,然後讓我自己選。」他擺弄著清河的手指,「我以前決定不開闢第二職業,專注占星術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的。把風水啊算卦啊都拿來分析,然後分析占星的好壞,最後讓我選。」
「嗯。」
「你看,你當時想讓我開闢第二職業,我沒學,現在也還是餓不死,生活質量還過得去。」薛緋衣現在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剛剛的大哭就是過眼雲煙,「所以你應該相信我的選擇,說不定我們並不只有二十年,對吧?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不止二十年。」
「欸?」
「你活多少年,我們就戀愛多少年。」清河說得鄭重,「我是一個器靈,分辨不了人類的美醜、衰老、年輕,我只知道,你是世界上最美的那一個,獨一無二、唯一的一個薛緋衣。」
「嗯。」
「所以別怕,等你老了,要是擔心別人誤會,我就變回星盤,凝成虛影在你身邊,只讓你一個人看到。我可以陪你去醫院,陪你慢慢爬樓梯,陪你數白頭髮,都陪你。」
見薛緋衣眼眶又紅了,清河有些無奈,「眼淚說來就來,比小時候還不如。」
吸了吸鼻子,薛緋衣表示不服,腦子裡突然蹦出了一個想法,「大清河,所以你這是在玩養成嗎?」
「養成?」清河沒能理解到這個詞的含義。
「對啊,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從小把自己的戀人養大!」不過說完,薛緋衣自己先笑出聲,「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應該是一個失敗品,哈哈哈。」
懂了薛緋衣的意思,清河想了想,「以前你是我的血契人,我願意照顧你長大。後來,你就不再僅僅是我的血契人了。」
「欸,這麼說起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我不再僅僅是你的血契人的?」說著,他手扣上了清河的五指,一松一緊扭來擰去不消停。
「我也不知道,或許情不知所起。」
自然地在心裡接了下一句」一往而深「,薛緋衣覺得這句話自己又要記一輩子了。想了兩秒,他忽然站起來,「等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間!」
急急忙忙進了洗手間,薛緋衣順手關上了門,飛快地打通了電話。
「余土豪,求場外援助!」薛緋衣壓低了聲音。
「小壯?」余長生確定了來電的人,「你說。」
「有沒有哪種告白,沒什麼人用過,很新穎,也很容易記?」
余長生想了一會兒,「有。你可以說,就像cos的平方,加上sin平方,等於一,我的心裡你就是唯一,同樣毋庸置疑。」
「確實沒聽過,還很順口很好記!」薛緋衣念了兩遍,記下來,「謝了謝了,下次拉著小陸爻一起吃飯!」
火速掛了電話之後,薛緋衣念念叨叨地從洗手間出來,站到床邊,看向清河,「我要告白了。」說完,清了清嗓子。
「好。」清河注視著薛緋衣的眼睛,半寸沒移開。
不過都已經氣沉丹田做好準備,薛緋衣突然有點想不起來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他就想起了「我的心裡你就是唯一」。
挫敗!
於是,薛緋衣最終還是選擇了最樸素的原創版本,他拉了清河的手,十指相扣,「到死才分開。」
「嗯。」清河看著薛緋衣,在心裡無聲地說到,「永遠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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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啦
以及清河緋衣有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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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全文就完結啦~謝謝小仙女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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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完結,都有好多想說的話,但忽然詞窮,只好樸素一點:愛你們我的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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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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