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執的笑容愈發明顯,張揚。
他擦了一把眼淚,他笑著說,「寧寧,你在我心裡也是一盞明燈,又亮又溫暖,照亮了晦暗的我。」
陸予執哭著笑著。
他點頭,「你這麼說,我心滿意足了。」
陸予執看向陸聿辰,他神情緊繃。
他刻後長舒了一口氣,「老三,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母親,恨陸炳言。但你不知道我也恨他們,我恨他們利用我的病去貪圖榮華富貴。而我從不來不是他們心頭上的牽掛,我只是他們設計你母親聿雪的一枚棋子。」
「我也恨你和大哥,大哥愚笨卻得到父親母親的喜愛,你雖然不受待見卻身體健康,有母親疼愛,有外祖父庇護。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我有的只是他們的漠視。你嘗試過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忍受病痛從天黑到天明嗎?你嘗試過一次一次進倉、出倉迎接我的沒有父母只有主治醫生嗎?你們都沒有,只有我體會過。」
陸予執的眼淚潸然落下,他看向祈寧。
「直到我病好,回到了陸宅,小小的祈寧不嫌棄我沒頭髮,不嫌棄我的差脾氣,她給我送飯,送藥,逗我開心,你知道她對我多重要嗎?我在等她長大,可偏偏她卻喜歡你。憑什麼?我可以不要父母之愛,不要兄弟之情,不要陸家的萬貫家財,我只想要一個她,你們憑什麼不成全我?」
他苦笑,「後來,看到你們互送禮物,我受不了了。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我足夠強大才能擁有一切。我努力工作,可陸炳言依舊偏心大哥。我為什麼出國創業?我要讓自己有能力抗衡陸家,我想證明自己,我更想奪回祈寧。」
陸聿辰聽此也頗有觸動,他紅著眼眶,「即便如此,二哥,我母親是無辜的,她救了你的命。你怎麼能害她呢?」
「我沒有,我沒害過她。」
陸予執崩潰的痛哭,「是陸炳言利用我,利用我對你母親聿雪的感激之情,讓我一次一次去送藥給她。當時,我早已經成年了,他在聿雪的房間門口安了監控視頻,無論是湯藥,西藥都是我送,可我怎麼知道我是陸炳言選中的替罪羊呢?」
他聳動著肩膀,手上的刀也鬆了幾分,「老三,我害你是為了奪回祈寧,但我從未想過害聿雪夫人。可陸炳言的手裡握有誣陷我的「鐵證」,我只能保著我媽,讓陸炳言有顧忌。奪走陸氏後,我是讓陸炳言寫了遺囑,他的財產屬於我所有的。可後來,他又讓心腹偷偷改了遺囑,他把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他的長孫陸澈。你說這樣的父親,那樣的母親,我會心軟嗎?我只不過是想自保。」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陸聿辰擰眉,「二哥,回頭吧,我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團,你不會死的。」
陸予執搖頭,「我回不了頭。為了守住一個秘密,我手上也沾上了人命,陳凜不是早就招供了嗎?」
眾人沉默。
陸予執到底還是陸予執,他都猜到了!
陸予執看向祈寧,他笑了笑,那個笑容很釋然也很無奈,滿是遺憾。
「寧寧,我這一生萬事不遂,可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把深愛的你娶回家,最負疚的事情就是傷害了你和你的孩子。若是真有來生,求你,給我一次被愛的機會。從小到大,我沒被愛過,下輩子,你愛愛我,行嗎?」
祈寧哭著點頭,「行!二叔,你放下刀,你自首,好嗎?這輩子,我們當家人,行嗎?」
陸予執笑得恣意。
「生不由我,病不由我,恨不由我,愛亦不由我,我的命總該由我一回了!」
話音落,陸予執一把將方文宜推了出去,將刀抵在動脈用力劃下,與此同時,子彈從他前額穿了過去。
一片血紅中,他仰躺著倒在雪地里,他眼中最後的顏色是蒼茫灰濛的天空亦如他短暫倉皇又失敗的人生。
「二哥!」
陸聿辰失聲喊了出來。
祈寧靠在葉西霆身邊,失聲痛哭,「二叔...」
那個曾經陪伴她,她的「親人」陸家二叔陸予執再也聽不到她叫的這聲「二叔」了。
祈寧回到車上,昏昏沉沉的靠在陸聿辰的身邊睡著了,她沒做夢,只是睡得很沉,很沉。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回到了宋家裡屬於他二人的小院。
陸聿辰守在她身邊,見她醒了,忙問,「歲歲,你哪裡不舒服嗎?」
祈寧搖頭,「我沒事。他....?」
陸聿辰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瞼撲閃了一下,「拉到殯儀館了,下午三點就火化了,我會將他安葬的。」
祈寧沒說話,看著曾經恨過,怨過,也真切實意待他好的人就這麼死在眼前,她震驚不小。
陸聿辰又說,「方文宜沒什麼大事,包紮後,被你哥接回家了。」
祈寧翻了個身,她轉過去,「阿辰,我和孩子沒事兒,讓我再睡一會兒吧,你去忙吧!」
陸聿辰明白祈寧想一個人靜靜。
他起身關門出去了。
祈寧閉著眼睛,眼淚從眼角流下來祭奠她曾經的親人們......
第二天,陸聿辰穿戴整齊,西裝筆挺地去主持了新公司的開業掛牌典禮,祈寧沒有參加。
陸聿辰不讓她來,還讓雲初、陳安陪著她,他怕她心情不好,勞累難過,其他人倒是都過來捧場了!
陸聿辰剪彩過後,秦驍捧著一個很重的包裹過來。
「三爺,這是遠空商貿送來的賀禮。」
陸聿辰掃了一眼,「拆開,擺在那邊的吧!」
那一排排陳列的都是商業合作夥伴送來的禮品和花籃,在外地過年遊玩的則送的包裹,裡面也是禮物。
秦驍拆開,入目則是那一本本陸聿辰手寫謄抄的祈寧「假日記」。
陸聿辰盯著那日記,他嘴角隆起一抹無奈的苦笑。
物是人非事事休,他二哥執念也早就人死燈滅,隨風入雲。
秦驍為難,「三爺,這東西怎麼處理啊?」
「這是他做夢都想得到的,他一直想做祈寧日記里的男主角,」陸聿辰扣上衣扣往裡走接受媒體群訪,他語氣淡然,「把這些日記與他的骨灰一起下葬吧!」
秦驍看著那一本本日記本,嘆了口氣,「我這就去辦!」
初六在宋家的晚宴沒舉行。
陸聿辰接祈寧和聿晟回了聿宮。
初七復工,眾人又開始了忙碌的工作與生活。
這日,祈寧正犯懶卻被雲初硬拉出去陪著她化妝,做造型。
「小寧,你這一天素麵朝天的,要不也化個妝?我想讓你陪我參加個舞會。」
祈寧磕著瓜子,悠閒自得,「初初,今天不是情人節嘛?我哥不和你慶祝嗎?」
雲初一頓,「參加完舞會再慶祝,總不過就是吃飯唄!」
「哪有這麼單調的情人節啊?」
祈寧深諳套路地說,「情侶之間先吃飯,互贈禮物,最後到床上深入淺出地交流下感情,完美!」
雲初,「......」
祈寧撞了一下雲初的肩膀。
她賤兮兮地說,「要我說我景年哥他可以省略前面的步驟,直接奔著最後一個節目去,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