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酒宴。
朱標照常過來,見到了鬢角有幾絲白髮,魁梧健壯的常遇春,和滿臉笑意的藍夫人。
此外,老朱和馬皇后坐在上位看著兩人進來,笑著讓坐下。
朱標端坐在桌案前,挺直著腰杆,常美榮伴在身側。
見人到齊,老朱最先動筷子夾菜道:「來,咱跟你喝一杯。」
「是。陛下。」常遇春雙手捧酒敬上,一口氣飲盡。
常遇春明日領軍發出,征討收復四川,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再回南京。
「收復四川可有把握?人手不夠的話,咱再加派。」老朱看著常遇春補充了一句,低頭吃菜。
常遇春搖搖頭,對於他,北伐都沒有膽怯過,這個四川,不足為懼,陛下自然是為他想,但他有信心收復。
「他就是這樣,大意。」常夫人嗔笑著對馬皇后說道。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是千年前大詩人李白進蜀時所書,可哪怕是過了千年風霜,蜀道的巍峨險峻依舊。
四川易守難攻,四面皆是巍峨高山,只有極少數幾個地方可以通行,只要扼守住這幾個關口,便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三國時,占據益州而得天下並不是空穴來風。
平原土地豐饒、資源充足,那水稻可以充作軍糧,蠶絲是服裝原料,織成的錦……
長輩說話,朱標也不好阻止去打斷,低頭吃著菜,常美榮乖巧的幫朱標布菜,隨後才自己吃起來。
隨後又幫馬皇后夾菜,常夫人看到女兒懂事,高興的合不攏嘴。
「你們兩什麼時候給我們添個孫子抱抱,我跟你父皇每日可就有樂子了。」馬皇后看著朱標。
這個怎麼還催生子,朱標說了幾句敷衍過去。
「你記下了?」老朱看著朱標又加了句。
「記下了,父皇。」朱標放下碗筷後,躬身行禮,帶著常美榮離開了乾清宮。
看著兩個孩子走出去,老朱轉過頭對常遇春道:「今晚宮裡準備了戲,待會兒咱去看。」
常夫人溫和笑道:「謝過陛下娘娘。」
「都是自家人,不必見外。」馬皇后笑著。
……
朱標離開乾清宮,從御膳房提了兩盒宮廷點心,打算去看看沈知否。
「殿下去哪裡?」常美榮站在身後問道:「今晚中秋佳節,殿下不賞月嗎?」
「孤去……」朱標一時順口,說了半句又止住,轉過頭對常美榮溫和道:「孤走岔了。」
「嗯。」常美榮點頭,眼神裡帶著些深意。
朱標咳嗽兩聲,隨後與常美榮肩並肩一起離開。
「今年是第一個中秋,臣妾想與殿下一起呢。」
「索性孤也無事,就陪太子妃一起回東宮賞月。」朱標面不改色的說著謊話。
常美榮貼著朱標的胳膊,坐在亭子中,桌上放著月餅和點心酥餅一類的。
她挑了一個遞到朱標的嘴邊笑著道:「殿下嘗嘗?」
「好。」朱標接過,咬了口後覺得味道不錯,道:「味道真好,這是御膳房做的。」
「明日父親要出征四川,我想送送他。殿下要與我一起嗎?」常美榮隨意的說了句。
看到朱標久不說話。常美榮又笑道:「忘了殿下忙,明日就由妾身去吧。」
朱標點點頭。
深夜時分,朱標看了眼剛才與自己纏綿雲雨後,沉沉睡去的常美榮,穿了衣服出了寢殿。
三寶早就已經在殿外候著,看到朱標出來,道:「爺,陛下跟娘娘還在看戲呢。」
「去國士院。」
「是。」
國士院的主閣燈火通明,朱標端詳著一塊李炎剛打好的「鋼」,皺著眉頭道:「不合格,繼續,這是什麼玩意,比鐵能好幾分?」
李炎懊惱的低下頭,對朱標點頭道:「臣會做出來的。」
隔壁的側房裡,是幾個收拾好的行禮的院士,木匠能手魯木整理好今晚要走的包袱,看著研製水泥的陶忠道:「陶兄,你可收拾好了東西,不久我們就要趕往中都。」
「收拾好了,好了。」陶盅把自己配料的數據記錄好,放下筆滿意的道:「只需要在鑽研幾日,直道的材料定可完成。」
朱標推門而進。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朱標示意他們不必多禮,走到桌前坐下:「魯木,陶忠,你們帶著他們幾個可要注意,中都興建之事絕不可能有半點馬虎。」
「太子殿下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恪守本分,絕對會讓陛下滿意。」魯木旁邊的石超篤定道。
看著他們信誓旦旦,中都也已經修建了三年,也不會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朱標也就放下心來。
看到外面的圓月,朱標走出國士院,今晚是去找知否呢,找知否呢,還是找知否呢?
不行不行,這麼晚了,她肯定已經睡了,自己堂堂太子整日往沈家跑成何體統。
不能衝動。
朱標終於說服自己,讓三寶調轉馬車,向沈家而去。
天尚未亮,床榻之上,感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真是叫人慾罷不能。
「……今夜你有些不一樣,為何如此主動。」朱標想到那會兒……不可描述的云云,只覺得意猶未盡。
裹著被子,沈知否自床上支起身子,伸出手來為朱標整理他的衣衫。
時間還早,她只穿著一件小衣服,幫朱標理好,便又鑽進被窩裡去,只是露出頭說著話。
酒坊每月的利潤十分穩定,父親很快便回從山東青州趕回,織造局的那些帳,道同大人理的也十分的好,是個難得的清廉之官。
平日裡,都是殿下主動將自己推到,今夜確是自己……縱然自己在生意場經歷許多大事,但在閨房之中,猶然還是少女一般。
此時朱標起床,她也起身伺候他穿衣洗漱,遞過溫熱的臉帕笑著道:「讓我看看你。」
「那會兒還沒看夠?」朱標笑著輕彈了下她腦袋,道:「過些日子孤會來看你的。」
「好。」
「噢,對了。」朱標指著桌子上的點心道:「御膳房做的,覺得很好吃,幫你帶了些。」
「我這裡也有些果乾,殿下帶著吃,是果農送的。」知否走過去提起果乾放在桌上。
「宮裡有。」朱標拿起一塊果乾咬了口道,
「不一樣,這是我給殿下的。」
「天涼了,殿下可要顧好自己的身子,不要忘記了。」她伸手撫上朱標的臉頰,隨後又放了下去。
送朱標離開,她站在晨霧中很久,直到小白拿來幾個包袱,她看了眼早備好的「特殊路引」,與小白出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