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不能世襲罔替。」朱標這句說出,把老朱給雷到了,他想看朱標下面咋說。
有理就罷了,沒理就收拾他。
「兒臣覺得,除了開國這一輩的藩王外,其他的後世子孫都要比藩王降低一等。
爵位王位需要他們自己去打仗掙功名,去外面掙封地。兒臣鼓勵他們開疆擴土。
必須滿十六歲,才可以領取俸祿,俸祿適當。
皇族子孫,也需納糧交稅。
那些閒散無事,遊手好閒的懶散子孫,朝廷不會給俸祿米糧。
他們可以選擇經商,科舉,國士,從軍,只要不觸犯律法,他們可以自己為自己掙銀子。
只要他們立功,朝廷必然會為他們升官加爵。
兒臣建議在宮城設皇家子弟的學宮,每個季度都要對他們的舉止言談進行考核,文武科技都要考。
不上進的,品行不端的,根據輕重罰俸祿,嚴重的降爵。更正言談舉止。
當然,其他的衣食尊貴都不會變,皇族的威嚴也不會變。」
老朱坐在台階上,動了動眼珠子,沒有說話,
「父皇,成由勤儉敗由奢,對子孫厚待,只會害了他們。想要細水長流,就得約束管教,反而可能成為有才之士,為朝廷效力。」朱標看著老朱臉色,慢慢說著。
要是老朱發火,那他立馬溜。
洪武年間時,這些親王祿米歲支五萬石,鈔二萬五千貫,為了讓宗室們充分享受幸福,老朱規定皇族不必從事任何職業。每一個皇族後代。這些皇室的所有費用需要都由朝廷承擔。
正因為如此,王爺皇族展開生孩比賽賽,宗室人口迅速增加,宗室領取俸餉總數目巨大,祿米撥給的總數遠超出國家各地一年的歲供京師的糧食。
老朱有點蔫了。
朱標開始念叨:「一個王爺歲米支五萬石,鈔二萬五千貫,一百個王爺就是一年就是五百萬石,鈔就是二百五十萬貫。假設一個王爺娶十房,一年生十個兒子,那一百個王爺,一年就生一千個孩子。
王爺加孩子,就是一千一百個人,若是出生便有米糧錢鈔,這算下來。
唉,兒臣可不想皇室成為被嬌慣的敗家子,成了架鷹養猴,聲名狼藉。」
老朱的飯頓時不香了,起身看了眼遠處:「你回去吧,這件事情咱先想想。」
朱標點頭:「兒臣先回去了。」
「標兒,下月初六,迎徐家姑娘進宮。」
「父皇,兒臣……」朱標話還沒說完,老朱早就進了大殿。
看到自家太子爺下來,三寶立刻迎上來,默默跟在朱標身後回了東宮。
常美榮已經在殿門口等著,見朱標回來,立即上前:「殿下您回來了。」
「嗯。孤要沐浴。」
「快,錦兒去準備熱水,殿下要沐浴。」常氏吩咐她們幹活,走過來道:「是和父皇鬧彆扭了。」
朱標把自己對藩王和往後的宗族不該當米蟲之事說了出來。
常氏坐在他身邊道:「殿下,此事若是父皇不高興,殿下便不要再提,況且這樣會寒了人心。」
「你……孤寒誰的心了?寒的是秦王,還是晉王,還是周王?還是說吳王他們?難道都像老二一樣什麼也不做,從織造局跑回來,跟打罵凌辱宮女,跟一隻吸血蟲一樣吸著大明的血。
孤辛辛苦苦,改制建局,修直道為了什麼?想要大明長遠,這件事遲早都要面對。」
朱標不由聲音大了幾分,常美榮看著他,解釋道:「臣妾只是怕殿下惹怒父皇,擔心殿下。」
「不要多嘴。」朱標轉身離開。
「殿下去哪裡?」常美榮急忙跟出來。
「太子妃早些休息。」朱標看了眼三寶:「我們走。」
「是。」三寶立刻跟著朱標出了長樂殿。
錦兒準備好熱水,跑進來稟告時,卻發現太子殿下早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錦兒,玉兒你們下去吧,殿下今晚不回來。」常氏抱著肚子坐在榻邊,手帕被揪成一團,眼淚啪嗒啪嗒掉著。
兩個丫環和乳娘站在旁邊,上次常美榮回去時,常夫人就讓她的乳娘跟著來了。
「小姐,若是陛下和娘娘知道太子凶你,會幫小姐出頭的。」旁邊的丫環氣憤道:「太子殿下也真是,小姐還懷著他的骨肉,殿下卻一點也不憐惜。」
小丫鬟的幾句話,說的常氏更委屈了,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
乳娘呵斥道:「你們兩個小丫環出口不忌,淨亂說話。宮裡可不是常府,隨便說沒人管。說錯一句是掉腦袋的。」
兩個丫環被訓得縮了縮脖子。
乳娘:「小姐可不能哭壞了身子,嚇到了嫡長孫就不好了,夫妻過日子,總有意見不和時,磕磕絆絆就過去了。
太子殿下不是尋常男子,平日裡大小事情都忙不過來,不過殿下做的許多事,朝中百官也都對他風評頗佳。
想必是今兒不順心,才和小姐拌了嘴,上次小姐生病,殿下可是坐了整夜照顧,這作不得假。
千萬不可聽那兩丫頭亂說,這事不能告訴陛下娘娘,太子是小姐的夫君,東宮的榮耀都是太子帶來的。拆殿下的台,就是打自己臉。
說句知心話,入主後宮必然要心懷寬廣,仁慈大愛,我看徐二小姐將繡工秘訣慷慨傳授,又指點針工局,推動繡技。」
乳娘幫她蓋好被子,擦了淚笑道:「小姐還是個孩子呢。」
朱標站在御花園,三寶冷的縮著脖子:「殿下,此事奴婢認為該徐徐圖之,況且陛下也沒有否定的意思。」
坤寧宮,馬皇后在自己宮裡養了點春蠶,蠶小的很。
「一百個,一個一年生十個,一百個……俸祿錢鈔……」老朱在那裡寫寫劃劃。
「重八,我這不是幫你算清楚了嗎,你怎麼又算。」馬皇后拿過紙張說道:「我倒覺得標兒他說的有些道理。」
「後宮不得干政。」老朱說完又低頭算這個帳,他算著算著就又糊塗了,馬皇后只好又幫他算。
常氏迷糊感覺床邊有人,醒來時看到朱標坐在榻邊發呆,揉著眼睛起身道:「殿下,臣妾……幫你更衣。」
「好。」
「孤不該凶你,只是你要永遠記著,你與孤在一根繩上,我們福禍相依。」朱標幫她蓋了蓋被子:「孤書架那幅女子畫像是你拿的吧。」
「沈小姐的畫像是臣妾拿的。」
「下不為例。」
「是,臣妾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