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朱標枕著胳膊叫了聲旁邊的老朱。
「不必害怕那群文官,咱也看不慣他們。」黑暗中,老朱輕鬆回答:「今天的事,他們不敢再提。」
「練拳不累……你明晚還跟咱學嗎。」老朱問道。
「學,學你打仗本事。」朱標說道:「那我教父皇經濟學。」
父子兩躺在處理完的奏疏上說著話。
「經濟學是啥?教咱這個作甚?」老朱聽這詞新鮮,沒聽大臣說過。
「是兒臣創的名兒,就是把資源最合理,均衡的分給每個百姓。」朱標說道。
「不懂。」老朱眼睛轉來轉去也想不明白。
「就是有一個大餅,給了不餓的人就沒用。只有給餓肚子的災民,這個餅才是最有用的。」
老朱點點頭,他這樣說,自己就清楚了。
「百姓種糧食,他們用鋤頭和耕牛,這種本事就可以叫生產力。家裡的餘糧就屬於資源。」
後面朱標明白了,得把這種知識換成通俗話講,老朱立馬就懂了。
「會織布的用布去換別人種的糧食,就是兒臣說的經濟里基礎的,它就是買賣。
百姓織布,種糧,刺繡做衣服都屬於手工業,還有種叫做工業。」
「工業?」老朱翻了個身,不枕胳膊:「你說說。」
「比如織布,布店每月要一匹,織工可以跟上。布店生意很好,需要的多。織布跟不上的時候,有聰明的人就做個機器來幫人織布,布匹會快很多,這種不用手用器物的就叫工業。我們還可以借用水的力量。」
「水的力量?是咱見過的那種灌溉用的水車嗎?煮飯時,它熱氣把鍋蓋給頂起來,這算不算力量?」
朱標點頭:「算。」
第二天,東宮來了個不速之客——言官周清。
自從開國,這個周清手下彈劾過不少人,也是最囂張的。他經常用文臣思想指揮老朱,懟了老朱不下百次。
老朱煩他,又沒辦法。
朱標平日裡不會和言官有什麼交流,除了那次去看常遇春回來,被周清擋住。
這次言官周清求見,詹事府那些人瞪大了眼睛,愣住了神。
太子殿下要倒霉了,周清不是好惹的主。
「臣周清,見過太子殿下。」
朱標看了詹事府那些人一眼後,對周清道:「周御史啊,你有什麼事?」
周清看了周圍人幾眼,客氣道:「臣有些事想稟報殿下。」
「說吧,孤聽著。」
朱標故意的,他知道周清找自己做什麼,就偏偏裝不懂。
「呃,殿下借一步說話。」
當即哈哈一笑:「他們都不是外人,周御史不用避諱,有話直說。」
「臣……彈劾那個孫庸。」
「孤記得,孫庸不是帶去刑部了。」
「臣要彈劾,他孫庸口口聲聲說,朝廷治理都是靠的士林大儒的功勞,把政績堂而皇之的攬到他們身上,就是最厚顏無恥之事。
漢人大宋滅國時,他們孔家在哪裡?為了躲過一死,向元賊跪地求饒,甚至幫著元廷想要毀滅我們漢人。
末期元賊屠殺李趙劉大姓氏來鎮壓紅巾軍時。
他們孔家這群儒士幫異族瞞住醜事,教化讀書人做走狗,做奴隸。
是陛下,是陛下帶著眾人推翻元政,奪回了漢明江山,救百姓於水火。
徐將軍親自請他孔家,孔家不識好歹,大軍前來時,又口口聲聲跪在大軍面前,五體投地的求饒要活命。
昨日還有臉請孔聖人,陛下聖明,不與他們計較。他們不老老實實在山東做學問,反而放縱這群儒子在朝堂公然抗旨,用血濺五步來威脅陛下和殿下。
這些跳樑小丑,把稅賦都壓在百姓身上,奴役百姓,怎麼能容他們。
陛下和殿下不計較,是天子氣度,但他們的過錯,臣必須要彈劾,要讓天下百姓知道,他們是賊,一群見風使舵的賊。」
周清手舞足蹈,一會兒氣憤指天,一會兒腳踩地面,把儒家罵的狗血淋頭。
空氣凝固幾秒,詹事府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立即說道:
「對,他們都是賊,一群見風使舵的賊。」
「大明是自己打的!官服樣式是皇后娘娘帶女眷制的!報效朝廷也是我們自願的!
和儒家有什麼關係?沒有關係!」
「陛下的政策旨意,他們沒權利干涉。」
周清起了個頭,詹事府的人也跟著喊,大家紛紛開始指責儒士,指責孔家。
「我們讀書和儒家並無任何關係,書是我們自己讀的,我們不認衍聖公。」
朱標道:「周御史,孤請你喝茶。」
「這……多謝殿下。」周清哈哈一笑,跟著朱標離去。
直接帶周清去印大明周報的科技院。
朱標讓周清親自把話一字不漏抄在大明周報上,命那些小太監整理印刷。
東宮外的宮道上,周清躬著腰笑道:「殿下,臣把那鳥送回去了,臣不該受孫庸矇騙。」
「送什麼,寵物鳥多好。你堂兄家的五層酒樓不錯,孤有空去喝酒。」
「臣聽太子殿下的,微臣先告退了。」
「去吧。」
周庸這才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向前走去。
看到過來的宮女太監,又抬起頭,挺著胸,哼著小曲兒,悠哉悠哉離開。
大明周報印出,城中士子分成兩派站隊,沒事時就去酒館爭吵辯論。
一隊站孔家,一隊站老朱和小朱。
百姓們是粗人,聽說儒家想把賦稅都壓給他們窮苦人,當然不願意。
三月初,大朝會。
百官照例就早早在午門外等候著,手裡拿著大明周報。他們都看過那文章了。
胡惟庸拿著周報走到李善長跟前,「李丞相,你怎麼看。」
「惟庸啊,我的看法並不重要,陛下說什麼,我們做什麼就對了。」
身後值守的侍衛眼睛盯著地面,默默記下胡惟庸和李善長他們說的話。
包括昨晚他們去哪個夫人房裡過夜,多長時間,都是一清二楚。
太子和皇后娘娘,陛下是不允許他們監察的,侍衛遇到都是默契的裝聾作啞。
自從那天后,言官周清在給老朱提意見時,態度前所未有的恭敬合適。
大朝會後,老朱便和徐達他們商議再次征討北元的事。
三月初二,朱標正在宮中用早飯,沐英帶著簿子進來。
「沐英,怎麼了。」
「殿下,我……我……不知道該如何說。」沐英吞吞吐吐。
「有話直說,如實說。」朱標放下碗筷抬起頭。
「殿下,京城士子說士紳納糧就是空談,他們十分不服。
說元賊還未除盡,殿下就想宰士紳。還有些文官私底下也再說,陛下有開國之功,殿下從未領過兵打仗,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娃娃。」
砰!
朱標把碗筷都拂在地上。
玉兒和錦兒嚇得立刻過來看朱標的手,忙著收拾地上的碗筷碎片。
朱標起身去見老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