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級考試的前一天晚上,宿舍樓忽然斷網了。宋斐正津津有味地刷著某站的鬼畜視頻,為免打擾刻苦複習的王、任兩位同學,還帶上了耳麥,起先並未察覺。直到一個視頻播放完畢,他去點擊新的,卻再也緩衝不開,他這才覺出不對,一看電腦右下角,網絡連接狀態那裡果然出現了感嘆號。
校園網的不穩定就像選修課老師的點名,你知道它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來。但前者的頻率高,殺傷力因人而異,後者的頻率不好說,殺傷力絕對是無差別見血封喉。
宋斐已經麻木了,無奈地摘下耳麥,果不其然,門外走廊一片罵聲。
「又斷網了?」剛在四站地外約完會的向陽推門進來。
宋斐一攤手:「必須的,不抽不是校園網。」
「知足吧,」向陽走到床鋪底下,一邊脫外衣一邊道,「咱們頂多斷一個小時倆小時的,我媳婦兒說她們都斷了兩天了,還沒連上呢。」
宋斐黑線,對外院的姑娘們寄予無限同情:「得,我心裡平衡了。」
沒了網,宋斐只能捧著手機上床刷流量,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學習之神看不過去他的逍遙,到了晚上九點,手機居然沒信號了。別說234g數據,連打電話的信號都成了叉叉。
「哎,你們手機有信號沒?」宋斐實在不想打破宿舍寧靜安詳的學習氣氛,奈何學習之神欺人太甚啊!
剛掏出真題沒多久顯然還未進入狀態的向陽第一個放下筆,撈過手機,很快給出反饋:「沒。」
王輕遠也抽空看了一眼:「沒有。」
任哲嘚瑟起來:「這個時候就得雙卡雙待,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
聲音戛然而止。
宋斐一看就懂了:「倆蛋都碎了?」
任同學不想回答這個蛋疼的問題。
宋斐也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聯通移動都沒信號,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他無語望天花板,感覺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直到熄燈,手機都沒有恢復通信。宋斐言辭鑿鑿,這絕逼是學校的陰謀,就怕咱們**作弊!任哲說不能吧,這得下多大血本啊,頭一天晚上就屏蔽信號,還是全校範圍?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手機信號格依然一片死灰,不信也得信了。
「這是對祖國花朵的虐待!」宋斐收拾完畢穿戴整齊,仍忿忿不平。
「祖國的花朵需要陽光雨露,不需要彈幕鬼畜。」正在收拾書包的王輕遠毫不留情地吐槽,末了又多加一句,「別忘了**和准考證。」
「知道啦。」雖然過的希望渺茫,但那麼多選擇題,沒準他就靈魂附體都蒙對了呢,衝著這一線希望,他也不會連考場都不進就投降的。
他,宋斐,就是這樣一個樂觀的革命主義戰士!
向陽和任哲望著室友臉上突然綻放的「勝利就在眼前」的奪目光芒,知道他又開始自我催眠了。這個室友學習不行,運動不行,撩妹不行,就心理素質行——倍兒自信,槓槓的。
四個人一起出的門。
宋斐去考場,三個下午才考試的人直奔圖書館,最後磨一磨槍。
很快夥伴們分道揚鑣,此時距離開考還有二十五分鐘。大部分參加考試的同學這個時候已經提前進了考場,加上因**考試全校停課,所以路上的同學並不多,偶爾有幾個起來晚的也是風風火火往考場跑,與宋斐的漫不經心形成鮮明對比。
宋斐的考場在致遠樓,其實就是平時上課的教學樓,只是在老校區的時候這些樓都被簡單按照1#2#3#教學樓這樣命名,到了占地廣闊的新校區,新時代的校領導一拍腦袋,不行,得有好聽的名兒啊,於是什麼致遠樓、格物樓、文華樓就噼里啪啦誕生了。
通往教學樓區的是一條林蔭大道,十二月中旬,樹葉已經落得差不多,只剩下粗壯的樹幹和光禿禿的枝丫。冷風颳過,宋斐縮了縮脖子,把拉鏈又往上拉了拉。他今天穿了一件加絨的藍白色棒球服,黑色運動褲,鞋也是運動鞋,乍一看還真像個陽光健康好青年。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
那邊的才是啊……宋斐望向遠處的綜合運動場,雖然看不清楚,可風中已經傳來籃球落地的咚咚聲和校友們的歡聲笑語。
宋斐一心對著運動健兒們羨慕嚮往,沒注意眼前走來一個人,與對方正正好好撞了個滿懷。宋斐嚇了一跳,踉蹌著後退幾步才站穩,不想撞上那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你沒事吧!」宋斐連忙上前扶。要說扶人最放心的就是大學校園了,都是朝氣蓬勃的祖國未來,誰也不會躺地上哼哼訛你,還有相當一部分丨身體素質好的都不用你扶直接鯉魚打挺燕子翻身。
被撞同學穿的就是普通的衛衣牛仔褲,但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好像剛從土裡打了個滾回來似的。宋斐把人扶起來才發現,居然是熟面孔:「許秋磊?」
許秋磊是他們院歷史系的同學,因為住的宿舍跟440對門,所以彼此十分熟悉。
「你不去考試嗎?」見對方目光呆滯地看著自己,遲遲沒說話,宋斐又追問了一句。如果他沒記錯,這小子四級也沒過,前陣子還嚷著已經跟大四學長們求證過了,四級不過不給學位證是謠言,是學校對學生的無情欺騙和恐嚇。
許秋磊還是沒說話,只歪著頭,仿佛不認識似的上下打量他。
宋斐被看得有些發毛,許秋磊不光眼神不對,瞳孔更是黑得可怕,像個黑洞,多盯上幾秒都好像能被吸進去。他的臉色也發青,臉頰上甚至可見皮膚下毛細血管微微凸起的痕跡,就像很多人得的那種靜脈曲張。但宋斐見過的靜脈曲張都在下肢小腿,這種發生在臉上的頭回見。
尷尬而詭異的安靜在兩個人之間蔓延,宋斐下意識後退一步,還試圖打趣:「還帶黑色美瞳,挺潮哈。」
許秋磊仍是那副表情,不,應該說他根本沒有表情,整張臉上看不到一點生氣,只有呆滯和僵硬。
宋斐忽然害怕起來,他想找個由頭結束這場單方面對話,比如「我還有考試就先不聊了」,然而嘴還沒張開,對方忽然直挺挺朝他走過來。
宋斐渾身一激靈,後退幾步後猛然閃到一旁,許秋磊還在往前走,腳步沒有片刻遲疑,仿佛宋斐根本不存在。可宋斐可以肯定,他要是不閃開,又會被撞個滿懷。
許秋磊的眼裡沒有自己。
不知為何,宋斐就是敢這樣肯定,哪怕這個結論莫名其妙。
這麼一耽擱,距離開考就剩二十分鐘了,宋斐再沒閒工夫對著許同學僵直的背影鑽研,加快腳步往致遠樓走。
戚言在致遠樓外圍的大樹底下吹了四十分鐘的風,直到看見那抹藍白身影,他已經幾乎微笑迎接過了全樓考生。
宋斐一米七六,不算矮,可走路總喜歡東張西望,就算一心向前,也是倆手插兜,從不挺胸抬頭,故而怎麼瞧都與挺拔二字無緣。戚言每次看他走路,都恨不能拿個木板綁在他後背。
宋斐本來直奔教學樓大門壓根沒往兩邊瞅,可走過去兩步,就覺得哪不對,一回頭,果然樹下站著熟人,一言不發就靜靜目送自己的詭異架勢沒比許秋磊好到哪裡去。一早上被嚇兩回,任誰心情都不會好:「你在這裡幹嘛?」
這貨上學期過四級的分數傲視整個生命科學學院,總不會又報名一次準備挑戰滿分吧。
戚言看看所剩無幾的時間,有些無奈:「快進去吧,考試加油。」
宋斐有點懵逼,一時分不清這人是在專程等自己還是剛送完新歡只是不巧與自己偶遇:「就這個?」
戚言頓了下,才補充道:「考完試我請你吃飯。」
宋斐斜眼看他:「慶祝我又一次不過?」
戚言忍了又忍,決定大考當前,雖然這貨看著就不像能過的樣子,但也先別影響對方本來就少得可憐的考試激情了,遂咽下冷言,繼續保持微笑:「有點事想和你說。」
宋斐懷疑地挑起眉毛,橫豎想不出這人能跟自己分享什麼好事。
滿腹狐疑的宋同學不情不願地進了樓,一直目送到他身影完全消失,戚言終於不再繃著,眼神柔和下來,嘴角上揚,心裡像多日的霧霾天終於迎來大風,撥雲見日,天朗氣清。
掏出手機,仍然沒有信號。沒信號帶來諸多不便,但對於戚言,卻是一個絕佳的過來守株待兔的理由。約吃飯打電話就行了,為啥要特意過來?因為手機沒信號啊。戚言在等待的時候已經腦內預演了無數次這種對話,結果宋斐居然沒問。他不覺得宋斐能自己做出這種推斷,並不是說這個推斷有多難,而是宋斐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動腦子的人,凡事能直接問的,他都懶得想。
所以究竟是什麼事讓他連這麼順理成章的一嘴都沒問?
準備去圖書館打發時間的戚言,一路上都在琢磨,因為反常的不只是這個,宋斐走過來的時候臉色也怪怪的。當時時間緊,也沒來得及問,等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定要問問,戚言刷卡進入圖書館的時候,還這麼想著。
宋斐走進考場的時候,所有小夥伴都已經坐好了,包括監考老師,整個教室瀰漫著一種屏息待發的緊張安靜。宋斐沖監考老師笑笑,老師也還他一記笑容——
「趕緊入座!」
宋斐一縮脖子,灰溜溜奔向唯一的空座。
剛坐下沒一會,老師就開始髮捲子和答題紙,很快教室里只剩下鉛筆摩擦紙面的窸窸窣窣。
滿篇字母,宋斐全認識,但拼成單詞,面熟的只剩下is、are、yes、no和abcd了。抓耳撓腮地糊弄好作文,又痛苦萬分地熬完了聽力,宋斐總算開啟暴走模式,兩分鐘就完成了其他題。然後他就不知道該幹啥了,只能裝作很認真地低頭看卷子,莫名生出一種江湖無敵手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最沒人性的就是不讓提前交卷,弄得宋斐這類速度健將生無可戀,漫長的等待中只能胳膊拄著腦袋,看看黑板,瞅瞅屋頂,望望窗外……
咦?
宋斐用力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眼花了,他居然看見一個同學經過了窗口。按道理不是考生根本不能進樓,可要是考生又不能提前交卷出場……
胡思亂想間,剛剛路過窗口的同學已經來到教室門口,宋斐坐在教室門斜對著的第二排,一抬眼就能把門外看得清清楚楚。這回他能肯定了,不是自己眼花,而是真的有同學,且是一個滿身刺目鮮血的同學!
監考老師起先以為有人闖考場鬧事,等看清楚來人的樣子,驚叫出聲,連忙跑過去關切地問:「同學你怎麼了?!」
來人的臉上已經血肉模糊,嘴唇似乎翕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忽然咣當一聲,倒在地上。
監考老師已經嚇傻了,一教室考生也懵逼了。
教室外面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中間還夾著尖叫,由遠及近。
眨眼功夫,瘋狂的同學就像驚了的獸群從他們教室門前狂奔而過!
沒等宋斐他們回過神,追在這幫同學身後的「同學」——如果還能這樣稱呼的話,終於露出真容。只見他們神情呆滯面色鐵青,好幾個臉上還蹭著不知是自己還是別人的鮮血!他們大部分追著前面奪路而逃的「同學」,可有幾個在經過教室門口的時候看向了這邊,忽然停住腳步!
宋斐呼吸一窒,眼睜睜看著三個「同學」改變路線,走了進來!
監考老師就蹲在門口已經倒地的受傷同學身邊,距離最近,電光石火間已被三個「同學」撲倒!
不,不是撲倒,根本就是攻擊……加撕咬?!
只在恐怖電影裡見過的鏡頭如今在眼前上演,真實場景帶來的衝擊遠比屏幕里駭人!!!
宋斐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跑出教室的,只知道所有人都在跑。致遠樓是學校里為數不多沒有電梯的教學樓,回字形結構修建,走廊蜿蜒漫長,六層封頂,上下都走樓梯。宋斐的考場在三層,他們一整個教室跑出去的時候,或許是下意識驅使,沒有選擇之前同學被追的方向,而是跑向了反方向的樓梯!
下樓的過程還算順利,因為這處樓梯比較偏,除了他們,再沒有別人。饒是如此,宋斐仍有好幾次險些被擠倒,待跑到一樓時已經成了隊伍末尾。
可也幸虧,成了隊尾。
滿走廊全是猙獰的「同學」,他們一教室的這撥人也就二十來個,打頭先衝下去的七八個已經都成了的攻擊對象。還有同學在試圖往下沖,可最終都成了自投羅網。滿目皆是被攻擊同學驚恐的臉,此情此景仿佛世界末日。
宋斐站在樓梯口,一時間有些恍惚,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啊啊啊啊——」
耳邊忽然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近在咫尺!宋斐嚇得渾身一抖,哆嗦著轉過頭,就見不到兩米的地方,一個「同學」正騎在另外一個同學身上,活生生咬下了他臉上的一塊肉!
從最初的混亂到現在,這是宋斐第一次切切實實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只覺得胃裡反酸,硬生生咽下去,眼神卻中邪了一樣定在那裡,怎麼也挪不開。
被啃臉的同學已經一動不動了,騎在他身上的「同學」似乎對不再動彈的「東西」沒了興趣,抬起那張鐵青色的沾滿鮮血的臉,四下張望,很快看見了宋斐。
四目相對。
宋斐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他早上沒吃飯,現在能嘔的只有一些酸水。
或許是嘔吐的聲音徹底讓對方起了興趣,「同學」站起來,遲疑片刻,便定定向宋斐走去。
宋斐看著對方靠近,腳下卻像灌了鉛,一動不能動。直覺告訴他應該逃,可理智又告訴他這一定是夢,醒了就好了。
忽然宋斐驚恐地張大眼睛。
向他走來的「同學」背後,剛剛被咬的那個也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那個人——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臉已經血肉模糊,右臉的肉要掉不掉地掛在那裡,只剩下一雙眼睛還完好,可那空洞的眼神里什麼都沒有,沒有喜怒哀樂,也沒有掙扎痛苦。
不,這不是人。
或許,這也不是夢?
宋斐已經徹底錯亂了,他只知道一個惡鬼般的同學在向自己逼近,他要逃,哪怕是在夢中!
「同學」已經來到跟前,再不容宋斐多想,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回跑,往樓上跑!他不知道前方是什麼,但後方,在四五六樓里,一定還有很多在考試的正常的老師和同學,那個不久前他還恨不得馬上逃離的地方,此刻卻成了最有安全感的區域!
一口氣跑到六樓,宋斐不知道自己把「同學」甩開多遠,但起碼暫時是看不見了。果然如他所想,六層一片安靜,世界似乎又回歸正軌。
但宋斐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冷冽的空氣里已開始瀰漫淡淡的血腥味!
他衝到距離樓梯口最近的教室,明明上氣不接下氣,可說出去的話卻無比連貫,語調甚至因為驚恐而變得愈發激烈:「下面出事了!全瘋了!!!」
監考老師嚇了一跳,連忙把厲聲把宋斐往外轟:「考試呢考試呢!你哪個學院的!出去!」
「真出事了,我沒跟你搗亂!!!」宋斐激動大喊,看起來就像要動手的架勢。
考試中的同學本來就因為被打擾很憤怒,見肇事者還如此囂張,一下就炸了,稀里嘩啦的凳子聲里站起來七八個——
「操!」
「你他媽幹嘛呢!」
「我去!」
宋斐現在巴不得被圍毆,一個健步竄進教室。
都是九十點鐘的太陽,有正義感沒錯,但誰也不是打架熟練工,眼瞅著「犯眾怒者」自己衝進來求毆打,站起來的七八個小伙子就有點招架不住這份熱情。
坐在第一排的小姑娘忽然嗷一嗓子尖叫!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剛還在嚴厲批評宋斐的女老師不知何時已被撲倒,此刻她的身上多了兩個人,而且如果他們沒有看錯,那倆人正在搶著一條胳膊啃,被他們騎在身下的女老師不住地抽搐,肩膀斷臂處正汩汩往外冒鮮血。
沒人知道女老師為何沒有發出慘叫。
就像沒人知道這個正在啃她胳膊的是什麼怪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哪個男生嚎了出來,教室瞬間陷入驚恐的汪洋大海。
同學爭先恐後往外跑,宋斐差點被推倒,踉蹌好幾步,才勉強跟上。
六樓的走廊也已經騷動起來,依然是所有人都往樓梯口跑,這一次宋斐再沒有背道而馳,而是死死擠在龐大的人流里!
俗話說人多力量大,百來號逃命大軍的衝擊力遠比二十幾個人強,竟一口氣衝破阻礙,生生跑出了致遠樓!
宋斐是被人推著跑的,根本無暇去看又有多少跑在前頭的同學成了怪物的盤中餐。再次見到天日的時候,幾乎是劫後重生!
然而教學樓外哀嚎震天,死的瘋的半死不活的已占滿了林蔭大道!
除了宋斐跟著的致遠樓大軍,還有其他同學從別的教學樓里跑出來,一時間四面八方逃來的同學匯成了狂奔的海洋,而且很有默契地都往宿舍區奔。不知道誰先起的頭,反正宋斐跑出來的時候,隊伍是往宿舍區奔,後來加入的同學即便原本想跑其他方向的,也本能地跟隨了主流。
「這他媽什麼情況啊?!」
「鬼知道!!!」
「喪屍!!!絕逼是!!!」
「去你媽的!!!現在開玩笑的時候嗎!!!」
「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啊啊啊!!!」
「你可以讓它們咬一口試試疼不疼!!!」
「……」
藍天,白雲,奔騰不息的莘莘學子,緊追不捨的喪屍大軍,構成一副生機勃勃的畫卷。
宋斐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已經落在隊伍後面的他從沒像此刻這樣後悔曾經的死宅,哪怕多跟著戚言鍛鍊一次呢,也不至於這樣!
「同學」跑的沒有大部隊快,已經被落在了後面,但只有一個,跑的速度與大部隊不相上下,如今已經距離宋斐越來越近,五米,三米,兩米!
宋斐拼盡全力跑,可就是沒辦法拉開與對方的距離!眼看對方伸出胳膊,手幾乎要碰上自己後背,宋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側面突然飛來一腳狠狠把「同學」踹倒在地,踹倒後還不罷休,那人又衝著「同學」的身上一連踹了十幾腳:「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人有時候恐懼到了極點,就會憤怒。
宋斐差點被嚇死,啃人的「同學」恐怖,這不啃人的同學也沒好到哪裡去啊!
眼看地上的「同學」要起來,後面的「同學」要追上,宋斐連忙拉住真正的同學:「別他媽浪費時間了!」
那人看他一眼,顯然仍忿忿不平,但身後的「同學」已如潮水般湧來,他一咬牙,跑!
宋斐也再度加速!
跑沒兩步,心有不甘的暴力同學還是沒忍住,仰天長嘯:「操丨你丨媽沒日沒夜複習了三個月啊啊啊啊啊就不能讓我交完卷嗎!!!!!!!!!!」
呃,人有時候憤怒到了極點,也就忘了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