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考試這天。
他們學校的考試位置是按照成績排列的，許知綠在第一考場的第一個，而沈斯延在最後一個考場的最後一個。
也算是占據了兩個第一。
許知綠前一晚睡的還不錯,考試這天也不怎麼緊張。
雖然有點生疏,但總體來說感覺不差。
考試時間就兩天，相對來說,壓力也不大。
許知綠後面坐的是一個男生,她認識，但不怎麼熟。
第一考場，也就簡安然和她熟悉點。
進考場後，許知綠靠在牆上休息,漫不經心地翻看手裡的書。
正看著，身後傳來交談聲。
「趙文成,你怎麼也不再複習複習。」
「有什麼好複習的。」趙文成，也就是坐在許知綠後面的男生道：「臨時抱佛腳沒用。」
許知綠翻書的手一頓。
剛開始說話的同學笑了聲：「那還是有用的。」
趙文成瞥了眼許知綠背影，哂笑了聲：「上次是沒太專心,有個題目忘了寫,這次不會了。」
許知綠聽著兩人對話，只覺得學霸也挺幼稚的。
沒考好就沒考好,找那麼多理由做什麼。
她把注意力拉了回去，把大概率會考到的古詩詞和文言文看了一遍後，老師恰好進來。
許知綠把書放講台,安心考試。
考試的時間比上課過得快多了，一晃兩天就從指縫間溜走了。
考完試後,按照國際慣例,同學們都避免不了對答案。
許知綠對這玩意不太感興趣，也不想去對。
「許知綠,你第一篇閱讀理解選的什麼呀？」
許知綠「啊」了聲：「不記得了。」
那同學愣了下，看著她淡淡的神色撇了撇嘴：「哦。」
她說：「都考完了，說一下也沒事呀。」
許知綠：「……不是。」
她有點懵：「我是真不記得了。」
但這種解釋對部分同學來說，並不可信。她們只會覺得她作為一個大學霸，不願意分享。
許知綠也懶得解釋，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打算回宿舍。
倒是沈斯延，看了她眼：「考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沈斯延挑眉：「沒考好？」
許知綠點頭：「可能。」
但許知綠不知道的是，自己隨口回答沈斯延的話，會被傳開。
當天晚上，辛安安就帶著截圖氣鼓鼓地來找她了。
辛安安：哇他們太過分了！他們竟然說，你說沒考好事鄙視大家！是看不起大家，故意說給大家聽的。
許知綠：？
辛安安：你不是和沈斯延說沒考好嗎，大家就說學霸都這麼謙虛呀，都這樣的，就很冷嘲熱諷你知道嗎，說你不真誠。
許知綠：……
她很無奈。
她是真覺得自己沒考好，這麼多年沒應對月考，她就算是再有基礎，再怎麼努力補習了，也不能一個月就恢復到四五年前的水平。
許知綠：我是真沒考好。
辛安安：周一成績出來，他們肯定又要對你陰陽怪氣一通。
許知綠：沒事，是真的沒考好。
辛安安：為什麼呀？
許知綠：沒為什麼，就是不確定答案。
辛安安：沒事沒事，一次沒考好怕什麼，還有很多次呢。
許知綠：嗯。
對於考試這件事，她倒是沒太大感覺。
一次成績退步了沒關係，她會追上去的。重新活了一次，總不能比上一世活的更差勁。
許知綠很快便把這事給拋到了腦後，她很忙，連許知佳都不願意應付，更別說其他人了。
周六這天上午，許知綠和沈斯延說了聲不補課，便一個人出門了。
她去了之前學跳舞的地方。
許知綠之前學過很長一段時間舞蹈，許母對她意見很大，但並沒有攔著她學這些特長。
沒別的原因，就是許家一直想往上爬，許母想要讓自己的女兒變成大家閨秀，順便也給許知綠報了名。
許知佳確實會很多特長，大抵都是為了未來做準備。
許知綠學了跳舞和鋼琴，但以前總是因為鋼琴和許知佳吵架，後來就沒學了。再後來，她聽到沈斯延說喜歡鋼琴，又重新學了起來，還順便把舞蹈給丟了。
許知綠重新報了名，總算是覺得舒坦了。
對很多遺憾的事，她並不著急，只想一件一件慢慢地做完就好。
如果做不完，那就繼續留下遺憾。
人生不可能沒有遺憾，即便是重活一世，也是一樣的。
兩天時間，許知綠都早出晚歸地在舞蹈這邊上課。
老師上課的時候她跟著學，不上課自己也能留在這邊玩，這地方並不限制學生練習。
到周日下午，許知綠一個人回了學校。
晚自習，不意外地又聽到了同學們討論考試成績。
許知綠興致缺缺，翻了會書後，也有點兒累了。
她晚上沒吃飯，這會正餓著。
忽然，桌洞裡的手機震了下。
她摸出一看，是沈斯延發來的消息。
沈斯延：又回學校了？
許知綠：嗯。
沈斯延：吃飯了沒。
許知綠：？
沈斯延：要不要出來吃飯，程宋他們也都在。
許知綠想也沒想：不要。
沈斯延沒再發消息過來。過了會，辛安安電話來了。
許知綠壓著聲音接通：「餵？」
「知綠，出來吃燒烤啊！我們都在呢。」她嚷嚷著：「明天成績出來了，我就不能這麼愉快了，你快來陪我們一起啊。」
許知綠：「……」
她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辛安安是和誰在一起。許知綠沉默了會，低聲道；「不去了，我不餓。」
辛安安遺憾的「啊」了聲：「好吧，你剛剛不是還跟我說晚上沒吃飯嗎？」
許知綠：「現在不餓了。」
辛安安瞭然：「那行吧，你好好看書。」
「嗯。」
掛了電話，許知綠儘量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題目上。
看了一會後，她手機再次震動，這一回倒是一個神奇的人發來的消息了。
是之前一起吃過飯的彭錦。
那次之後，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之後彭錦偶爾會給許知綠髮消息，討論一下題目之類的。
許知綠回的不怎麼積極，一般都是許久後才回過去，那邊也不怎麼介意。
她低頭看著彭錦發來的消息，是一個報名連結。
彭錦：這是英語演講的報名連結，這個是全國的，我覺得你可以試試。
許知綠抿了下唇，低頭回覆：好的，謝謝。
彭錦：客氣。我聽說你們上周月考了，成績出來了嗎？
許知綠：還沒。
彭錦：本來還想恭喜恭喜你呢。
許知綠盯著這消息看了會，回覆：到時候別取笑就行。
彭錦：沒考好？
許知綠：不清楚，我要看書了。
彭錦瞭然，也不再逼問：好的，加油。比賽見。
許知綠沒再回他消息。
她盯著那個報名連結看了良久，還是沒忍住點開了。
一點開，許知綠便看到了報名條件和得獎後的獎勵。
在看到第一名有一萬塊錢時候，她毫不猶豫戳進了報名兩個字里。
不到半小時，許知綠順利完成報名。
她雖然不保證自己能拿第一，但獎金誘人，試試總歸可以的。
報完名後，許知綠繼續看書。
另一邊，辛安安掛了電話，對著沈斯延的目光，訥訥道：「她不來。」
沈斯延也沒多糾結，淡淡應了聲：「知道。」
辛安安和程宋對視一眼。
程宋道：「先吃先吃，許知綠肯定是不餓，她估計是真的沒考好，想學習吧。」
辛安安點頭。
等她吃的差不多時候，沈斯延突然問了聲：「你吃好了？」
辛安安懵逼點頭：「是。」
沈斯延頷首，轉頭看向一側老闆：「老闆，幫忙打包一份排骨粥，一份煎餃。」
程宋轉頭：「延哥，你回學校啊？」
沈斯延沒理他，看著辛安安：「能不能回學校一趟？」
辛安安懵逼點頭：「當然沒問題。」
沈斯延「嗯」了聲，淡淡說：「別擔心，我也會過去。」
他們吃燒烤的地方距離學校雖然近，但也沒有那麼近。
原本是打算許知綠來的話，沈斯延去接的。
打包好之後，沈斯延拿著。
辛安安自覺站了起來：「我來拿吧。」
「不用。」
兩人相對無言，走回了學校。
到校門口，沈斯延把東西遞給她，補充了句：「別說我讓你來的。」
辛安安無言：「好的。」
她到教室時候，只有三兩個同學在。
許知綠正低頭做題。
「知綠！」
許知綠抬頭，詫異看她：「你怎麼回學校了？」
辛安安嘿嘿一笑：「不是跟你說了在附近吃燒烤嗎，我給你帶了點粥過來，你吃點吧，學習超費腦的。」
許知綠看著她放在桌子上的東西，無聲彎了彎唇：「謝謝。」
她拿著手機出來：「多少錢？」
辛安安眨了眨眼：「啊，今晚是程宋請客，沒花錢。」
她勾著許知綠肩膀道：「我們是好朋友，就別那麼客氣了，大不了你下次請回來就行。」
許知綠想了想，也沒和她多糾結：「行，哪天我們去外面吃飯，我請客。」
「嗯嗯。」
辛安安看她：「你早點回宿舍啊，我先回家了。」
「好，到家了跟我說一聲。」
辛安安走後，許知綠聞著食物的香味，肚子裡的飢餓再次浮現。
她沒再客氣，直接拆開吃了起來。
袋子裡除了有排骨粥之外，煎餃雞翅還有她喜歡吃的魚丸。
這一份宵夜送的過於及時，等許知綠吃完，她感覺自己心情都好了不少。
吃過後，許知綠腦子轉的飛快，加緊地做了一張試卷。
翌日上午，大家都相對焦急又緊張。
既期待著成績出來，但又害怕考砸。
許知綠很淡定，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自己的緊張感。
當然，也只是表面。
她內心還是有點緊張的，想知道自己重新回來學習的水平，能有多少分。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數學老師是班主任，趙樂康。
他表情略微嚴肅，大家一看，瞬間緊張了起來。
莫名其妙地，許知綠覺得他看了自己兩眼，那眼神……略微有點失望。
許知綠抿唇，回憶了一下卷子的難度，倒也不意外了。
趙樂康清了清嗓，開始了國際慣例的話：「月考成績出來了，這次呢，我們班有進步很大的同學，也有退步了的同學，希望大家拿到試卷後，好好看看問題出在哪裡。」
眾人乖巧點頭，一點也不敢叛逆，只等著凌遲處死。
趙樂康又看了眼許知綠，淺聲道：「這次從成績最差的同學開始念，念到名字的上來拿試卷。」
眾人：「……」
下一秒，趙樂康看向後排：「沈斯延，30分，有進步。」
沈斯延：「……」
最後一句話，他覺得大可不必。
上台前，他瞥了眼許知綠。
許知綠面無表情，但他隱約覺得她好像在笑。
沈斯延莫名其妙，也不懂她是在取笑自己還是什麼。
拿了試卷後，高馳吹了聲口哨，起鬨道：「延哥不錯啊，反省一周還有三十分的高分。」
沈斯延給他一個死亡眼神。
高馳立馬閉嘴。
但班裡其他同學因為這話，實在是忍不住，開始笑了起來。
連帶著趙樂康也應了聲：「比期末考試的八分好了不少，有進步就行。」
「……」
沈斯延聽著，並不怎麼高興。他不需要這樣的夸。
一個一個名字的念，越是沒念到名字的，越覺得輕鬆。
畢竟是從最差的開始，越往後就意味著自己考的越好。
忽然，許知綠的名字響徹全班。
眾人愣住，轉頭看她：「什麼？」
趙樂康重新喊了一遍：「許知綠，120。」
這一下，班裡同學是真真實實聽清楚了。
辛安安也錯愕地看著她：「知綠？」
許知綠給她個眼神，面無表情地上台拿了試卷。
其實不算差，至少在她看來，這幾年沒學的東西，能有一百二十分很好了。
當然，其他人並不這樣想。
等趙樂康把全部成績宣布結束後，班裡有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許知綠不經意抬頭時候，還能注意到他們偷偷看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情緒，還挺複雜的。
她沒辦法形容。
一節課結束後，許知綠不意外被叫去了辦公室。
跟著趙樂康進去。
趙樂康把資料放下，轉頭看她：「最近是有什麼壓力嗎？」
許知綠搖頭。
趙樂康看她：「你知道自己這次總成績下降多少了嗎？」
許知綠繼續搖頭，一臉無辜。
趙樂康看她這樣，想訓的話也有點訓不出來了。
他擺擺手，頗為無奈道：「如果有什麼壓力可以跟老師說，你這一次掉幾十名的成績，老師也有點撐不住啊。」
許知綠抿唇，點了點頭：「抱歉，下次會努力考好。」
趙樂康「嗯」了聲：「你是不是考試時候沒睡醒？」
許知綠：「……」
她有點想笑。
其實趙樂康很好，也很照顧到她這邊。但她總不能告訴趙樂康說，我已經把高中的知識點忘了個百分之五十吧，現在的我是大學後重新回來的我。
她沉默，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說。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這種沉默在趙樂康看來，就有了別的意思。
趙樂康嘆了口氣，安慰她道：「不過一次沒考好也沒關係，你回去好好看看試卷，有不懂的再來問我。」許知綠彎唇一笑：「好，謝謝老師。」
「回去吧。」
許知綠往外走，剛出去，便收到了不少注視目光。
她面無表情地回教室，走廊里漸漸地又竊竊私語聲音傳來。
「哇，你知不知道，許知綠這次數學只考了120分，年級第一保不住了吧。」
「她全部心思都在沈斯延那裡，成績下降也很正常吧。」
「說的也對，誰讓她之前那麼驕傲自滿呢。」
……
許知綠很是無語，她什麼時候驕傲自滿了？
她本身就是這種性格。
她抬了抬眼，往議論的那幾個同學看了眼，那幾人瞬間寂聲。
許知綠覺得沒意思，抬腳回了教室。
一進去，便引來了眾多注視目光。
但沒人說話。
坐下後，陳靜涵才回頭看了她眼：「趙老師找你說成績的事？」
許知綠點頭：「嗯。」
陳靜涵欲言又止：「你是沒做完嗎？」
「不是。」
許知綠坦蕩蕩說：「就是做錯了。」
班裡同學豎著耳朵聽著兩人對話，都各有心思。
許知綠沒在意那些人看法，繼續上課。
第二節課是語文課。
依舊是發試卷，講試卷題目。
老師環視看了一圈，笑了笑說：「發試卷了，大家打起精神來啊。我聽說趙老師是從成績最差的開始的，我也學一學吧。」
眾人：「……」
又要開始新一輪的侮辱了嗎。
老師看了圈，直接喊：「沈斯延，70。」
眾人：「……」
沈斯延倒是沒太大感覺，他甚至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倒數第一又如何，比他上次的五十分好很多了。
許知綠也覺得欣慰。
畢竟她是補課老師，自己的學生進步了，要鼓勵。
辛安安在她旁邊嘀咕：「啊，沈斯延考了七十分還是倒數第一啊。」
許知綠：「……別說了，他回來了。」
辛安安立馬閉嘴。
老師一個一個的念，沒念到名字的，反倒是高興。
畢竟這意味著自己的成績不錯，留到了前邊。
到最後，老師直勾勾看著許知綠這邊：「許知綠，145。」
她把試卷遞給許知綠笑了笑說：「作文寫得非常不錯。我聽說你數學退步了，但語文倒是進步了不少。」
她說：「下次努力，爭取全部都進步。」
許知綠淡淡一笑，淺聲道：「好的，謝謝老師。」
她一拿下去，辛安安便湊了過來，在看到她作文分數後，誇張的哇了聲：「哇！知綠你作文滿分啊。」
許知綠：「……」
其他同學：「……」
倒也不用這樣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