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我荊州,護我妻兒!」
聲若雷動,驚的飛鳥退絕。
這些西涼鐵騎,本身速度就不算快,這一下,直接被那群悍不畏死的莽夫沖的停滯了速度,這對騎兵是致命的。
「他娘的,都什麼鬼東西!」
莽夫張飛糊了一下臉上血漬,這群逼怎麼不怕死呢?
都特麼爆種了?
「一群蠢豬,你們死了鬼護你們妻兒,愚不可及!」馬超也是被荊州兵在絕境時爆發的戰鬥意志嚇到了。
這和他認知的當兵人差了一截。
尋常士兵當兵吃糧,或者想著照拂妻兒,可這群人……傻逼吧?
「殺!」那些甲士非但不去思考馬超說的問題,反而爆發出更加強大的戰意,因為他們知曉,就算他們戰死,荊州也會照顧他們妻兒。
只可恨他們沒辦法陪伴她們了。
「娘的,給我沖,碾碎他們。」馬超金槍一掃,旋即高舉長槍,暴喝道。
他馬超或許怕中原步兵方陣,所以他鑽研出了槍騎,就為了能正面擊潰步卒,可對面這群傻子已經被破開了陣型,
竟然還如此悍不畏死?
中原,鐵騎為王,若是他今夜沒殺穿這些步卒,他還有何顏面統帥鐵騎?
隨著馬超帶頭衝鋒,原先鐵騎的頓澀感緩緩消失,反而再度加快。
「擋住他們!」一個盾手高喊。
他清楚,若是讓這支鐵騎跑起來,會死更多的人。
頓時,幾個盾手列陣在他們前面,厚重的大盾重重砸在地上,揚起飛塵。幾人更是悍不畏死。
馬超眼神發寒:「找死!」
手中金槍宛如游龍,直接暴刺出去,重重刺中正面的一面大盾上,後者更是扛不住馬超重擊,倒飛出去。
「給我破!」馬超盪甩長槍出去,要一舉掃飛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砰砰!
大盾撞在他們身上,一口鮮血噴出,兩個大盾甲士瞬間倒飛出去,他們根本不是馬超的對手。
「吁,噗呲!」
馬超拉著馬韁,胯下戰馬揚蹄踏下,兩人胸膛都塌陷了下去,口中直接嘔出鮮血,眼珠子都是瞪著。
「攔,攔住他們!」
二人眼神有些渙散,手掌對著遠處戰友抓了抓。
「哈哈,一群不自量力的蠢貨,隨我沖!」馬超睥睨天下般掃視一眼,那是蔑視,可就當他提槍準備沖時,
「南陽李敢,」
「江陵王川,」
「老子干你娘!」
無數道聲音響起,幾個,不,是一群瞪著瞳孔的戰士沖了出來,他們有的奪過盾牌,有的直接空手沖了上去。
「來啊,老子不怕你!」
最前面,五面矗立的大盾頂著,後面是數十人戶型頂著,一群人青筋湧起,用著生平最大的氣力對著馬超嘶吼。
馬超徹底怒了,因為他餘光看見了身後騎兵被長槍捅的慘狀,他身為三軍統帥,務必讓騎兵跑起來,跑起來才能穿插!
「給我死!」馬超兇狠著目光。
手中褐色的金槍洞穿過去,他要以自己絕對的力量擊碎這群人鬥志,讓他們知道,西涼鐵騎不可敵。
「鐺!」
暴刺的長槍撞擊在了盾上,
盾沿口泥土翻飛,抗盾的青年只感覺喉嚨一甜,一股血腥味瀰漫他整個口腔,半個肩膀都被大盾裝的沒了知覺。
不過,幸好身後有無數戰士抵著他。
「來啊!」青年張開血口,額頭青筋暴起,咆哮喊道。
馬超眼角微皺,他蓄力一槍,竟然被這群雜碎給擋住了,這簡直是恥辱。
握著長槍的五指發白,只見馬超手臂上青筋暴起,同時發出暴喝:「喝,給我破!」
長槍蓄勢而發,快如閃電!
「鐺,」
青年咬牙,可只感覺胸口竟然一涼,緩緩低頭,只見那褐紅色的金槍洞穿了他胸口,獻血汩汩往外冒著。
赫然,馬超這一槍直接貫穿了大盾。
「給我起!」馬超手臂血管猙獰,整張臉也是發出兇狠之色,赫然,其金槍直接將甲士挑起,然後盪悠一圈,甩入敵陣。
砰砰砰
青年甩落陣營內,口鼻溢血,被眾多士卒接住,可眼瞅著活不成了。
「兄弟,兄弟沒事吧!」
無數人關切憤怒說著。
青年又嘔出兩口鮮血,他能感受到自己流逝的生命,身體也漸漸無力,可他不甘,鮮血糊住他眼睛,使之模糊。
然而,他卻掙扎的緩緩起身。
每一息都很慢,都很吃力甚至顫抖,可卻緩緩的站起,挺拔起脊骨,滿臉都是殷紅的鮮血,沾染的到處都是。
乘著剛才從地上的拿起的長槍,讓自己身體站的筆直,卻也在顫抖,面朝馬超,口中不停嘔著鮮血,
握住佩劍,顫抖的抽出。
鏘!
左手握住長槍矗立,右臂緩緩舉起利刃,看向天空,他吐出口血水,目光含淚:「爹,娘,孩兒沒有給您丟臉!」
說完,他瞳孔猛然放大,青筋暴起,怒吼道:
「荊州兒郎,死不旋踵!」
「殺!殺!殺………」
聲嘶力竭,音傳九霄!
說完,周遭無數甲士怔了怔,青年死了,沒了生機,可他們怒火更甚,齊齊抽槍,悍不畏死。
殺來的張遼看著這一幕,他雙目竟然不由自主的發紅,他一身征戰十餘載,先後跟隨丁原,董卓,呂布,可從未如此。
這是一種自豪感,或者說是信仰。
大刀揚起,張遼咆哮,
「吾輩皆如此,敵寇焉能犯我疆土!」
「殺!殺!殺……」
馬超虎目一緊,眼底深處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一絲恐懼,他恐懼的不是這個人,而是什麼才能讓這些人做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張繡尚未歸荊。
難道……聯軍真的比張繡差很多?
不然,怎麼解釋眼前這群甲士這般勇猛?若是他記得不錯,荊州在劉表治理時,別說悍不畏死了,全是垃圾啊!
不過,眼下不管如何,西涼鐵騎必須衝殺進去,粉碎這群令人厭惡的傢伙。
抓過短矛,馬超奮然用力甩出,他要刺死那個青年。
咻!
噗呲!
「什麼?」馬超皺眉,
短矛刺中一人,直接貫穿半截出去,鮮血滴答落下,可竟然是旁邊的甲士,他為了一個死人硬生生抗下自己的短矛。
「瘋了麼?」馬超有些崩潰。
不過那被刺中的甲士卻是用著兇狠的眼神瞪著他,緩緩起身,矗立在青年前,咧嘴露出染紅鮮血的牙口,
「草擬娘的,有種再來!」
馬超整個人內心是紛亂的,他從小出身西涼,都說西涼人勇猛善戰,而他常年和羌胡打交道,可眼下,他沉默了,
西涼人雖然勇猛,可卻……
這就是荊州兵麼?
自恃勇猛善戰的西涼人,自恃兇狠弒殺的烏桓人,卻都被眼前這群人打出了陰影,打出了恐懼。
他們可是騎兵啊!
沒了方陣的步兵,不應該被無止境得屠殺麼?
為何會如此?
這種步兵,天下何人能敵?
騎兵都能錘,難道指望步兵和他們打麼?不說戰鬥素養,單單這份戰鬥意志,古今都少有,更何況……
程銀內心已經產生了退意,掃開刺來的長矛,其皺眉道:「將軍,這群人瘋了,要不先撤出去再說!」
「撤?」馬超瞪目。
驕傲的他不想撤退,可回眸看了眼,因為在這裡拖延了很長時間,身後鐵騎已經慘死了很多。
若是再沖不動,他身後的數千鐵騎恐怕會折損大半。
想到這,馬超五指咯吱緊握,那是不甘,這對傲嬌的他而言,這是恥辱,在最擅長的領域被擊敗了。
不光光敗了,他麾下鐵騎丟了魂,恐怕從此他們遇上荊州兵,皆有一種陰影。
「撤!」馬超不甘喊了句。
當即,身後鐵騎一陣嘈亂,不少人被長矛捅死,可更多人卻如負重擔,開始灰溜溜的撤走。
或許戰損荊州兵高於西涼鐵騎,
可是,這個比例足矣說明步卒大勝。
而至這日起,一則言論流傳。
那是此戰聯軍倖存者對自己後輩述說的,
「荊甲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
陣外圍,馬超先撤出來,
只不過,他臉色非常的陰沉,身後叫囂的鐵騎也都灰溜溜低著頭,回想起剛才場景,他們身心都在顫抖。
太恐怖了,一槍刺中,那群人就如同不知道疼一樣,這打個雞兒!
而此時,張飛也是罵罵咧咧退了回來,看著馬超高喊道:「他娘的,氣死俺了,荊州這群雜碎就跟打不死的臭蟲一樣。」
說完,他又道:「孟起,現在該如何?難道眼睜睜看著這塊肥肉溜走?要是這樣俺張飛得活活氣死!」
「方才低估了這群人的戰鬥意志,不過如今夜色瀰漫,敵軍箭矢更是耗盡,只需派人來回騎射,敵軍遲早被破。」
馬超略微沉吟,道。
之前,他主要是想一舉拿下,速戰速決,可眼下看來還是不能一口吃個胖子,得一步步來。
只不過,他剛準備下令呢,遠處,斥候惶恐而來,急聲喊道:「將軍,禍事了,東南面有一大隊騎兵,少說有萬眾,看旗幟應該是敵將趙雲的雲騎。」
「趙子龍?」馬超皺眉。
雲騎竟然這快就過來了,他這會不應該在和曹操纏鬥麼?難道先一步得知消息捨棄擴大戰果來援助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恐怕今日這戰鬥要草草結束了,不甘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