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宮中太后謝氏傳下選秀懿旨,京中各方勢力暗自鬆口氣的同時也興奮不已,有適齡待選秀女的大臣家中,更是慢慢開始操辦忙碌起來,宮中放出去的教養嬤嬤一時搶手緊俏起來。
宮中現有的兩位皇子,一廢一殤,大皇子因貴妃之故也無緣帝位。
自家閨女如能中選入宮得封妃嬪,來年產下皇子,雖不至於一飛沖天,但以後最低也是親王。能在永昌帝面前掛上號,怎讓各大家族不動心。
家中有舉止端莊,花容月貌,容顏秀麗女兒者,更是摩拳擦掌,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
一時間京中各世家勛貴,書香門第為了這次選秀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以確保在此次選秀中雀屏中選,在後宮中爭得一席之地。
前往太后娘家慶德侯府送禮攀關係者不計其數,誰都知道今年選秀大典乃是太后娘娘一手操辦,只要太后娘娘一句話,中選進宮為妃那還不是鐵板釘釘的事。
清晨,安姨娘領著女兒蕭婉詞到正院夫人裘氏那裡請安。
身邊並肩同行的,正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林姨娘和女兒蕭府六小姐蕭婉歌。
林姨娘今日頭戴鑲玉明金步搖,穿著新做的縷金百蝶穿花桃紅雲緞裙,臉似桃花放蕊,身如弱柳迎風,曼妙的玲瓏嬌軀扭得淋漓盡致。
蕭婉詞瞅了眼林姨娘一臉的柔媚春意,心想不愧是蕭府三房第一寵妾。
連年僅十歲的女兒蕭婉歌也已經出俱林姨娘的真傳。
小小年紀唇紅齒白,臉色因生病不常見陽光的緣故,比尋常人白皙,一身粉紅緞衫,更襯得她一股楚楚動人的韻味,仿佛一朵清晨綻放的小花。
林姨娘娘家是江州一帶有名的富商,雖說是嫡女,單憑林氏是商賈之家,嫁與京城從五品的蕭三老爺為妾,那也是高攀了,每年林家還要往蕭家送大筆銀錢,以尋得京中蕭家庇護。
林姨娘手段不俗,對府中下人賞錢給的也大方,自己對蕭三爺又放的下身段,慣會溫柔小意,撒嬌賣痴。
在生下蕭府六小姐蕭婉歌后,成功在蕭府立足。
林家對林姨娘母女的扶持也是相當給力,從每月母女俱要添兩身錦衣閣的新衣便可窺見其一二。
再看安姨娘,三十多歲的年齡看著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穿的是去年府里做的娟紗金絲繡花長裙,烏黑的秀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枝梅花玉簪,臉上薄施粉黛,但細看眼角有些細小的皺紋,比起年齡小的林姨娘,卻要遜色一些。
「安姐姐,不是我說,四小姐運氣真好,這年齡正好趕上今年皇上選秀。」
「只是四小姐這身材嘛,就有些不甚如意了。」林姨娘語氣一頓,微微揚起唇角,略有些嘲諷之意。
「女孩子還是應當保持體態輕盈,身姿曼妙才好,滿大景朝誰不已楊柳細腰為美呢。你說呢,安姐姐。」
蕭婉詞一臉呆萌,長了一張有些嬰兒肥的小臉有錯嗎?
自己只是愛吃了點而已吧,身體看著比大景朝其他少女微微圓潤一些而已,林姨娘用得著人身攻擊嗎?
人家身材也是□□的好不好,她只是冬天怕冷喜歡把自己裹成球罷了。
身邊同行的六小姐蕭婉歌也是一臉同情的看著四姐姐。
「四姐姐,千萬莫傷心,以後不妨少吃些,姨娘也是為姐姐著想才會如此說的。」
蕭婉詞好想大吼,你哪隻眼睛看見本姑娘傷心了。
安姨娘並不生氣,一臉笑意盈盈:「窈窕淑女自是好的,但有個健康的身體才是根本,是不是,現如今六小姐身體才剛剛好轉,林妹妹還是要多多注意才是。」
整個蕭府誰不知道六小姐體弱多病,身體要用名貴的藥材養著。
也就林氏娘家有錢,要不然蕭婉歌一個小小三房庶女哪有如此待遇。
「安氏,你什麼意思,咒我家六小姐是不是。」
「瞧妹妹這氣性,姐姐說什麼了嗎?只是說讓你好好給六小姐好好調養副健康的身子,妹妹就歪解成如此意思,以後有什麼話,姐姐是萬萬不敢跟妹妹提了。」
「你,」氣得林姨娘扭頭就走,六小姐蕭婉歌帶著貼身丫鬟趕緊跟上。
剛行至上房,秦嬤嬤正好出來,引著林姨娘,安姨娘,和早到的慶姨娘進客廳,蕭婉詞與蕭婉歌緊隨其後。
慶姨娘原是裘氏娘家帶來的貼身丫鬟,長得柳眉杏眼,頗有幾分姿色。
林姨娘剛進蕭府時,可比現在得寵的多。
裘氏便做主給慶氏開臉做了蕭三爺房裡人,跟得寵的林姨娘打擂台。
「妾安氏(林氏)(慶氏)給夫人請安。」
「女兒婉詞(婉歌)給母親請安。」
五人福了福身給三房當家主母裘氏請安。這是大景朝每個當家主母享有的權利。
裘氏身著大紅牡丹團花雲緞裙,上搭繪有流動雲鳳紋的紫色帔子,一頭青絲梳成華髻,間插著七寶珊瑚步搖,在鬢間搖曳,臉上妝容端莊優雅,高貴中又透著威嚴,端坐在紫檀圈椅上。慢條斯理的開口道:「起來吧。」
待幾人在裘氏下的圈椅上坐定,有丫鬟6續開始上茶。
裘氏同眾人聊了一些生活日常,三位姨娘都一一說了幾句。
又著重的問四小姐蕭婉詞和六小姐蕭婉歌院子裡怎麼樣,有什麼短缺的就告訴她。
把嫡母的寬容大度,當家主母做派表現的淋漓盡致。
蕭婉詞與蕭婉歌忙恭恭敬敬的表示沒什麼短缺的,嫡母裘氏說的都是場面話,作為庶女可不敢真提什麼要求,氣氛如往常般平和。
蕭婉詞以為今日請安會和往常一樣,就這樣要結束的時候。
裘氏放下手中茶盞。
「林姨娘,昨夜三爺是不是在你房內歇著的,你可之錯。」聲音不緊不慢,但落在幾人的耳中,俱是心頭一顫。
「夫人什麼意思,妾有何錯,還請夫人明示。」林姨娘站起身來,脊背挺得筆直。
裘氏一聽林姨娘之言,怒火中燒。
「你還不知錯,今早三爺,差一點誤了應卯時辰,如若不是你晚上膩歪纏著三爺胡鬧,三爺怎會起晚。如今你還執迷不悟,口口聲聲說自己無錯,林氏,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裘氏猛然站起來聲色俱厲的指責。
林姨娘一愣,沒想到今早剛生的事情,裘氏就已經知道。
那自己身邊肯定有裘氏的人給她通風報信,這次回去一定好好排查一下身邊的下人。
但現在還是把眼下的這關應付過去再說,這魅主的罪名自己是萬萬不能擔的,這要傳到老夫人耳中,哪還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林姨娘心思轉的極快,蕭三爺今早起的確比以往遲些,但裘氏也說是差點誤了時辰,那就是三爺並未晚到衙門。
林姨娘定下心神,心裡也有了底,猶自辯解道:「三爺昨夜子時才回,甚是疲累,回來到頭便睡。今晨卯時,妾喊三爺起身,三爺猶自沉睡不醒,妾心疼三爺日夜勞累,讓三爺多睡了兩刻鐘,哪會想到差點誤了三爺點卯。如若此事夫人覺得是妾的錯,妾認下這錯便是。」
蕭婉詞暗暗為林姨娘鼓掌,這說辭那叫一個絕,林姨娘心思倒是轉的夠快。
心疼夫君如果都錯了,那還有什麼是對呢。
裘氏聽見林氏如此解釋,怒目而視的瞪著林姨娘。
「林氏,你休要狡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林姨娘毫不示弱。
「夫人,如若不信,等三爺回來問清楚便是,無憑無據,夫人確強要說是妾的錯,是何道理。」
氣氛一下僵在了那裡。
正房夫人和第一寵妾的正面交鋒,天雷勾地火呀,眾人都尷尬的不能自處,紛紛低下頭,避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蕭婉詞穿越來已經兩年多,對於蕭府每隔一段時間上演的宅斗大戲早已習以為常。
上面有蕭老夫人盯著,下面媳婦也不敢鬧的太過。
裘氏被林氏的胡攪蠻纏氣的失去了往日偽裝的端莊大度,咬牙切齒的瞪著林氏,蕭三爺寵著林姨娘,只要不是違背規矩原則的事,偏袒林姨娘再是正常不過。
今日裘氏以為拿捏了林氏的錯處,可以處罰囂張跋扈的林氏,沒想到三言兩語就被林氏輕輕揭過。
預想和現實差距太大,裘氏很不甘心,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揪著林氏的錯處呢,林氏現在也是越來越滑不留手。
「六小姐身體剛剛調養好利索,不能在外面久待,夫人若無事,妾就先回去了。」福了福身,帶著蕭婉歌從容不破的飄然而去。
安姨娘和蕭婉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黃花梨木座椅上如坐針氈。
還是裘氏身邊的老人秦嬤嬤使眼色,擺了擺手,讓安姨娘三人退了出去。
等三人一走,秦嬤嬤走上前去,安慰道:「夫人,您是三房當家主母,范得著與一個妾室生氣,傳到老夫人耳中,就是您不寬容大度。」
「嬤嬤,我就是看不慣林氏囂張的樣子,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到我面前耀武揚威,三爺還處處護著這狐狸精,我忍不下這口氣。」
裘氏一陣氣悶。
「夫人糊塗,在後院,您是三房當家主母,又生了兩個嫡子,只要您沉的住氣,立得穩,誰也越不過您去呀。就算是同福堂老夫人,看在五少爺和七少爺的面上,也要給您三分體面,是不是,任他林姨娘如何得寵,一個商戶之女,蹦躂的再高又如何。」
秦嬤嬤又細細勸說開解著裘氏,才慢慢把她安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