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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椿樹胡同

2024-08-30 05:24:51 作者: 涼拌的皮蛋
  第33章 椿樹胡同

  別說是方承裕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就是他爹方銳,也不過就是江寧的一個土財主罷了。

  且不說這父子二人有沒有那個心。

  他壓根就沒有那個能力你知道伐。

  朱載壡機械的扭過頭來。

  「寧,寧先生,您是說,安平侯不過就是一把殺人的刀?」

  寧玦的面色逐漸的凝重下來。

  「都不用我去說,怕是你叔也知道,這安平侯不過就是一個替罪羊罷了。」

  想起之前在詔獄,張佐、陸炳兩人的反應,朱載壡的眉頭逐漸的緊蹙了起來。

  一切都說得通了。

  陸炳、張佐何許人也?焉能不知道方承裕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但是那又如何呢?!

  方承裕是國舅!

  孝烈皇后本身就有人在傳言是老道士害死的。

  難不成嘉靖要在孝烈皇后喪期都沒出的時候,就殺了孝烈皇后娘家滿門嗎?!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看似兇險的陰謀,褪去外皮都是赤裸裸的陽謀。

  朱載壡癱坐在椿樹粗壯的樹根上,寒風呼嘯而過,但朱載壡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個案子,難道就此作罷嗎?」

  寧玦的語氣逐漸的輕鬆了下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天子最多賜死安平侯,而後將此事告知太子,待將來太子徹查了。」

  「只是時過境遷,這筆糊塗帳到時候恐怕就算是包龍圖、狄懷英在世,恐怕也難查的清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究竟是什麼樣的意外,寧玦知道。

  朱載壡同樣也知道。

  這件事情,既牽扯到了嘉靖的那張老臉,同樣牽扯到了那幕後之人的最後一道保險。

  「二龍不相見」背後的指使之人以這樣的方式將他們自己與嘉靖牢牢的綁定在了一起。

  除非有一個人不顧生死,將這件事情給捅出來。

  只是朱載壡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身旁的寧玦,已然一掃了先前「批判」失敗的頹勢,眼神也逐漸的亢奮了起來。

  此事。

  捨我其誰啊!

  今天這趟門,沒白出!

  不是都想躲在陰溝里嗎?

  除非殺了我!

  寧玦的雙眸之中閃過了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狠厲。

  而朱載壡也兀自起身,朝著寧玦作了一揖。

  「聽寧師一言,學生受益良多,天色已晚,學生家中還有事,恕學生難送寧師回邸了。」

  寧玦望著「陸壑」,也發自肺腑的一拱手道。

  「陸老弟客氣了,我自己回去便是。」

  有這麼個消息,對寧玦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寧玦不想將陸家牽扯進來。

  自然兩人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往下說了。

  只是寧玦不知道,身邊的這位「陸老弟」此時也已經自己開始動起了心思。

  就在兩人在椿樹下分開之後不久,一輛馬車悄然駛入了椿樹胡同。

  就在馬車駛入椿樹胡同時,顛簸的道路掀起了馬車棉布的窗簾。

  在車窗的後面,一個蒼老的臉龐露了出來,正巧與朱載壡對視了一眼。

  馬車上的老人不假思索的登時便上前掀開車簾。

  看到的卻是空無一人的椿樹。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上突然響起了屠僑的聲音。

  「徐子升,你這是作甚?外面冷的緊。」

  馬車緩緩駛過椿樹,徐階搖了搖頭,悻悻的放下了車窗上的門帘。

  「唉,歲月不饒人,終究是老眼昏花了,方才竟見得太子在這椿樹之下。」

  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徐階只當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別說是宮裡出了這樣的大案,哪怕是沒有這樣的案子。

  朱載壡大半夜的不在宮裡,跑到著椿樹底下作甚。

  屠僑聞言亦是捻著鬍鬚大笑不止。

  「哈哈哈,徐子升啊徐子升,今晚老夫給你挑兩個年輕的補補?」

  徐階的老臉一沉。

  「休得胡言,老夫是來教女撫琴的!」

  馬車上的屠僑望著徐階啞然失笑。

  「知曉知曉。」

  「松江徐子升,精通音律,尤善撫琴。」

  待馬車停穩之後,徐階才老臉一紅,悠悠的說道:

  「年輕人頭腦靈便,好教。」

  望著遠處馬車上下來的兩人。

  躲在椿樹後的朱載壡也忍不住一拳捶在了椿樹之上,嘴裡不住的罵著。

  「奸佞!奸佞!」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已經徹底的顛覆了朱載壡的認知。

  自夏言死後,朱載壡便將徐階視為了清流代表,是朝中的正氣所在。

  但是今夜。

  寧玦拉著自己逛遍了椿樹胡同卻連門都不得入。

  而在另一邊,徐階竟輕車熟路的便走進了一家勾欄酒肆。

  高下立現!

  君道不振,臣職不明!

  這就是先生們口中所謂的嘉靖中興嗎?!

  待徐階與屠僑兩人走進勾欄之後,朱載壡這才自椿樹後現身,逕自朝著遠處停著的馬車走了過去。

  回宮的路上,朱載壡的臉色陰沉的嚇人。

  自孟沖案發後,清寧宮內,再也沒有人敢將這位太子當做孩子。

  一行人就這麼沉默不語的直奔東華門而去。

  這幾日發生的一切,朱載壡不是想不到。

  而是朱載壡把這朝野上下的先生們想的太好了。

  此時,朱載壡的腦海里只有四個字。

  蛇鼠一窩。

  ………………………………

  椿樹胡同的巷口,寧玦也忽然看到了不少的孩童聚集在一家店鋪之外。

  看這樣子,應當都是這本坊之內的孩童。

  哪怕是坊市內在晚上依舊可以自由活動,但能有這麼多的孩子聚在店外依舊是不常見的。

  寧玦走進一瞧,這才看清楚是一個面帶酒氣的書生,手中拿著一部評書正在給這些孩子們念著。

  那書生頭戴進士巾,兩條五寸長的皂色紗自兩耳垂下。

  這其實就是寧玦這具身體夢寐以求的庶吉士。

  庶吉士雖食正七品俸祿,但有秩而無品,實際上依舊是進士,只是在中樞觀政待用,自然沒有官袍,只能穿進士巾服辦差。

  而在那書生的身後,則是插著一桿長幡,上書「金陵世德堂」五字。

  「先生先生,那諸葛武侯後來怎麼樣了?」

  醉眼朦朧的進士隨手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朝著面前的孩童們擺擺手道:「漢賊不兩立,王業……嗝~!王業不偏安啊!」

  「什麼是王業不偏安啊?」

  那進士用手肘撐著腦袋,對著面前的孩童們笑了笑,不待開口,身後的店家便走了出來,輕聲呵斥了兩句。

  「好了,先生今天累了,待先生下次來再講罷!」

  店家攆了人,孩童都聽話的沒有做聲,只做鳥獸散,原本人擠人的店門口,只剩下了寧玦依舊坐在書案前。

  「店家,怎的這麼晚還不打烊啊?」

  店家依舊在望著遠處四散的孩子們,語重心長的笑道。

  「這不是有先生在嘛,我也想讓孩子們多聽一會。」

  寧玦更摸不著頭腦了。

  「啊?就為這?圖個啥啊?」

  「不然呢?」店家一句反問,讓寧玦沒了話說,只聽店家望著孩子們的背影,嘴角帶著笑道。

  「就圖個有朝一日,天下人都能讀得了書,識的了字,聽一會多少也有點用吧。」

  聽到這裡,寧玦不由得一怔,不由得對店家伸出了大拇指。

  「店家高義!」

  店家卻笑著搖了搖頭。

  「哈哈,沒那麼高義。」

  「如何稱不上?」

  「我是賣書的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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