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兩個匪首的話,諸位愛卿想必都聽見了,你們怎麼看?咱想聽聽你們的意見。」老朱拍了拍龍袍上的微小灰塵道:「連咱這龍袍也落了灰。咱平日裡說的最多的就是告誡你們,為官者要清正廉明,克己奉公,嚴於律己,你們有沒有聽過。」
大殿上剛宣布斬了兩個人,這會兒大傢伙大氣也不敢出,只有老朱的聲音嗡嗡迴響。
楊憲想要辦理這件事情,為自己爭功勞,立刻就說要親自去鳳陽各地查看,了解關於這些百姓發動民變的原因:「陛下,臣願意親自去鳳陽查看,揪出害群之馬,為百姓申冤。」
鳳陽一帶是老朱的故鄉,誰把這件案子辦好了,查清了。那功勞絕對不小。
胡惟庸也道:「臣胡惟庸願意效勞,替皇上分憂解難。」
工部尚書道:「臣以為,是那些百姓為了造反,所以信口胡說的由頭,此事還需要查明再說。方可顯得慎重。」
老朱沒有說話,看了看工部尚書江幻海,又看了看李善長,就轉過身道:「既然大家沒有話說,那就散了吧。」
百官如鳥獸,爭相出了奉天殿的大門,成群結隊離開。
朱標讓三寶追上常遇春,請他到一邊敘話。
「常遇春見過殿下。」常遇春看著朱標,不知道朱標為何叫住他。
「岳丈。」朱標叫到。
聽到朱標稱呼自己,常遇春又看了眼遠處的老朱,當下擺手笑呵呵道:「殿下這麼叫,臣受不起。」
「受得起。孤相信天下父母皆疼愛自家子女,這些日子,太子妃剛痊癒,請岳丈和岳母有空便進宮來看看她。」朱標頓了頓:「那天的事情,孤能夠明白岳丈的心意。孤已經吩咐過東宮的人,只要是岳母來看太子妃,暢行無阻。」
常遇春微微驚訝,他是聽朝中人傳言,太子對太子妃冷淡,但今日看來,似乎並沒有這件事,高興的點頭:「是,是,回去臣就帶夫人去東宮。」
「好。孤就先謝過岳丈。」朱標點點頭轉身。
老朱跟朱標站在走廊上,看著遠去的官員:「你瞧瞧,這些個傢伙連上朝都上膩了,多少百姓想見咱一面都難如登天,他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聽著老朱略帶調侃的話,朱標忍住笑:「父皇幽默。」
「走,咱兩走走。」老朱轉過頭好奇道:「你剛才跟常遇春說什麼話呢?這麼神秘,還不讓咱聽,你這是欺君知道不。」
「兒臣請父皇治罪。」朱標笑著接話。
「咱想想,大明律法中,欺爹之罪好像不受罰,那咱就拿你沒有辦法了。」老朱走到石橋上,望了眼東宮方向:「你母后還住在長樂殿,你住哪裡,永寧宮?」
朱標點頭:「永寧宮。」
「你說你,這都八月了,怎麼還沒個動靜?」老朱看了眼朱標:「咱讓人送些藥材給你補補。」
朱標立即拒絕,表示自己並不需要什麼補藥,只說到:「之前兒臣看到太子妃產子艱難,只想著妙薇還小些,這事便不急。」
「不急?咱看你心裡有鬼。男子漢大丈夫,愛江山愛美人,這沒有錯。咱也是,你母后其實以前也是挺合咱眼的。」
朱標沒理他,這典型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不過馬皇后除了與現代人一般的腳外,五官也並不差,也端莊的很。
「所以咱就依著你母后的樣子給你找了常家姑娘,想著將來可以幫你管理後宮。你心裡要是還有沈千城那女兒,等你忙完鳳陽這事,咱幫你找。」
朱標立即搖頭否認:「兒臣現在沒有其他心思,如今當務之急,是查清楚中都,直道的事,到底是官逼民反,還是另有緣由。」
「這件事咱有打算,倒是要讓你帶幾個人去鳳陽,最好是扒了你這身衣服去,人手你自己挑選。咱讓朱樉跟你一塊兒去,他這無所事事的在宮裡,搞得烏煙瘴氣。」
讓朱樉一起去,他絕對會把自己的事情搞砸,朱標立即搖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兒臣以為這次是輕裝簡從,秘密出行,那就讓兒臣自己指定人馬吧。」
「你想要誰?」
「沐英,老四。楊憲,陸忠他們。」朱標迅速答出。
「知道了,帶誰咱不管,事情你要給咱查清楚了,人證物證都要齊全,懂嗎?」老朱看著他。
「兒臣記下了。」
御書房。
於一帶著把椅子走了過來,放到朱標身邊:「太子殿下。」
椅子和老硃批改奏疏坐的椅子一樣,連上面雕刻的龍也一樣,老朱把之前朱標坐的普通椅子換了。
「標兒,你聽好了,這把椅子今後就放在這御書房裡,你跟咱一起辦政務。」
「是。」朱標走過去坐下。
「今天的事你怎麼看?若真是官逼民反,那這些貪官該不該處以極刑。」
「若是罪大惡極,自然該好好的懲罰,以儆效尤。」朱標道。
「當初你說讓咱給他們提高俸祿,高薪養廉,可是咱今天要告訴你一句。
有權的地方就有貪,人的欲望貪念無窮無盡,你給十兩,欲望會長到五十兩,你給五十兩,他們還想要一百兩。與俸祿無關,與良心操守有關。有官選擇清廉,有官選擇魚肉百姓。」
「兒臣記下了。」
「你這次去鳳陽,屬於暗地裡私查,不要走露任何風聲,否則你什麼也查不出來,咱會讓錦衣衛暗中跟隨你。」老朱拍拍朱標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前元的教訓,你一定要吸取,包括子孫後代。」
「君,舟也。民,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縱觀前朝歷代,大多數都是如此。兒臣以為,這句話為真理,該時刻鞭策。」
雖然奉天殿上,老朱直接斬殺了兩個匪首,看起來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實際上,他想來個突擊。
原本想要讓胡惟庸去查鳳陽的事情,但想到上次錦衣衛發現他用魯班術栽贓國士後,老朱對他心裡就有了些厭惡,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收拾他。
朱標也不想這麼早回東宮,索性待在御書房一起用膳,一起批改奏疏,父子兩人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