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詞陪著安姨娘在芳華院用過午膳後,又陪安姨娘坐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帶著細雨姍姍回到她所居住的聽雨軒。
翌日一早。
蕭婉詞去主母裘氏院裡請安回來,用過早膳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梳妝,穿上舒適的鞋襪,簡單輕便的衣裙,飾物件俱統統摘下,怎麼輕便舒適怎麼打扮。
等收拾利索了,這才帶著芳杏出門。
剛到梨園門口,正遇上大房三姑娘蕭婉韻。
蕭婉韻今日裝扮一如往常的精緻,外罩品月緞繡玉蘭飛蝶氅衣,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袖口繡著精緻的金紋蝴蝶,搭配梅花百水裙,氣質幽蘭又顯得身段窈窕。
兩人相互見禮。
蕭婉詞率先開口,滿面笑吟吟的贊道:「三姐姐今日打扮的好生漂亮,簡直是貌若天仙,叫妹妹都不敢認了,也不知道最後便宜哪家俊俏郎君。」
蕭婉韻聽了此話,果然心情大好,少了些許傲氣與疏離。嬌羞一笑,笑罵道:「四妹妹,慣會打趣我,今天早上定是抹了蜜出門的吧。
嘴角的笑意泄露了她的好心情,看樣子對蕭婉詞的誇讚很是受用。
瞧了瞧蕭婉詞簡單的裝扮,臉上略有疑惑。
三伯母就是再怎麼虧待庶女,也不可能不給四妹妹置辦出門的飾吧。
猶記得昨日四妹妹還帶了枝釵出門呢,
今日怎麼?
「妹妹,今日怎麼打扮的這樣素淨,四妹妹要是缺飾,哪天去姐姐梅花軒挑幾樣,算是姐姐贈與妹妹的。」
蕭婉詞又不是真的缺飾,只是今日學習規矩禮儀,她嫌棄礙手礙腳,是個累贅,所以才輕裝上陣。
所以趕緊討饒,笑嘻嘻道:「謝謝三姐姐的好意了,妹妹慣是懶惰的,最不喜朱釵環繞,那些東西只有留在姐姐那才能揮最大的作用,千萬別讓姐姐的飾,在妹妹這珠玉蒙塵的好。」
她要是收了蕭婉韻的飾,這要讓大伯母張氏知道了,還指不定怎麼編排她哄騙蕭婉韻呢。
蕭婉韻很是滿意蕭婉詞的推辭,她真的捨不得自己珍貴的飾送給蕭婉詞,剛才她就是謙讓客氣一下,顯得她大方,還真怕四妹妹不開眼的去梅花軒挑飾。
幸好這四妹妹有自知之明,婉拒了。
蕭婉詞又不是不懂,這蕭婉韻只是想搏個友愛妹妹的名聲而已,又不是真想送給自己珠釵飾。
兩人並排著邊說邊走,走過迴廊,院裡有兩個小丫頭正在灑掃,見府里三姑娘四姑娘來了,停下手中的活計給兩人見禮。
兩人也未理踩,徑直向前廳走去。
梨園是府里預備的客居,裝扮的甚是雅致。
客廳內,兩姐妹找座位坐下,一小會,便有院裡的小丫鬟端著茶盞上來。蕭婉詞和蕭婉韻邊喝茶水,邊等待秋姑姑的到來。
「四妹妹參加宮選的衣服飾準備的怎麼樣了,」蕭婉韻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
蕭婉詞滿不在乎的笑笑,頗為抱怨道:「三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去做做樣子的,要不是太后懿旨,凡京中七品官以上未婚嫁者俱要參加宮選,我才不會去宮裡受這個罪呢。」
伸出三個手指頭,比劃道:「聽說要三天的時間呢,三天幹什麼不好,在聽雨軒看看書,練練字多好。」蕭婉詞一本正經的說道。
誰不知道蕭府四小姐詩書最差,蕭婉韻也不揭穿她。
蕭婉韻正想說什麼話,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忙止話頭,小聲告訴蕭婉詞,「秋姑姑來了。」
說完趕緊起身站好。
蕭婉詞神情一頓,也緊隨其後的站起身來。
頃刻間,秋姑姑就已走進廳來。兩姐妹福身見禮道:「見過秋姑姑。」
秋姑姑回了半禮,「見過三小姐,四小姐,」客氣道:「讓兩位小姐久等。」
知道這是客氣話,蕭婉韻表現的落落大方,盈盈一笑,「姑姑客氣,婉韻和四妹妹也是剛到,談不上久等。」
秋姑姑見自己的學生是個可教的,遂滿意的點了點頭,「若無事,那我們就開始吧,」
「今日第一課,我們學習女子福禮,女子禮。女子福禮,又叫萬福禮或道萬福,用於同輩日常見面,辭別時。」
秋姑姑侃侃而談,聲音不疾不徐,和緩音柔,讓兩姐妹不由的傾耳凝神細聽。
「身體肅立,兩手相扣,右手在上,放於胸前或左腰側,微福身,微屈膝。」秋姑姑邊說邊做動作示範給兩人看。
雖說日常生活中這個萬福禮動作,蕭婉詞自己也是經常做的,但卻沒有秋姑姑的這份從容和優雅。
秋姑姑示範完畢讓兩姐妹各自做了一遍,開始講解指出兩人的不足之處。
整整一個上午,都在重複的練習動作中度過,讓養尊處優的兩姐妹腿腳酸痛,很不適應,但仍得咬牙堅持。
用過午膳,蕭婉韻與蕭婉詞略微午休,開始繼續接下來的課程。
下午秋姑姑教授的是立容與坐容。
還是秋姑姑示範一遍,兩姐妹跟著做一次,秋姑姑指出兩人的錯處,讓兩人練習,兩人再一遍一遍重複練習,直到做到秋姑姑認為已經可以了才行。
一天兩個時辰下來,回到居所聽雨軒,蕭婉詞感覺自己的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酸疼的像灌了鉛一樣。
蕭婉詞毫無胃口的草草吃過晚膳,轉身就回寢室躺在黃花梨床榻上。
累的連一個手指頭都不願意動彈,蕭婉詞以前從未如此想念過她的大床。
這還是她穿越成為蕭婉詞後,吃喝不愁,疏於鍛鍊了,要擱在現代的身體就這活動量還不跟玩兒似的,哪會這樣疼痛酸楚。
細雨和芳杏進入內室,將懟好的一盆溫水放在床腳下,輕聲喚著把臉埋在被褥中間的蕭婉詞。
「小姐,水來了,先洗洗腳,洗完腳奴婢和芳杏再幫你揉揉,揉開了明天就好了。」
芳杏扶起蕭婉詞,細雨則俯身脫下她的鞋襪。
蕭婉詞一雙玉足長得甚是小巧勻稱,雪白晶瑩,圓潤的腳丫又透著幾分秀氣可愛。
就連同是女子的細雨都經常感嘆,自家主子除了小臉長得略有些圓潤外,其他地方哪哪都好看,特別是那如絲綢般柔滑的一身雪白肌膚,更是其他人不可比的。
只是這秘密安姨娘嚴令她不可外說,只她和安姨娘兩人知道,連後來新提上芳杏都是不知的。
可惜世人最先都是先看臉,再看其他地方。
盆中溫水溫度稍微高一些,這樣泡腳才最能解乏。
細雨隔著裙擺輕輕揉捏著蕭婉詞的小腿,酥酥麻麻中帶點疼,但只有這樣使勁揉開最好。
蕭婉詞感覺微疼中又帶著舒服,酸爽的嘴裡直出哼哼的聲音。
「小姐,忍著點,等揉開了,明早就不疼了,」芳杏柔聲勸慰。
「我知道,細雨你使勁揉吧,我受的住。」作為現代人,這點道理蕭婉詞還是明白的。
細雨揉了一會,臉上白皙的額頭就累的起了一層細汗,芳杏轉身接過細雨手中的活計繼續給蕭婉詞揉捏。
好好揉了一通,蕭婉詞才感覺身上鬆快很多,人也稍微精神了一些。
外面的天開始慢慢暗下來,洗完腳穿好鞋襪,蕭婉詞起身去書房,讓芳杏點上燭台,細雨伺候研墨。
蕭婉詞將今日秋姑姑講解的重點一一抄寫下來,怕以後學習的東西太多,忘記了。
人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既然已經來到這個時代,好死不如賴活著,改變抗衡這個封建王朝顯然是不可能的,也不是她一個小小弱女子可以辦到的,她只有努力學習新技能讓自己好好活著,儘快適應這個時代。
今天就是第一步,一個開始,就讓她在現代的那份驕傲埋在骨子裡吧。
其實在現代社會的那些年生活,為了讀書,起早貪黑的兼職工作早就磨掉了她身上的稜角。
蕭婉詞以後一個月的日子,相比兩年前舒適安寧的生活,那可是相當充實勞累。
每日除了去裘氏那請安以外,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跟隨秋姑姑學習各種各樣的規矩禮儀上,就連以前圍觀蕭三爺妻妾爭風吃醋的盡頭也淡了不少。
秋姑姑教的規矩禮儀多的讓蕭婉詞咋舌,如跪禮,行禮,餐禮,走路禮,迎賓禮,宴請禮,茶禮,各種禮節名目繁多,蕭婉詞只得每晚回去細細記錄於紙上,待來日再逐一鞏固練習。
除了規矩禮儀,秋姑姑還教習如何化妝,如何穿衣打扮,認識胭脂水粉,綾羅綢緞的好壞。
竟然還教習女訓,雷的蕭婉詞只感覺頭上硝煙滾滾。
蕭婉韻畢竟是真正的古代人,一坐一行,從小耳濡目染,學習起來自然事半功倍,不是蕭婉詞這個假古人所能比擬的,好多東西也不是她這個只呆了兩年古代的現代人所能理解的。
秋姑姑對蕭婉韻的表現還是相當滿意的,對蕭婉詞就只能搖頭嘆息了,只以為蕭府四小姐是生性愚鈍,對她卻也不過多苛責訓誡。
蕭婉詞只想仰天長嘆,我是真的對這些東西不感冒。
最後沒辦法,蕭婉詞只好把貼身丫鬟細雨和芳杏同時派上,在旁邊學習如何化妝,如何穿衣打扮,丫鬟學會了,不也相當於主子學會了,反正最後也是用在她身上。
蕭婉詞終於熬過了一個月的地獄式生活。
教習結束,蕭老夫人在同福堂專門置辦了一桌豐盛的酒席,由大兒媳張氏,三兒媳裘氏,及蕭婉韻蕭婉詞兩姐妹作陪,好好款待了秋姑姑,並送上不菲的銀兩作為謝禮,秋姑姑從容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