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梯,遲綠拒絕聞昊好意。
她不想出門吃飯,更不想和聞昊一起出去吃飯。
聞昊聽著她說的冠冕堂皇的話,怔了下,「不吃東西?」
遲綠「嗯」了聲,「我想先休息。」
話說到這份上,聞昊也不再勉強。他知道遲綠性子,看似好說話,實際比任何人都固執。他在她身邊兩年多,也不急於一時。
「行,那你好好休息。我住樓上,有事給我電話。」
遲綠點了下頭。
酒店房間很大,窗外便是江城標誌性建築物。很多來這的遊客,都會去那邊留影打卡。
遲綠第一次來江城時,就拉著博延興致勃勃地去了。
那天,她第一次穿了高跟鞋。
因為是熱門景點,排隊的人多。遲綠排了一會就覺得累,腳酸到不想走路。
她抱著博延撒嬌抱怨,嬌氣到讓他無可奈何。最後的最後,博延一邊訓她,一邊把她背著走,引得其他人注目。
那個時候遲綠也不知羞,沒覺得不好意思。
她勾著博延脖頸,把所有誇獎的話都用在了他身上。
……
手機鈴聲響起,遲綠從回憶里抽身。她眼睫一顫,低頭看著來電,是季清影的。
「餵。」
遲綠接通,往床邊走。
季清影聽著她聲音,唇角往上牽了牽,揶揄道:「怎麼了?」
遲綠:「啊?」
「你這語氣,比剛剛錯過發布會還遺憾。」
遲綠「哦」了聲,埋頭在枕頭上蹭了蹭,直言道:「那不一樣。」
對她而言,就算是趕上了發布會,她最多也只能遠遠看一眼博延。可剛剛那會,是近距離的接觸。
季清影失笑,低聲問:「怎麼不一樣了?我剛剛從傅醫生那問到了消息,想不想知道是什麼?」
遲綠眼皮也沒抬,閉著眼說:「他還沒離開近程。」
季清影一頓,挑眉問:「……見面了?」
「嗯。」
季清影:「然後呢。」
遲綠沉默幾秒,咕噥著:「沒然後。」
季清影瞭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好在遲綠自我開導能力還不錯,也不在這件事上多糾結。
她想了想,淺聲道:「不說這個了,你給我打電話就是這事?」
季清影:「不全是。」
「還有什麼?」
「你之後什麼打算?」
遲綠一怔,下意識問:「什麼?」
季清影:「我了解你,如果不是想開了,你不會回國參加活動。」
遲綠這兩年長居國外,一直都沒回來。季清影知道她有心結在,也知道她只有想打開心結,把事情想通後才會有行動。
「……」
遲綠「嗯」了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再說吧。」她趴在床上,晃著腳丫子道:「暫時還沒完全確定下來。」
「行。」季清影也不逼著她要個答案,「決定了跟我說。」
「好。」
季清影笑了笑,「回來了也出去走走,江城變化很大。」
遲綠莞爾,心情輕鬆了不少:「知道。」-
掛了電話,遲綠索性躺下。
她閉著眼,眼前浮現的全是男人那雙冷漠疏離的眼。在以前,博延看她的瞳仁只有寵溺。
想著,遲綠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她伸手揉了揉眼,從床上爬起進浴室洗漱,強迫自己把剛剛的事忘掉。
洗完澡出來,遲綠精神了不少。她想著季清影剛剛說的話,糾結片刻後決定換衣服出門。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確實應該出去轉轉。
遲綠給圓圓說了聲,戴著帽子和墨鏡離開酒店。
出了酒店後,遲綠有點懵。她沒什麼確定的目的地,只能隨便瞎走。
不知不覺地,遲綠走到了以前經常走過的一條街。
街道兩側的房屋變得破舊不堪,路邊的小店也都關門了,路上的行人更是少之又少。
遲綠略顯詫異,抬頭張望著,想找找看以前常來的一家店還在不在。不經意地,她看到了遠處貼著的拆遷字條。
遲綠愣了下,慢慢地往前走。
剛要走近,一側傳來了陌生的男聲。
「遲小姐?」
遲綠一怔,轉頭去看樹下站著的男人。
博延的衣服換了,換成了一套深色的休閒裝,整個人看著少了分嚴謹,多了分閒散。
她頓了下,收回思緒去看他旁邊的男人。
「有什麼事嗎?」
徐銘澤一笑,語氣溫和道:「沒什麼事,就是意外能在這看到你。」
他自我介紹道:「我是博總助理,徐銘澤。」
遲綠「嗯」了聲,笑著說:「無聊隨便轉轉。」
徐銘澤挑眉,瞅了眼正低頭看手機的博延,熱情地和她搭話:「你過來這邊是找人嗎?」
「……算是。」
聽到這話,博延滑動手機的手指好像停頓了一下。
徐銘澤眼尖,唇角的笑意擴大:「是要找什麼人?我和博總對這片挺熟,你說說我們指不定能幫上忙。」
遲綠瞥了眼毫無動靜的男人,「沒希望。」
徐銘澤挑眉:「怎麼?」
遲綠淡定道:「人不想被我找到,藏起來了。」
徐銘澤:「……」
他怎麼覺得這話是意有所指呢。
他還想要說話,遲綠忽然問了聲:「對了徐助理,這兒有一家灌湯包的店,你知道搬去哪裡了嗎?」
「……」-
走進逼仄小店,遲綠都沒想明白她到底是怎麼跟過來的。
她看了眼走在前排的男人,唇角往上牽了牽。
店裡沒人,只有店老闆坐在硬板凳上看電視。
聽到動靜,老闆回頭看了眼:「兩位來了。」
博延「嗯」了聲。
老闆笑笑,看著他說:「和之前一樣?」
博延頷首。
徐銘澤哽了下,主動問遲綠:「遲小姐,你想吃什麼?」
遲綠把墨鏡摘下,抬頭去看牆上貼著的菜單。
她剛要開口,老闆突然驚訝道:「小丫頭?」
遲綠一頓。
老闆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爽快一笑問:「你留學回來了?」
「……」
遲綠愣怔片刻,忽而明白了點什麼。
她點了點頭,淺笑盈盈道:「老闆好久不見。」
老闆笑,正想和她敘敘舊,博延出聲打斷。
「您先做,我們趕時間。」
老闆:「……行行行。」
他看遲綠,「你也和之前一樣吧?」
遲綠:「嗯,謝謝。」
坐下後,徐銘澤看看旁邊兩人,被徹徹底底勾起了好奇心。
他是聰明人,自然能猜到博延和遲綠之前認識,說不定還有那麼一段。可具體是什麼,兩人又都悶騷的不表現出來,讓他很是無奈。
安靜了會,徐銘澤主動和遲綠搭話。
「遲小姐以前也經常來這邊?」
「……嗯。」
「遲小姐是江城人嗎?」
遲綠低頭抿了口溫水,搖了搖頭:「不是。」
她直接道:「寒暑假在這邊住過。」
徐銘澤揚眉。他沒記錯的話,身邊的這位老闆年少輕狂時候去底層歷練過,當時所在的城市就是江城。
「這樣。」徐銘澤笑,「是住在——」
話還沒說完,被博延冷冷地打斷了。
「徐助理。」
徐銘澤茫然看他,「博總。」
博延連個眼神也沒給他,雲淡風輕道:「你很閒?」
徐銘澤:「……」
他安靜地閉嘴了。
遲綠頓了下,臉上的笑忽然變得苦澀-
吃過東西,三人離開。
徐銘澤熱情,加上遲綠心裡有鬼,也就順勢地答應上了車,和兩人一起回酒店。
一路都是兩人在交流,博延一個字也沒蹦出來。
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博延以前話不少,當然僅限於對遲綠。
那會遲綠小,也不是很害羞的小女生。他騷話很多,把遲綠撩的面紅耳赤,卻又能紅著臉回擊,然後兩人鬧到床上。
一想到這,遲綠的臉莫名就熱了起來。
有那麼一刻,耳畔仿佛還停留了他當時和自己溫存時的氣息。
不由自主地,遲綠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兩年多不見,博延變得更為沉穩了些,被衣服包裹的肌肉線條,越發的流暢。
他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身材,身材好到讓人垂涎。
遲綠以前,高興時候對他練出的肌肉愛不釋手,生氣時候咬他,埋怨他肌肉太硬,她都咬不動。
每當這個時候,博延總會用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促狹看她,調侃她,說她翻臉不認人,無理取鬧。
可她就算是再怎麼鬧,他也都是縱容的。當然縱容到最後,博延會在床上把她撒在他身上的脾氣還給她。
兩人那會年輕,但又因為異地,所以只要見面,就會控制不住地把所有時間浪費在旖旎的這些俗事上。
一想到這,遲綠的臉突然漲紅。
她正想從博延身上把目光移開,他突然轉頭看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他低下頭,問了聲:「遲小姐,有事?」
遲綠:「……」
她默了默,頂著一張紅臉問:「你熱嗎?」
博延:「……一般。」
遲綠「哦」了聲,又問:「我能開下窗嗎?」
冷空調都沒辦法讓她清醒。
博延「嗯」了聲,「你隨意。」
遲綠開了窗,讓溫熱的風拂過臉頰。
她深呼吸了一下,把一些黃色畫面從自己腦海里刪除,才稍稍地冷靜了些。
到酒店門口,遲綠匆忙道謝下車,徐銘澤叫了她好幾聲,她也沒聽見。
看著她消失在兩人面前的背影,徐銘澤看向博延:「博總,去機場?」
他提醒:「現在改票還來得及。」
博延看向旁邊那人落下的墨鏡和帽子,瞅了他眼,拿著那兩件物品推門下去。
「把會議推遲。」
徐銘澤忍笑,面不改色問:「博總,我想問問——」
對著博延冷淡目光,徐銘澤不怕死道:「需要推遲幾天?」
博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