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愛軍在鐵州，那可是說一不二的存在，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對待過？
可這個人是梁江濤，人家有這個資格，有這個資本。
就算對他的態度再惡劣一百倍，他也不敢心生不滿。
這不是找死嗎？
可受的這份氣，又不能憑空消失，只能遷怒到其他人身上。
「書記……」魏清河他們幾個走了過來。
「你這個秘書長，很閒嗎？開會找不到你，原來是來這兒吃席來了！成何體統？」
王愛軍當面呵斥。
魏清河臉紅脖子粗，你這不是指鹿為馬嗎？
是你讓辦公室起草賀信，讓我過來宣讀的。
現在反而這麼說我，哪有這樣的道理？
但也不敢反駁，只能生生扛下來。
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黑的說成白的，也只能理解是角度光線的問題，領導英明。
「書記批評的是，我一定深刻反思，立即改正！」
魏清河的語氣非常誠懇，一點看不出心裡有意見。
「還有你們幾個，怎麼說？」
市委政法委書記、副市長、公安局長都一臉悔恨之色，連連檢討。
聽他們說完，王愛軍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張磊，立刻轉身而去。
書記走了，這些官員哪個敢留？
全都一窩蜂地走了。
官員走了，哪個老闆敢留？
也都你追我趕，紛紛溜了，生怕溜的慢一點，被書記看見了。
其實他們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根本在王書記那裡掛不上號，但人性就是這樣的，趨利避害，不願意有一點風險。
何況，王書記雖然不認識他們，但這是一場服從性測試。
如果他們不能表現出足夠的服從，可能被書記認為是刺頭，從而引發打擊報復。
市委書記的打擊報復，想想就知道多可怕，在一個市里，如同雷霆毀滅，天打雷劈！
在場的，只剩下了張磊的小弟，以及他的那些老關係。
張磊的臉已經成了豬肝色。
他岳父母，臉色也無比尷尬。
張磊那麼要面子的人，無比重視這次百日宴。
這次百日宴，也是向全市宣布，他張磊成了當之無愧的社會一哥！
可現在，全都砸了！
他已經能想像，老哥強那群人，會怎麼恥笑他？
現在說不準，已經找了一個飯店，開了茅台，舉杯慶賀！
還有，他們肯定不會像剛才那麼服從了，估計往後還有一場場惡戰！
還有那些官員，一個個獐頭鼠目，見風使舵。
眼看書記對自己不爽，用腳趾頭知道他們的態度都會變化……
那些錢，全都打了水漂。
「哇！」
張磊的兒子大哭起來，李嬌趕緊哄他。
兒子的哭聲，讓張磊的心情更加煩躁。
「操！」
張磊拿起老哥強送他的金老鼠，狠狠砸在了地上！
老鼠頭立刻斷裂，彈起了老高。
兒子哭得更響了……
……
「秘書長，我感覺張磊不是一個壞人，對那些沒錢的窮親戚也挺好的。」
車上，祝丹對梁江濤道。
梁江濤看了祝丹一眼，到底是小女生，容易被表面的現象所蒙蔽，看不清事情的實質。
從來大奸似忠，大偽似真，人都是有多面的，不能靠一面去判斷一個人。
梁江濤道：「再壞的人，也都有人性的一面。但不能因此，就改變對他的評價。評價一個人，最底線的就是法律。張磊的罪行可謂罄竹難書，我們僅從面上了解，就知道了他存在多起重型犯罪，組織涉黑就不說了，重型傷害、強姦、敲詐勒索，很可能還有命案，這才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祝丹一呆，點了點頭。
她爺爺是省外宣辦老主任，正廳級領導，是老新聞人。
父親曾經是省委宣傳部新聞處長，也是前途無量的省委新貴。
只可惜，一次因公外出出了車禍，英年早逝。
這種家庭出身的女孩兒，周圍全是溫暖和善意。
對基層社會的冷酷無情、叢林法則，沒有多少深刻的體會。
而且，父親的早逝，讓她一直父愛缺失，對強大的男人，容易產生愛慕。
覺得像張磊這種人，快意恩仇，符合她的某種幻想……
「少勇，有關情況你要深刻體會，回去之後吸收進方案里，並且把鐵州建議為重點督察對象。常委會通過後，立即著手實施。我估計，鐵州方面會有所動作，但不會動真碰硬。想要徹底解決問題，還得靠省委督察組的力量！」
「是！」鄭少勇道。
……
「老蘇，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怎麼把我的場子都封了？」張磊對著電話怒吼。
「你急什麼？你惹了不該惹的人，你不知道？書記都對你有意見了，我作為公安局長能沒有表示嗎？不僅是對我好，對你也好！明白嗎？」蘇偉群道。
「我不管，你們這些領導，全都只會做表面文章，溜須拍馬！一個梁江濤來了，就讓你們這樣。以前的時候，鐵州的社會治安有多混亂，你不會不知道吧？自從我們幾個大哥坐大掌權，少了多少火拼？犯罪率降低了多少，社會治安好了多少？你們現在一搞，那些人又不服我了，還得生事兒！」張磊惡狠狠地說。
「說這些沒用！一級對一級負責，我得給王書記交代，王書記得給省里交代！你放心，我們只會做做樣子，你也損失不了多少。等風聲過去，你繼續做你的老大！這叫以退為進。啊？」
「真是豈有此理！」
「你最近管好你手下的人，千萬不要在滋生事端，最好夾起尾巴做人。你們現在被盯上了，整個鐵州也被盯上了！低調一點兒，對咱們都好。」
「我背後可是孔少，我現在做的生意，有一半都是替他做的！錢要是少了，我怎麼交代？你是不是讓我跟孔少說實話？就說是你們故意搞我？」張磊陰狠道。
「別別別，你可別犯渾！你要是跟孔少這樣說了，也是讓他為難。崔省長還不是書記呢！有些事情不能著急，聽到沒有？！」
蘇偉群好說歹說，才算把張磊給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