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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獨他一人是賢臣?!

2024-08-30 05:24:45 作者: 涼拌的皮蛋
  第6章 獨他一人是賢臣?!

  西苑,又稱太液池,本是皇家御苑,在本朝之前也是天子考校武勛的校場。【Google搜索】

  在嘉靖繼位之前,西苑只有一處高台,台上有些棚頂,還是武宗皇帝朱厚照搭的。

  六年前壬寅宮變後,嘉靖便命人拆掉了西苑的棚頂,而後在高台的基礎上修了一處殿閣名曰紫光。

  元代時,西苑又稱墀天台,用白話理解便是升天的階梯。

  這也是嘉靖之所以選擇西苑避居的一個原因。

  此時西苑的建築並不宏偉,甚至連精緻都算不上,加之正值隆冬時節,草木凋零,目力所及之處便是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殿閣以及幾處假山、怪石散落四周。

  在大隊緹衛的護送下。

  坐在龍輦上披著大氅的嘉靖面色凝重的回到了西苑之中。

  聽到外面的動靜,一白一黑兩隻毛色鮮亮的獅子貓也踏著貓步從殿閣中走出,朝著龍輦上的嘉靖「喵~」了兩聲。

  見到這兩隻貓,嘉靖陰鬱的臉色才稍加緩和,見嘉靖抱起了地上的白貓狠擼了兩把後,跟著嘉靖身旁的黃錦才敢開口。

  「皇爺,那些士大夫向來如此,若是皇爺因此傷了仙體,那便不值了。」

  嘉靖陰沉著臉冷哼道:「獨他寧玦一人是忠臣,良臣,賢臣?朕膺天命,朕留陶真人於宮中,那是為了大明國本計!」

  嘴上這麼說著,嘉靖心中的怒火便又生了出來,懷中名叫「尺玉」的白貓疑惑的打量著自己的鏟屎官,嘉靖這才收斂了些許音量,輕輕的將尺玉放在地上後朝著殿閣內的龍椅走去。

  「太子本就體弱,朕教習兩番,太子便連生重病,若非陶真人祈福,太子焉能轉危為安?」

  「這還是有陶真人的情況,若是沒有了陶真人,難道讓朕把太子交給那幫士大夫,替我大明朝再教出一位孝宗皇帝嗎?!」

  作為一個聰明人,嘉靖是清醒的。

  但是有些事情,由不得嘉靖不信。

  先是大風颳來的皇位,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嘉靖的頭上,而後便是嘉靖十八年己亥大火,在火場裡的嘉靖被人救出,到了嘉靖二十一年,十幾個宮女勒了半個時辰硬是沒勒死嘉靖。

  而陶仲文更是離譜,先是直接說出了「二龍不相見,見必有傷」的讖語,結果嘉靖南巡,命太子朱載壡監國,父子二人見了一面。

  剛一離京,行宮便大火,更甚者,行宮起火那一天早上,陶仲文便預言了行宮要起火。

  嘉靖也不是沒懷疑過火就是陶仲文放的。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太正常了,嘉靖十八年行宮大火後沒幾天皇太子便染上了天花,這期間陶仲文從未見過太子。

  最後,陶仲文隨嘉靖回京替皇太子祈福,朱載壡這才轉危為安。

  至此嘉靖對陶仲文徹底堅信不疑。

  黃錦還未開口,嘉靖親信之一高忠便小跑到了嘉靖的面前。

  「皇爺,太常丞陶奉常來了。」

  陶仲文入朝之時,嘉靖便賜了陶仲文蔭長子陶世同為太常丞。

  嘉靖的眉頭一挑,語氣深沉的問道:「是為陶真人的事罷。」

  「是。」高忠悄悄打量了一眼嘉靖,而後低聲道:「陶奉常把君父歷年所賜陶家的蟒玉、金寶、法冠、還有金銀共計六千二百兩全都帶來了,說是真人年事已高,祈歸山林。」

  聽到這裡,嘉靖的臉色陡然一沉,有些不悅的說道:「太子尚未加冠,真人焉能歸山?」

  「告訴陶世同,朝中的事情讓他不要管,他只管親前盡孝,侍奉好乃父即可,那些蟒玉、金寶不是朕賜給陶家的,是賜給乃父陶真人的!讓他帶回去罷!」

  高忠唱了個喏,旋即便退出了精舍。

  對於嘉靖來說,朝中的所有事情,都有內閣在前面頂著,自己只需要控制好內閣便是了。

  唯一能逼的嘉靖不得不親自下場的那就是這些道人。

  那句「二龍不相見」的讖語牽扯到了大明兩朝天子。

  無論是「真龍」受傷,還是「潛龍」氣衰,都是嘉靖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這已然不是陶仲文第一次向嘉靖請辭。

  但卻是陶仲文最想捲鋪蓋捲走人的一次。


  待陶世同回到真人府,看著陶世同垂頭喪氣帶回來的蟒玉等物,在廳堂中打坐的陶仲文臉上便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無量天尊。」

  「唉。」

  陶仲文本是黃梅縣吏,早年前鑽研方術時認識了龍虎山上清宮的正一道士邵元節。

  現在的陶仲文,早就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自己怎麼就吃飽了撐得沒事幹,跑到京師來給天子算命了。

  陶世同哭喪著臉看著陶仲文道:「爹,咱們陷的太深,怕是離不了京了。」

  陶仲文是個聰明人,起初聽到邵元節要自己來京師,陶仲文還以為這是什麼好差事。

  但是當陶仲文真的到了京師之後,才發現這裡壓根就不是他這麼一個縣衙的刀筆小吏能置喙的地方。

  待在京師的時間越長,陶仲文便越是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這朝廷,就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

  只是當今天子權謀過人,這才硬生生的將這滿朝文武拼湊到了一起壓制了下來。

  陶家無根無基,哪怕是官居一品,拜相封侯,也只是一枚隨時可以被犧牲掉的棋子罷了。

  「世同,告訴那些校尉,自即日起真人府閉門謝客,陪天子齋醮四十九日。」

  一臉無奈的陶仲文大著舌頭吩咐道。

  如若不是陶仲文急中生智,趁亂趕忙咬破了舌頭吐了口血,今日之事不可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收場。

  陶世同聞言一怔,小心翼翼的看著陶仲文問道:「爹,那小閣老的人,咱們也不……」

  不待陶世同說完,陶仲文便怒斥道:「見甚見!你難道還嫌我陶家在這裡陷的不夠深嗎?!什麼徐部堂嚴閣老的,統統不見!」

  蒙聖眷,陶家現在可以安然無恙。

  但是天子不會一直活著,大明朝又有幾個在位三十年以上的天子?

  天子苦苦追尋長生之法,這世間當真就有長生不老之人了嗎?

  望著遠處香爐中升起的青煙,陶仲文的眼神中不由得泛出幾分絕望。

  「貧道是真心愿陛下福壽延綿啊……」

  悵然良久,陶仲文這才又在廳堂中念誦起了《太上救苦經》,虔誠的誦經聲再配上鶴髮童顏的樣貌,此刻的陶仲文倒真像是個得道高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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