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過後,宮中的熱鬧氣氛終於開始慢慢降溫,剩餘的年味也已經大不如前,各處張燈結彩的大紅燈籠,也被宮人收了起來。
晚上戌時,蕭婉詞用過了晚膳,散步消食之後,在書房尋了一本話本,躺靠在殿內的坐榻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可看了一會兒,不知為什麼卻有種昏昏欲睡之感,她心下納悶,這還沒到就寢的時辰呢,怎麼就開始犯困了呢。
不過,她也沒有多做他想,便放下手裡的話本,讓秋果拿了一條毯子蓋在身上,打算小眯一會。
見自家主子睡了,秋果做主讓跟前伺候的文竹和煙秀回去歇著了,殿內只留了她和細雨在跟前伺候。
等殿內無人了,細雨略有些憂心的對秋果說道:「也不知我們這樣做的對不對?」
秋果卻安慰她道:「放心吧,有皇上和主子在一塊,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而且趙公公不是說了嗎,皇上只是帶主子出去散散心,晚上就會將主子送回來的。」
這也是為什麼在趙慶讓小五子傳話過來的時候,她和細雨願意配合的原因。
秋果又道:「再說了,主子和皇上這麼一直僵著也不是辦法,最後還不白白便宜了後宮其他妃嬪,現在皇上有心想同主子和好,還願意花這麼多的心思在主子身上,我們做奴婢的,總不能眼睜睜的見主子走錯路吧。」
秋果知道細雨的擔心,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只能迎頭上了,大不了事後,她們挨主子一頓責罵罷了。
可話又說回來,主子只要和皇上不鬧彆扭了,她們做奴婢的,就算挨頓罵挨罰,那也值了。
聽秋果說的有幾分道理,細雨心裡又好受了幾分,她一邊看向殿門口,一邊臉色焦急道:「趙公公不是說戌時兩刻就過來嗎,怎麼現在還沒見人影?」
秋果真被她跳躍式的想法逗笑了,她笑罵道:「瞧把你急的,那會還一臉擔心皇上怎麼著主子呢,這會兒又恨不得御前的人趕緊過來,也不知哪個才是你的真實想法。」
細雨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嘴上猶自辯解道:「我那會兒不是怕皇上欺負主子嗎,可一想到皇上要同主子和好了,心裡又高興了,還不行嗎。」
細雨這樣一說,秋果更想笑了。
「皇上欺負主子?你莫不是在說反話!」反正在她眼裡,都是主子欺負皇上,哪裡是皇上欺負主子。
*
是夜,原本不應該出現在後宮中的馬車,此時卻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了玉芙宮宮門口。
這是一輛喝不起眼的灰褐色馬車,乍一看上去,似乎感覺不到有什麼特別之處,可仔細觀察的話,會現馬車的用料極為講究,而且體積也比一般的馬車要寬大許多。
馬車在宮門口一停穩,駕車之人隨後就從上面下來了,不知何時,馬車身後閃出兩個宮人的影子,緊隨其後的跟在駕車人身後。
這時,早就等在宮門口的人,一聽到馬車聲到來,朱紅色的大門就從裡面打了開來,緊接著小五子就走了出來,小聲的對來人道:「趙公公,你可來算了,奴才等了您一會兒了。」說著迎著來人就往玉芙宮院內而來。
原來駕駛馬車之人,正是御前的趙慶。
從御前大總管一朝落成趕車的車夫,趙慶心裡其實也是欲哭無淚,苦逼的很,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淪落至此。
「事情都辦妥了嗎?」趙慶一邊大踏步走著,一邊問身旁的小五子。
小五子點了點頭,道:「都辦妥了,就等著趙公公來了。」
「那緊著點吧,皇上還在門口的馬車裡等著呢。」
「是。」小五子嘴上答應著,腳下的腳步又快了幾分,而跟在趙慶身後的兩名宮人,也不著痕跡的跟了上去。
這兩名宮人看衣著同御前小太監沒什麼兩樣,可走起路來的姿勢,卻是無聲無息的,一看就是練家子,而身形也同一般的小太監有著很大的區別。
一行四人很快到了正殿,秋果細雨見趙慶終於來了,心裡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她們還真怕自家主子很快就醒了。
兩方人一碰面,只稍微寒暄了一下,趙慶就指揮著帶來的兩個宮人,將熟睡的蕭婉詞背到了其中一名宮人的背上,而另外一名宮人則從後面護著。
趙慶還對秋果細雨道:「你們放心,這兩人不是真的小太監,而是皇上從暗衛中挑選的兩名女暗衛,專門負責此次你家主子安全的。」
怕兩人擔心,他還說了一點實情。
為了這次的行動,皇上可真是大費周章,命人從幾天前開始安排行程的安全問題,就為了給曦貴嬪一個驚喜。
秋果和細雨沒想到皇上考慮的如此細心,心裡又放心了幾分。
「趙公公可知道,皇上帶我家主子出宮,是要去哪裡?」臨走時,細雨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細雨姑娘請見諒,這個真不能說。」趙慶想都沒想的就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別看這個問題,只是曦貴嬪身邊的宮人擔心自家主子的隨口一問,可他真要實話實說了,那就是泄露帝蹤了。
再說了,皇上這是出宮,真不是一件小事。
秋果倒是了解,代細雨的魯莽向趙慶道了歉。
趙慶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又跟二人交代了兩句,這才帶著來來人,兼宮人後背上的蕭婉詞出了正殿。
*
蕭婉詞睡了一小覺,醒來之後,卻現自己根本不在玉芙宮了,而是靠在一個男人的懷中,耳邊還模模糊糊的聽到了「噠噠」馬蹄聲和車輪聲。
她頓時有點懵,抬手揉著睡眼迷濛的雙眼,迷迷糊糊的自然自語道:「我是不是還在夢裡,沒睡醒呢。」
她這話一出口,成功讓身旁的衛離墨「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他好笑道:「那婉兒再繼續做夢吧。」
這聲音一出,蕭婉詞更覺得自己是在夢裡了。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睜著一雙波光漣漪的眸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還伸手捏了兩下自己白嫩嫩的臉頰,口中喃喃自語道:「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衛離墨真被她如此可愛的表情給逗笑了,心道,她到底得有多傻,才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等自我催眠了幾句話之後,蕭婉詞突然察覺到,自己竟然坐在某人的大腿上,被某人抱在懷裡,這下子讓她更慌了。
就算是做夢,她那麼討厭他,怎麼可能願意坐在他的懷裡呢,掙扎著就要起身,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衛離墨抱著她的胳膊更緊了緊。
他眉眼帶笑,薄薄的雙唇貼著她的耳畔輕聲警告道:「別動,這可是在馬車裡,你要是使勁動的話,馬車說不定就要翻了。」
蕭婉詞終於後知後覺的現自己不是在做夢了,他說話時,口中呼出的熱氣,掃在她耳朵上痒痒的感覺,實在太清晰、太真實了。
她紅著一張俏臉,口不擇言道:「你,你,你竟然劫持我!」
同時心裡忍不住對衛某人破口大罵道:這人真不要臉,她不願意見他,他就趁著她睡覺的功夫,劫持了她。
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要臉呢,枉他是一國之君,怎麼可以做出這麼有失格調,有失他皇帝身份的事情呢,真是無恥至極,……
一直找不到合適罵人詞彙的蕭婉詞,也只能在心裡罵他不要臉千百遍了。
「劫持?」衛離墨被她的用詞弄愣了。
後來轉念一想,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好像是有那麼一絲劫持的意味在裡面,他笑道:「那婉兒說這是劫持,就是劫持吧。」
劫持好啊,劫持好啊,劫持的話,人質是不是就該乖乖聽話呢。
這樣一想,他瞬間又樂了起來,「婉兒說是劫持,身為人質,是不是該安靜聽話一點。」
蕭婉詞頓時被他的話一噎。
她冷哼一聲,把頭扭到了一邊,小聲嘀咕了一句:「不要臉。」
不過,這會兒,確實也接受了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情況,可她看見他的臉就想生氣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衛離墨卻笑的更歡了,「那婉兒跟朕說說,朕哪裡不要臉了?」
只要能讓她跟自己開口說話,不要臉一點又何妨。
蕭婉詞卻懶得繼續搭理他,既然脫離不了她的懷抱,那就將自己的小腦瓜離他遠一點,更是順便拿眼掃了一遍馬車內的格局。
此時車內固定住的炭盆里正燃燒著上好的紅羅炭,出的熱量讓整個車中都處於暖烘烘的狀態,而她還在旁邊看見了自己那件蓮青色鶴氅。
見她不再開口說話,衛離墨只好繼續拿話撩她:「那婉兒想不想知道,我們這是出宮去哪?」
果然此話一出,成功的將蕭婉詞的注意力又吸引了過來,這話確實是她最想知道的。
出宮啊,蕭婉詞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日還能出來皇宮,她一直以為,自她踏入後宮的那一刻開始,直到死,她可能都不會再有出宮的一天了。
可現在,他卻告訴自己,她現在真的身處在宮外了,這讓她心裡怎麼能平平靜的下來呢。
就算之前一直生他的氣,可在他一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也暫時被她拋之腦後了。
蕭婉詞轉過頭後,就這麼斜著一雙漂亮的眸子,一語不的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衛離墨見她不開口說話,只用俏生生的眼神看著他,便笑著拿話逗她:「你求朕說,朕就告訴你。」
蕭婉詞微微一笑,朱唇輕啟:「皇上打算讓臣妾怎麼求?」
那婉轉動聽的聲音,帶了一點異樣的味道,而笑容里,也是帶著說不出來的柔情。
衛離墨一聽她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心裡就微微有些憷,她每次對他不懷好意的時候,就會用這種甜死人的語氣這麼對他說話,而其實呢,心裡還不知憋著什麼壞呢。
他知道回道:「婉兒最想去哪裡,心裡最想見什麼人,便是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
蕭婉詞微微一怔,心裡默念了一遍他的話:她最想去哪裡,最想見什麼人。
剎那間,她的心頭湧出了一個地方,腦海中湧出了一個人影。
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驚喜的脫口而出:「皇上說的可是真的?」
說實話,這個猜測,真的讓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要不是她現在真的身處在馬車中,她肯定會以為他是在說胡話,是在騙她。
「當然是真的,金口玉言,朕豈會騙你。」
見她如此高興,衛離墨的心情果然愉悅了很多,對出主意的趙信,也打算回宮之後好好賞賜一番。
這會兒從他口中得到了確切消息的蕭婉詞,真被這巨大的驚喜砸暈了,要不是現如今是在馬車裡,還被他圈抱在懷中,她高興的恨不能轉上兩圈,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衛離墨卻趁著她只顧高興的時候,趁機將向她又靠近了幾分,並在她耳邊悄悄的說道:「婉兒現在心裡是不是很高興?」
蕭婉詞拿眼瞥了他一下,大有一副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
衛離墨抿了抿嘴,欲言又止道:「那這是不是說明,婉兒已經不生朕的氣了呢。」
蕭婉詞:「……」
她不知說他什麼好了,這兩件事情能混為一談嗎,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原諒他了呢。
可她又怕說出真話,他一氣之下,會讓人掉頭回宮,那她可就是空歡喜一場了。
便左顧而言他道:「什麼生氣不生氣的,不知皇上在說什麼,再說了,我什麼時候生過皇上的氣啊。」心裡還有一句沒有說出來,她哪裡敢生他的氣啊。
此話一出,衛離墨頓時心裡哇涼哇涼的。
她這是打算來個渾水和稀泥,死不承認了。
他一言不,一手攬著她的腰身,抬起另一隻手來,用手指一下一下的輕輕幫她理著她額頭前的那幾縷碎劉海。
這舉動當真把蕭婉詞整懵了,她提著一顆心,就怕從他口中,突然說出回宮的話來。
她小心翼翼開口問他:「皇上這是怎麼了?」
衛離墨是誰,她這會兒的小心翼翼是為何,他再清楚不過,她是在害怕,害怕他不讓她回蕭家一趟。
此時的他面無表情,對她的話更是充耳不聞,只一心幫她整理著雲鬢,先看一眼她鬢角的琉璃簪,是不是因為剛剛睡覺時不小心壓歪了,然後再看一眼珠花是不是沒插好。
車內一時的寂靜,讓蕭婉詞心裡更沒底了。
「皇上!」她的話剛說到一半,對面的衛離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欺了過來,吻上了她的櫻桃小嘴。
蕭婉詞只來得及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露出一臉的驚愕之色。
衛離墨貪婪的奪取著她口中所有的香甜,以此慰藉自己多日以來對她的想念之情。在他心裡,她一直比他狠心,比他沒有良心。
只是見她遲遲不肯進入狀態,在他吻她的時候還神遊天外,他又停了下來。
他一邊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一邊用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白皙柔滑的臉頰,低聲對她道:「這就快到蕭家了,你親朕一下吧。」
蕭婉詞再次愕然,他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要是她不親他,這馬車是不是就到不了蕭家了。
他無恥的嘴臉,再次刷新了她的下限。
「我、我、」蕭婉詞很想說,她一點都不想親。
「乖,」他輕聲誘哄著她,另一隻手抱著她抱得更緊了,仿佛要將她一下子揉進自己的骨頭裡一般。
蕭婉詞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了一抹讓人迷醉的紅色,她羞澀的小聲道:「可不可以等回來的時候再親。」
衛離墨眼神一亮,嗓音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驚喜:「真的?」
腦中開始浮想聯翩,她對他各種的柔情蜜意,都各自腦補了一番。
她羞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心裡卻想笑出聲來,等她從蕭家回來,目的已經達到,到時候管他作甚。
而衛離墨卻信以為真的很高興,雖然最終目的沒有達成,可難得見她不像原來那般抗拒,他心裡還是欣喜的,便就這樣抱著她,同她悄聲軟語說起了悄悄話。
蕭家近在咫尺,蕭婉詞也不可能傻的同他繼續鬧脾氣,要不然惹得他生氣了,吃虧的可就是她了。
得不償失的事情,她才不會去做呢。
而且,她也不想自己第一次的蕭家之行,就這麼泡湯了,這可是她做夢都夢不到的好事——再見安姨娘一面。
很快,馬車停在了蕭府門前,趙慶隔著厚厚的車簾,對著車內道:「皇上,蕭府到了。」
「知道了,讓人敲門吧。」車內,衛離墨一邊戀戀不捨的鬆開懷中的蕭婉詞,一邊對趙慶說道。
「是。」
趙慶對著旁邊跟來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可是如了你的意了。」衛離墨笑著伸出手指,颳了一下她的鼻尖。
蕭婉詞莞爾一笑:「是如了皇上的意吧。」
不要以為她不知道他的如意算盤,想藉此事讓她不生氣了,想得真美!
*
「叩、叩……」寂靜的夜裡,門環扣在大門上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響亮。
很快門內便傳來了守門人王七的聲音:「門外什麼人,這麼晚了來蕭家有何事?」
「宮裡的。」上前敲門之人並沒有說什麼事,只是點名了身份。
門內的王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始說出的話有些結結巴巴:「騙、騙、鬼、鬼呢吧,這都、都什麼時辰了,還宮、宮的,宮裡這時候早關宮、宮門了,連只蚊、蚊子都飛出來,還能飛、飛、飛出人來。」
門外的人頓時被他的話,說的目瞪口呆。
王七覺得,外面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這都什麼時辰了,還騙他說宮裡的,再說了,他家四姑娘入宮這麼久了,可從來沒有讓人半夜送信回來過。
趙慶對著敲門之人擺了擺手,親自上前,對門內的王七道:「真的是宮裡來的,你聽我這聲音,還聽不出來。」
太監說話比較尖細,跟正常人不一樣,趙慶的意思,自是讓王七相信他是宮裡出來的。
果然,王七聽了趙慶的話,心裡有了遲疑,開始不確定門外之人的身份了,而且之前他確實聽到街道之上傳來過一陣馬蹄聲,他忍不住猜測,難道門外之人真是宮裡來的。
「你真是宮裡來的?」王七這會兒也有些摸不准了。
「自是真的。」趙慶在門外答道。
「那你等著啊,等著啊。」王七一邊說著話,一邊一溜小跑的去找王管家去了。
趙慶直接傻眼,心道,你去找人之前倒是先把門打開啊,把他們一行人撂在門外,自己跑了,算怎麼一回事嗎。
王管家聽到王七的稟報,說門外有自稱從宮裡的人敲蕭家的大門,剛開始也有些不相信,可聽到王七說來的不止一人,還有一名太監時,心裡除了狐疑之外,卻選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
一邊派人前去通知蕭大爺和蕭三爺,一邊隨著王七親自到了蕭府門口,讓王七開了大門。
等一開大門,王管家和王七真的驚著了。
「王管家一向可好?」蕭婉詞對著驚訝無比的王管家先開口道。
王管家揉了揉雙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來的宮裡人,竟然是已經進宮,並生下三皇子,貴為正三品貴嬪之位的蕭家四姑娘——蕭婉詞。
「老奴真是有眼無珠,竟然將貴人關在了門外。」王管家一面請罪,一面要跪下給蕭婉詞磕頭。
蕭婉詞忙扶了一把,笑道:「王管家不知我來,何罪之有。」
聽著兩人在這邊客氣,衛離墨重重的「嗯」了一聲,提醒蕭婉詞回蕭家的目的,他們的時間可不多。
他這一出聲,王管家借著燈籠的燈光,終於注意到了蕭婉詞身旁一身玄色鶴氅的男子。
男子看著不到三十,生的是面冠如玉,俊美無儔,那通身的貴氣,更是逼人至極。
反正王管家這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好看又尊貴的男人,要不是他只顧著驚訝自家貴人竟然回了蕭家,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現這個男子了,畢竟來人那一身的尊貴氣派,實在是太扎眼了。
王管家這會兒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真的不敢猜測眼前這位的身份了。
好在蕭婉詞這是開口,讓他給她找個丫鬟帶路,去後院看一眼安姨娘,才將王管家的注意力從衛離墨身上稍微轉移了一點。
王管家一邊找人帶著蕭婉詞去後院,一邊自己引領著衛離墨趙慶等人往前院的書房走去,心裡就盼著蕭大爺和蕭三爺趕緊快點到來。
要是他猜得不錯,這位的身份可是了不得,沒看見旁邊除了保護的侍衛之外,還跟著一位年齡跟他差不多的公公嗎。
*
蕭三爺原本在裘氏的院裡都要歇下了,可聽到王管家派人來說,家裡來了貴客,正在前院的書房等著呢。
可等他再詳細問詢來人是誰,派來之人卻說自己也不知道是誰,無法,蕭三爺只好起身重新穿衣,不過,心下卻是納悶,這哪裡來的貴客,竟然大半夜的登人家門。
在前院和後院的垂花門前,蕭三爺遇到了打著燈籠急匆匆趕來的蕭大爺,兩兄弟一碰頭,才知道兩人俱都不知道來的貴客是誰。
「三弟可是能猜出來人是誰?」一邊往外書房趕去,蕭大爺一邊問身邊的蕭三爺。
蕭三爺笑道:「兄長這不是為難弟弟嗎,這哪裡能猜得到,兄長難道能猜到。」說到這個,他又埋怨了王管家兩句。
蕭大爺也搖了搖頭,他也猜不到是誰大半夜回來蕭家。
說話間,就到了書房門口,然後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書房。
王管家讓人給衛離墨奉了茶盞之後,便和趙慶一般,老老實實的站在了書房門口,而衛離墨呢,正無聊的對書房內掛著的一副《墨蘭圖》看的興起。
能不興起嗎,這本來就是他的東西,可卻被某個沒良心的賞來了蕭家,自家的東西,需要跑來別人家來肯,這讓他心裡能平衡得了。
過會兒不給蕭三爺臉色看,已經是他仁慈了。
一進書房,蕭三爺就注意到了趙慶,他曾進宮過一次,對皇上身邊的趙慶可是記憶猶新。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自家的書房,看見了應該在呆在皇宮的趙慶,你讓他能不震驚嗎。
蕭大爺沒進過宮,對趙慶自是不認識,可見蕭三爺對著門口一個不認識的人面露驚訝之色,心下很是好奇。
他悄悄的用胳膊碰了一下蕭三爺,這才自己這位呆愣中的弟弟,拉了從震驚中拉了回來。
趙慶自然也注意到了蕭三爺的目光,對著他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蕭三爺別來無恙?」
蕭三爺也忙拱了拱手回了一禮,道:「托公公的洪福。」
蕭大爺這會兒也有些後知後覺,這位感情是宮裡出來的,心下對王管家所說的貴客更感覺好奇了。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王管家,王管家對著書房裡面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是貴客在裡面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