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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106

2024-08-30 05:08:10 作者: 縱瀾
  沈陌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閱讀

  陳遲沒再說話。兩人隔著桌子面無表情地對視。

  宋騰站在外面,透過玻璃窗看到母子二人,一時心裡怪異又感慨。

  他並不了解陳遲跟沈陌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在c&s剛創辦時,大多數阻挫都來自沈氏,他當初還在想一個大學生怎麼惹到這麼大個公司的,還想過跑路不跟著陳遲幹了,當然只是想想。

  因為大概再遇不到陳遲這樣明確自己要什麼,執行力和執著勁非常人能比。後來得知陳遲跟沈陌的母子關係,唏噓之餘就是對陳遲的敬佩。

  辦公室內,沈陌和陳遲終止了無聲的對峙。

  沈陌先出聲了,「沈氏給你後,我就會出國,再也不會回來。」

  陳遲抿唇,沒表情沒回應。

  「並不是因為你是我親生兒子,是覺得你有這個能力。」沈陌說完,靜了會,最後目光深邃看了他一眼,起身。

  陳遲沒送,動也沒動一下,耳中高跟鞋的清脆聲漸遠,他盯著反光的桌面,看不清晰眼底的情緒。

  傍晚下了場小雪,劇組忙成一團,生怕幾場需要小雪的戲沒拍完雪就停了。

  天時地利人和。傍晚的落日蔓在天邊,白色的雪花飄飄灑灑,隨風搖曳打轉,落在空蕩蕩的桃花樹枝丫,沒多久便化了,濕.漉漉的一切。

  時溫站在桃花樹下,望著遠方的天,目光通透,恍恍惚惚,片片雪花染著落日的橘紅,道道金絲纏著雪花,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掌心飄落一片,被溫度化開。

  她心想,這算是把陽光和雪花一鍋燉了。

  「卡」導演喊道:「很好!」

  時溫放下手,助理跑來為她披上大衣。助理是臨時調來的小姑娘,歡騰的性子。

  「太厲害了小溫姐!剛剛那個眼神,那個儀態!真的太仙了!」

  時溫莞爾,捏了捏她的臉,「小嘴這麼甜。」

  「真的超美,就像是看破紅塵,一身清風的仙女!還有用手接雪的劇情是你即興加的嘛,超有感覺,你當時在想什麼啊?」

  時溫笑而不語,她繼續嘰嘰喳喳。

  凌晨十二點,拍攝結束,時溫累的頭重腳沉,渴望大床的擁抱。但折騰了一整天,哪怕是冬天身上也出了汗。

  她在沙發上靠了會,用手掰開沉重的眼皮,逼自己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時溫清醒了些,開始吹頭髮,頭髮幹了個徹底才關了吹風機,而後就聽見手機鈴聲。

  陳遲打來的,電話掛斷前她迅速接通。心下奇怪,陳遲從來不會這麼晚給她打電話。

  「喂,陳遲?」

  「嗯。」他的聲音很乾很啞,有些沉重,「開門。」

  「啊?」時溫眨眨眼,穿鞋下床。

  門外,陳遲手握著手機,靠在對面牆上,半垂著腦袋,黑髮和黑色大衣布著的一層水霧。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喉結動了動,原本想抱她,看到她身上是睡衣最後作罷。

  「你怎麼……」她沒說下去,見他一身冬日的寒氣,催促:「先進來洗澡,別著涼了。」

  陳遲洗完澡出來,腦袋上搭著白色毛巾,隨意坐到床上,倚著她,將毛巾丟在一邊,「我要你吹。」

  時溫看出他的不對勁,沒多說話,幫他吹頭髮。陳遲舒服地眯起眼。

  吹風機剛拔下來,時溫就被他扶著肩推到床上,他壓著她,身體滾燙。

  時溫:「陳遲,我今天很累了……」

  陳遲頭埋在她脖子那,蹭了蹭,「對不起,大半夜過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呼出來的熱氣在撓她癢,「我知道,我不做什麼。」

  陳遲說完,一個個吻細密地落在她臉側,路過她的耳朵,低聲說:「我就親親。」

  親了一會,陳遲拉過被子裹在兩人身上,翻了個身回到床中央。他抱著她柔軟的身子,舒服得很。

  時溫漸漸有了困意,眼皮開始打架。

  「溫溫。」

  陳遲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乎是氣音,不知到底想不想她聽見。

  「我在辦公室做了個夢。」


  時溫呼吸也很輕,聽到他的話,沒過腦子條件反射問:「什麼夢?」

  「夢到了我小時候。」

  時溫腦子清醒幾分,揉揉眼。

  陳遲抵著她的腦袋,眼睛緊閉,聲音低沉如空曠舞台上的大提琴。

  「我小時候叫陳遲生,因為我父親叫陳生,他很喜歡小孩,等了幾年我才出生,所以加了個遲字,後來他們離婚了,生就被去掉了。」

  「……其實我父親,不是失足墜樓的。」

  時溫徹底醒了。

  她沒吭聲,抬起頭看他。他依舊閉著眼。

  「我躲到陽台上,他拿著酒瓶找過來,看著我忽然哭了。」陳遲睜開眼,眼睛漆黑如同死水,沒有任何波瀾和情緒起伏,「他用他那隻廢了的手摸了摸我的頭……又後退,靠著陽台故意讓自己跌下去的。」

  時溫眸子一凝,腦子嗡嗡作響。

  任赤當初說,警察在遠處監控上看到的是,陳遲躲在陽台上,男人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打了一下陳遲,然後大概喝太醉,沒站穩不小心翻出了護欄。

  「他最後對我說,他的手是沈家人弄廢的……」

  陳生是學生化的,要靠手做實驗,生物製藥是他一生的追求,也是他唯一的價值。沒有了那隻手,他什麼都不算。

  「陳遲……」時溫聲音酸澀,摟住他。

  他又開口,聲音平波無瀾,「沈陌說要把沈氏當成我們的新婚禮物,她會出國,再也不回來了。」

  時溫怔忡。

  出國再也回不來了?

  去國外養病嗎?

  或者,其實她……

  時溫不敢想。

  時溫摸上他的臉,安撫她,想到什麼,忽地問:「陳遲,你相信人可以重生嗎?」

  「不知道。」他說,手在她腰間徘徊,「不過如果你重生了,也必須來到我身邊,不可以躲起來。」

  時溫:「那如果你重生了呢?」

  他忽然不說話了,更用力摟緊她。

  她若有所思,抬頭看到他下巴長出的鬍子,碰上去,手指橫著划過。

  「無論重生多少次,我都會走向你。」

  陳遲驀地低頭鼻尖蹭了蹭她的手指,吹了口氣,她一個激靈。他挑起嘴角,眼底愛意泛濫,蹭她的頭髮。

  好一會,說:「待在你身邊,什麼都好了。」

  時溫有時會想,陳遲的一些性格,是出生就這樣,還是因兒時遭遇影響。

  但又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他現在好好的,他們都好好的。

  「那就永永遠遠在一起。」

  他從喉嚨發出一聲笑,「什麼時候這麼會說我喜歡聽的話了。」

  「學會的。你不是最喜歡說這種不拐彎抹角的話嘛。」

  「的確。」他坦然應道,壓低聲音,「那你什麼時候願意睡我?」

  時溫忽然覺得困意倦意齊齊湧上,「今天拍戲好累的。」

  陳遲撥開她臉邊的頭髮,輕嘆了口氣,「睡吧。我也不想第一次在酒店。」

  之後陳遲每天都會問時溫一句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時溫覺得他都快急瘋了,也不想折騰他,給個什麼突然回家的驚喜,回去當天便告訴了他。

  陳遲的車早等在機場外。車子卻沒回到她跟樂錦住的小區,眼前的風景越來越眼熟,陳遲將時溫直接帶回了他高中住的地方。

  七年過去,這片地處市中心的園區仍是南都的黃金地段,周圍的建築越來越高。

  兩人坐電梯到十八樓,時溫從落地窗看到不知何時建好的大廈。高中那兩年來這的次數不多不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恐高症治了,或許她從來就沒恐高過。

  房子翻新裝修了一遍,還是原來簡單的風格,不過這次沒有灰色,多了些家的味道。

  陳遲將門關上,時溫環視客廳,高中時期的記憶撲面。她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住進這裡。

  「陳遲,我很開心。」時溫拉住他的手。

  他反握住她泛涼的手,說:「先去洗個熱水澡。」

  時溫洗完澡,關掉水剛拿到毛巾,就聽到陳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洗好了?」

  時溫輕笑,「洗好了」

  忽然,客廳燈滅了。時溫一愣,忙問:「怎麼了?」

  「沒事,跳電了。」

  時溫快速擦開身子,餘光好像出現些五顏六色的光。她套上睡裙,隔著磨砂玻璃往外看,隱隱約約,一盞綠色的燈亮起,一盞藍色的,紫色的……

  時溫眨眨眼,急忙跑出去,一下子吸了滿肺玫瑰花香。

  「好香啊」

  玫瑰花的香味融在空氣里,每一次呼吸都深入肺腑,並不濃烈,那種雨過之後風吹散玫瑰花香。清雅淡淡,卻香的撲鼻,又有種植物的青澀。

  而眼前的景象,也讓時溫怔神。偌大的客廳,擺滿了玻璃杯,杯子裡不知道是什麼液體,發著不同顏色的光,有的是漸變的光,杯里有點點閃爍的星星。

  落地窗外,高樓大廈閃爍,黑暗的客廳則被這一杯杯「小宇宙」綴亮。

  陳遲不知從哪跑出來,抱住了她。

  「從實驗室拿的試劑配的,香味是香油蒸到空氣里的,能維持兩個小時。」

  意味不明笑了聲,「我會讓你永遠記住這一次。」

  他的吻順著她微濕的頭髮往下,貼著皮膚,呼吸炙熱。時溫順從他的動作。

  陳遲將她轉過來,她才看到他不知何時洗了個澡。睡衣是他給的,他們穿著同一款。

  陳遲低頭噙住她,她摟住他的脖子,摸到他微濕的發,回應他。呼吸交纏間,兩人來到臥室,同樣的玫瑰花香,融著夢的味道。

  陳遲將她抱到床上,壓著她,慢慢勾走她臉側的發,另一隻手往下。

  時溫有些緊張,特別是他有意的放慢動作,指頭輕撓,皮膚都在發癢,惹得她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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