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力量震開的一瞬間,蕭塵頓時只覺眼前一黑,腦子裡面一片混亂,嗡嗡直響,整個人已經失去意識,不知身在何處,耳邊不斷響起一些混亂的聲音。
「蕭兄……蕭兄!」
「小友切記……萬不可,讓闇反噬於你……」
「我已時日不多,身上功力,還餘七成……今日,便盡數傳於小友了。」
「修煉一途,本是魔惑種種,起心動念是天魔,不起是陰魔……與人斗,與天斗,最難是與自身心魔斗……」
……
「蕭兄……醒醒!」
「咚咚、咚咚、咚咚!」
「塵兒……」
「師哥,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你寧可相信她。」
「逆天改命,世間無有幾人成功,而成功者,也必定付出等同代價……唯有替她,逆天改命。」
「世間凡草木之花多五出,獨雪花六出……你聽好了,我的名字,叫做花未央……」
……
「蕭兄……醒醒!」
「呆子,不要相信她!她來玄青門,定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一晚,我見過她。」
「咚咚、咚咚、咚咚!」
「師父……師父!不啊——」
「千羽霓裳……我殺了你!」
……
「蕭兄,醒醒!」
「風哥……帶孩子走,帶我們的孩子走……」
「阿柔!不啊——」
「你父親蕭逐風,他是太古輪迴道的人……」
「他拿了一件,不該拿的東西……」
「太古輪迴道,必會取回那樣東西。」
……
「蕭兄……快醒醒!」
「咚咚、咚咚、咚咚!」
「啊!啊……」
蕭塵用力睜開了眼,眼前迷濛一片,天上電閃雷鳴,冰冷的雨點用力打在身上,而他胸口處,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
「呃……」
他這才看見,胸口上,竟被兩把殘劍刺了進去,卡在骨頭裡令他動不得,「啊!」他咬著牙,將兩把斷劍從胸腔的肋骨里拔了出來,傷口處頓時鮮血汩汩,血液不斷往外冒。
「羅雲……羅雲!」
他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這才看見羅雲趴在另外一邊,顯然也受了重創,此時連站也無法站立起來了,只得努力向前爬去,想要拿到不遠處的一把劍。
「啊!」
滿天雨水打落下來,羅雲咬著牙往前爬去,而在另外一邊,聖一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剛才那一下也令他受傷不輕,但他畢竟功力深厚,這一點遠非蕭塵和羅雲能比。
「呵呵……呵呵……」
只見聖一子面露陰冷詭笑,而羅雲咬著牙,用力往前爬去,想要拿到那一把劍,可剛一抓住劍柄,手腕便被聖一子用力一腳,狠狠給踩住了。
「啊!」
羅雲只感到一股鑽心之痛,仿佛能夠聽見,手腕骨頭碎裂的聲音,聖一子將地上的劍撿起,順勢揮劍斬下,一下斬斷了他的手掌,手腕斷開之處,頓時鮮血狂涌。
「啊——」
「羅雲……呃!」
蕭塵一點力也使不出來,心臟「咚咚、咚咚、咚咚」劇烈跳動著,可卻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鬼雲山……鳳天宗!」
而這一刻,竟連死魂也無法召喚出來,天上雨越下越大,聖一子目露兇狠之色:「我說過,要讓你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呃——」
羅雲捂著斷掉的手腕處,臉色煞白如紙,冷笑著道:「你殺了那麼多人,夜裡還睡得著嗎?不怕他們變成鬼,來找你嗎……你看,你看身後是誰,赤霞長老,三清長老,還有青霜姑娘,他們來找你了,就在你身後!」
「閉嘴!」
聖一子雙眼圓睜,看著他道:「我殺了那些人又如何?你們想要做英雄?想要替他們報仇?同情他們?生命本是無貴無賤,草木牛羊,都一樣,任何一個生命的消失,都不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你們同情那些死去的人,怎麼?假裝聖人?那些被人宰殺掉的牛羊,它們也因為弱小被人殺掉,它們也是生命,為何無人同情?你們不是很聖人嗎?所以我殺了那些比我弱的人,又怎樣……」
「呵呵,呵呵……」
羅雲滿臉煞白,冷笑著道:「我懂了,我懂了,殺了那些比自己弱的人,是弱肉強食,是世間的規律,不會對這個天地有任何影響,所以想殺就殺,因為我比他們強……」
聖一子狠狠道:「不錯,就是如此,可惜,你懂得太晚了,下邊的人,不過是螻蟻而已,生殺大權,永遠掌握在掌權者手裡,我要他們生,他們便生,我要他們死,他們便死……」
「對的,我懂得太晚了……」
羅雲冷笑道:「不過按照你的意思,弱肉強食,那麼也就是說,我把你媽殺了,也沒有任何關係了……弱肉強食嘛,我一身修為,肯定要比你媽強,對吧……」
「轟隆!」
天上一道閃電划過,將聖一子的臉,映得更加猙獰可怕了,而在遠處,蕭塵極力運轉玄功,他知道此刻,羅雲是在極力替他拖延時間。
羅雲看著聖一子,冷笑道:「怎麼不說了?不是弱肉強食嗎……你媽肯定不會比我強的,所以我把你媽殺了,應該沒問題吧……抱歉,我或許不該這麼問你,我似乎忘了,你沒媽……」
「找死!」聖一子面目猙獰,用力一掌拍在他頭上,這一下,立時將他打得七竅流血。
「羅雲!」蕭塵雙目圓睜,這一刻眼睜睜看著羅雲,慢慢趴在了血泊里,再也不動一下了。
「羅雲……羅雲!你……殺了他?啊!」
「弱者,就應該安安靜靜死去……」
殺了羅雲之後,聖一子回過頭來,向蕭塵看了去,這一刻又提著手裡的劍,一步一步,慢慢向他走了去。
「轟隆隆!」
天上電閃雷鳴,將聖一子的模樣映照得更加猙獰兇殘了,那劍上不斷滴著血水,而他的身上,也沾滿了鮮血,仿佛剛從修羅地獄裡闖出來的惡鬼一樣,披肩散發,一步一步向蕭塵走了過去。
「呃啊——」
蕭塵使盡全身力氣,也難以動彈,內元更是無法凝聚起來,只有心臟「咚咚、咚咚」用力跳著。
聖一子一步一步向他走了過去:「蕭一塵,你還記得那天我的話嗎?我問過你,三清死的時候,掙扎了多久?呵呵……你現在,是不是和他一樣?」
「啊——」
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已經「死去」的羅雲忽然沖了上來:「逆天十三卷——九陰鎖魂功!」
這一下同樣是猝不及防,聖一子沒想到羅雲會突然「死而復生」,僅僅一瞬間,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對方給死死縛住了,這一刻,只見羅雲身上魂影纏繞,竟是動用了元神之力。
「蕭兄……」
羅雲已經沒剩多少力氣了,而這「九陰鎖魂功」,也只能鎖住聖一子短短片刻,以他目前的狀態,很快就會被對方強行衝破,一旦被強行衝破,他則經脈寸斷,必死無疑。
「啊——」
蕭塵發出一聲長嘯,一頭白髮亂舞,這一剎那,心口之處忽然綻放出一片金芒,「枯木逢春訣」,竟令他全身真氣,沸騰了起來,然後一瞬間,全部聚於右手兩指。
「糟糕……」聖一子面露驚色,一掌往後面的羅雲拍去:「撒手!撒手!」
「呃……噗!」
羅雲被打得不斷吐血,卻仍是死死將聖一子縛著。
「撒手……撒手!撒手啊!我讓你撒手!啊啊啊啊啊啊!撒手啊!」
眼見蕭塵天魔指已成,聖一子這一刻幾乎崩潰了,然而拼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掙脫羅雲的「九陰鎖魂功」。
「啊——」
這一瞬間,蕭塵右手兩指綻放出來的金色光芒,幾乎將黑夜變為了白晝,下一瞬間,一指向聖一子眉心點了去。
「砰!」
這一指,直接洞穿了聖一子的頭顱,生命氣息,瞬間消散。
「呃……」
燃燒全身真元,以天魔指擊殺聖一子後,蕭塵只感到全身一軟,而羅雲也沒有任何氣息了,一下往地上倒了去。
「羅雲……」
蕭塵手一伸,將他扶住,可他自己也沒力氣了,兩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冰冷的雨,從穹頂砸落下來,天上兀自電閃雷鳴不止。
「等等……等等!他元神逃走了!」
羅雲臉上忽然又露出了驚色,他對於死魂感應尤為敏銳,剛才那一瞬間,他察覺到聖一子的一縷精魄元神逃走了!
「他逃不了……」
這一瞬間,蕭塵將枯靈子傳授的「禁魂術」施展了出來,虛空中頓時化出八條黑色魂鏈,猛地向聖一子逃走的元神追了去,一下便將其束縛住了。
「啊!不!不啊!」
聖一子元神被束縛住,不斷發出悽厲之聲,「轟隆隆!」天上電閃雷鳴不止,黑雲涌動,羅雲也不禁愣住了,這,這是什麼太古禁術……
「不……不可能!你殺不死我,你殺不死我!啊——啊!」
聖一用力掙扎,元神漸漸扭曲,面目變得萬分猙獰恐怖,而蕭塵眼神冰冷,雙手不住結印:「今以吾之名,令汝永歸幽寂……禁!」
「禁!」
「禁!」
「禁!」
聲音迴蕩在天地之間,聖一子發出一聲不甘的淒嘯:「啊——不!」可最終,仍是被八條魂鏈,帶入了幽寂之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