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千城最先起來,給馬車放滿蔬菜糧肉,立即給老娘送去。
昨晚他一夜沒睡,總擔心老娘年齡大了,萬一又胡言亂語說些奇怪的話,那可是會掉了腦袋的。
三面臨水的大宅院高處河面數丈,四周都是砌起來的大石塊基,被水霧圍繞。
大門打開,一個老媽子把沈千城迎了進去。
「我娘呢。」
「老夫人還是在後園。」
這個老宅是沈千城的老娘住在這裡,但造型奇特。
幾座連著的院子,後面就是特別大的平面,地面四周又是小山般的整體石頭,大石板鋪著整個後園。
也只有沈家有這樣的財力修建。
今天當朝太子殿下要來,沈千城提前來告訴沈老夫人,做好迎接準備。
沈老夫人咳嗽著,坐在椅子上看著後園。
「娘,你天天守著這大空地有什麼用,爹走了那麼久了。」
「咳咳……咳咳。」
沈千城經常想這件事,他的母親經常說元要滅,後來聽到大明開國時,十分吃驚。
隨後一句話不說,還是盯著這片後園。
這是他爹沈易當年留下來的,老娘就不讓他靠近,說知道的越少越好。
沈千城覺得老娘一定是神志不清,糊塗了。
今天專門來叮囑她。
太陽出來時,沈知否就帶著朱標還有沐英他們,去了祖母的老宅。
這個是她祖父留下的,小時候她跑到石山下捉迷藏,被祖母狠狠訓了一頓,這是祖母唯一凶她的時候。
沈知否有些擔心祖母,她昨天又咳血了,身體虛弱。
今天要是見了太子殿下,會不會嚇到。
沐英一路上,總感覺有人盯著他,一扭頭,小蓮的眼睛都快要吃了他。
「咋了這事?」沐英心裡暗暗想著,這些女人咋都是這樣,一會瞪一會兒笑,走個路都不忘了瞪他。
「老子戰場上殺敵無數,怎麼到了你這丫頭這裡,就啥都不頂用了。」沐英的心裡暗暗的笑罵。
原因也簡單,肯定是他昨晚香了下她臉,這丫頭片子給自己記仇。
是她讓自己香的。香了後站著看她,她又生氣,現在了氣還沒有笑。
朱標心裡這會兒琢磨著土豆的事,不知道沈家老宅還有多少這東西。
如果這個沈易是個穿越者還出過海,他用的是什麼船,難道儀器都是自己造的。
會不會留下什麼有用的。
「殿下!」
沈知否走到老宅停下,在前面看著朱標。
朱標回過神,看著她笑了笑說道:「到了?」
沈知否點點頭,說道:「這就是了,我去敲門。」
還沒來得及敲門,大門就被老媽子打開,沈千城推著老娘站在前院。
「你就是當今太子殿下。」沈千城老娘從木質椅子上站起來,對朱標見禮。
「是孤。」
「祖母?」沈知否看見自己平日裡蒼老的祖母,今天十分的精神,心裡卻有些不安。
她看了眼沈千城,沈千城也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突然就精神煥發,枯木逢春。
進到屋子,裡面充滿著淡淡的藥香和肥皂香。
「老夫人,這東西是你做出來的?」朱標壓著心裡疑問,表面平和。
「是我家老公做的。」沈老夫人緩緩開口。
老公?這麼現代的詞彙,朱標說道:「原來是這樣。」
沈千城臉色微變,看了眼自己老娘,立刻跪下對朱標叩拜說道:「太子殿下,我娘的意思是我爹做的,她嘴裡總愛說這些奇怪的詞,請殿下恕罪。」
「千城,老娘哪裡奇怪。」沈老夫人拿起拐杖輕輕敲了下沈千城。
……
……
屋內很乾淨,沈老夫人讓沈知否扶著她,走到一堆油紙包著的香皂前說道:「這個我做了好多年了,挺好用,太子殿下可以帶回去。」
沈知否看著祖母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祖母,殿下今日來想聽聽我祖父的事情。」
朱標點點頭。
沈老夫人臉色微變,靜默了有半炷香的時間,看了眼沈知否和朱標,一切都明白了。
她還記得,自己那個稱「老公」的人是她從江里救的。
他第一次提到香皂時,她也很奇怪。後來他又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靠著香皂開始賺了銀子。
他談論國事,卻說不想為前朝廷出力,說自己想出海,結果死了。
她覺得他是說笑,可是他花了五六年,做出了好多奇怪的東西,都是些家用之物。
最大的可能就是地下那個巨大無比的東西了吧。
「太子殿下,一定是否兒和千城提起沈易的吧,」
朱標點頭:「孤看到這肥皂對他起了興趣。」
「他很聰明。」沈老夫人點點頭。
「沈老夫人,孤想看看這個子孫果。」朱標提出自己的要求。
「這,太子殿下隨我來。」沈老夫人對沈千城說道:「帶太子殿下去後園。」
沈千城點頭,說道:「太子殿下請。」
沈知否扶著祖母,眾人向後園走去。
後園十分寬闊,朱標看到的時候,感覺就像兩個足球場。
沐英和幾個親兵,嘴巴張的能放下雞蛋。
沈老夫人走到一處類似地窖的小方坑,讓人將幾盆子孫果都端了上來。
「沈老夫人,就這些?」
「回太子殿下,當年他出海差點送命,帶回來的只有十幾顆這個,不久後他就……離世了。」
朱標明白了,看來是沈家人不知道怎麼種,再加上最原始的土豆種子產量低,體積小。
後世看到的那麼大的土豆都是經過篩選改良的土豆種。
「沈老先生當年可曾告知老夫人,這是哪裡找回來的土……子孫果。」朱標問道。
「安雞死山,就是那個雞死的山……他說過。」沈老夫人如實回答,沒有任何欺瞞。
她知道欺君的後果。
美洲的安第斯山脈,被沈老夫人記成安雞死山,朱標裝作好奇的問道:「沈老先生用什麼去的安雞死山?」
沈老夫人看了眼自己這片大後園,眼睛有些濕潤,自己幫他這個怪人守了這麼些年,他自己倒是走的挺早。
「太子殿下,老身想先和否兒說幾句話。可以嗎。」沈老夫人說道。
朱標點點頭,人家和自己孫女說話,不可能阻止。
「多謝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