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二月，又下了一場雪，一片白芒將整個龍城都覆蓋了。
伍一的喪事一切從簡，他沒有家人，也沒有女朋友，只有我們能算得上他的朋友。
跟了我之後，他來於黑暗，隱於黑暗，平日裡只有孤獨為伴。
我給他尋了處風水寶地，也只為他在下面的日子能夠安穩一些。
對於我們這一行，普通人的理解可能有誤，認為我們能通陰陽，死去的人也一定還能見到，但事實是每個人的情況不同，大多數情況我們連消息都不敢打探，怕改變一些微弱的事情導致他在陰間不順利。
而他只要下到下面之後，也基本上沒有回來的可能了，除了回魂夜的時候，而回魂夜能不能和陽間人產生溝通，也得看機遇。
事實是伍一死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但我知道他一定能看到我們。
伍一生前沒什麼朋友，所以葬禮上也根本沒有什麼人來，只是出現了一個個陌生的身影，但也只能將面孔和身形隱匿在鴨舌帽和大棉襖之下。
我知道，他們都是龍牙的人，都是伍一帶出來的人。
馬天帶著幾個人給伍一上了幾炷香，也是強忍著自身的痛苦和傷心。
伍一安葬了，龍牙的第一任首領也就落幕了。
馬天跟著伍一學了很多東西，雖然沒教給他石匠的本事，但伍一自己也收了一個徒弟，雖然只學了他不到一半的本事，但實際上這也算能撐起一部分了。
之後的龍牙，將教給馬天和另外兩個人管理，雖然能力肯定不如伍一，但也是唯一能讓龍牙繼續運轉的方式了。
安葬伍一之後第三天，龍城騰龍酒樓，包廂內。
我看著眼前穿著厚實的衣服帶著大禮帽的男人，沒有說話。
片刻，他摘下了帽子和圍脖，朝著我看來：「小張，你手下的人造成傷亡了嗎？」
我停頓了很久，努力平靜呼吸。
「我沒了一個兄弟。」
杜驚鴻頓了一下，收回了目光，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麼。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九菊的人，做的太過分了。」
我看向他，開口問道：「杜所長，九菊的人已經對我們的國運動手了，乾坤局還是沒有計劃嗎？」
杜驚鴻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才用著微弱的聲音說道：「小張，情況是這樣的。九菊的人實在太狡猾了，他們提防著我們的偵查，就算是我們能抓到人，但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秘術，我們抓到的人在之後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裡就會暴斃，根本來不及從他們嘴裡審問東西。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有效的方式制裁他們。」
我聽後，只覺無名之火朝腦袋上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之上。
「他們來我們國家，不管做什麼，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制裁他們？任由他們在這片土地之上亂來嗎？」
杜驚鴻呼出口氣，壓低聲音說道：「小張，我知道普通人難以理解，說實話我也很生氣，但這個層面不是說可以意氣用事的。上面正在想辦法，我們還需要等等。」
我搖了搖頭說道：「等不了了，我沒那麼多時間了。這樣吧，我親自帶人去會會這九菊一脈到底有多邪性。」
「小張，你不能這麼做！」
我盯著杜驚鴻，輕聲說道：「或者，我幫您想個辦法，九菊不是衝著我和唐益華來的嗎？你幫我約一下九菊的負責人，我去跟他們談談。」
杜驚鴻沉寂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麼。
「杜所，您怎麼看？」我問道。
杜驚鴻點燃了一根煙，似乎是在認真思考。
「我會向上面反應，但你要答應我，見到九菊中人之後千萬不要衝動，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這個節骨眼爆發衝突會導致什麼。」杜驚鴻很是嚴肅的朝著我說道。
聽著他的話，我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我只是要跟他們聊聊。」
聽完我的話，杜驚鴻起身朝著外面走去，離開包廂之後便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邊也很快接通。
「局長，張隱說他想和九菊的領頭人對話，您看？」
過了大概一分多鐘，杜驚鴻應道：「哎哎，我明白了。好，我這就轉告他。」
隨即，杜驚鴻回到了包廂，朝著我說道：「我和上面反應過了，我會回去和九菊的人聯繫，一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多費心了，杜所長。」
杜驚鴻擺了擺手，倒也沒說什麼。
是夜，我回到了鏢局，可每次走到這個大門外，總能想起第一次和伍一見面。
當時胖子一個滑鏟把我們三人都給放倒了。
想起那個場面，我也不由的覺得想笑，便是笑出了聲。
「傻樂什麼呢？回來不進去。」身後傳來了胖子的聲音，倒是將我嚇了一跳。
我白了他一眼，隨即朝著院中走去。
堂屋內，智囊幾人正坐著聊著什麼，所有人臉上也是一籌莫展，看見我進來更是一言不發。
「怎麼了這都？」我問道。
「少主，現在情況有點複雜，北方奇門掌握不到九菊中人的行動，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多少地方做了和天龍山一樣的事情，只怕等我們將來發現的時候，這已經是懸在我們脖子上的一把利劍了。」
我皺起了眉頭，最近這情況實在是讓人煩的厲害。
「少主，按我的意思，要不要將我們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巡查九菊的情況，一旦發現及時絞殺。」
我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現在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想要找到他們並且誅殺這可是難上加難，更不要說把我們的人全撒出去了，那就是打草驚蛇，也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實力了。」
智囊聽後，也是點了點頭，但嘆息道：「少主，那您說還有什麼好辦法？」
我思索了許久，緩緩開口：「我提議，通知所有盟友勢力，將自己的人分散一部分出去，去調查九菊一脈的弱點，既然他們對我們的國運出手，那我們也能查他們的弱點，我也相信他們絕對是有弱點的。只要查出來，我們就還有的玩。」
「對了，還有一件事。乾坤局說抓到九菊中人之後他們會在三個小時內暴斃，這個情況也注意一下。我覺得這個信息可能會成為我們的突破點。」
眾人紛紛起身，齊聲開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