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震驚且驚恐地看著沈斯延,直接用了蠻力把他推開。
「你在說什麼?」
她什麼時候嫁給過沈斯延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沈斯延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依舊緊緊地箍著她:「可以嗎。」
他聲音低且啞,像是在哀求她一樣。
「你能不能,別一個人去畢業旅行了。」
他低聲喃喃:「你為什麼不提前給我打電話。」
許知綠瞳孔瞪大,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沈斯延的話,在她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像是往海水裡投了一個□□一樣,濺出了無數水花。
許知綠換了個姿勢,強行地推開了他。
她抓著沈斯延的雙手,吞咽著口水問:「你說什麼?」
她望著沈斯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里浮現。
她都能重生,為什麼沈斯延不可以?
之前她就一直在想,沈斯延這一系列反常的行為是為什麼。許知綠一直都覺得他是吃錯藥了神經錯亂了,卻從未去想,他是不是也是重生回來的。
重生這種事,自己一個人遇上已經夠讓人覺得驚訝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許知綠才從不去想,沈斯延是不是重生的這件事。她根本就沒往這個方向去想。
在她內心裡,她打從心底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沒有去想,所有的聯繫就不會放在這裡。可現在,腦海里一旦有了這個猜測,有了這樣的猜想,她突然就發現之前的所有一切,按照這個方向去發展,其實是說得通的。
如果沈斯延也是重生回來的,那他時不時做的試卷,偶爾還能把難題解出來這事,好像有了答案。
他經歷過一次學習,也高考過,那些題目對他來說,不是很困難。
他每次固定的那個名次和分數的進步,更是有了答案。他大概是提前算好的。
再者,是他對自己的態度。
許知綠努力回憶了一下,沈斯延對自己的態度是什麼時候改變的。
好像是她剛重生回來的時候,又好像還要晚一點。
許知綠髮現這會她的腦袋好像也暈乎乎的,不知道要怎麼才能算得清。
路燈下,沈斯延的臉變得模糊不清,像是覆上了一層霧一樣,看得不真切。
許知綠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沈斯延!」
她喊了聲:「你說話啊。」
沈斯延垂下眼看著她,沒吭聲。
幾秒後,他把人拉入懷裡,啞聲問:「說什麼?」
許知綠太陽穴跳了跳:「你現在是清醒的還是喝醉的狀態?」
沈斯延:「嗯?」
許知綠抿唇,思忖了會後張望:「你今天還要回家嗎?」
沈斯延沒吭聲。
許知綠推了推他肩膀,他還是不出聲說話。
許知綠閉眼,剛想要往後退,沈斯延便往她這邊倒了過來。
睡著了。
「……」
許知綠看著這個情況,還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深呼吸了一下,剛想要打車,沈斯延口袋裡的手機先響了起來。她看著沒有反應的人,伸手拿了出來,是沈光遠的電話。
「餵。」
許知綠連忙出聲:「沈叔叔,我是知綠。」
沈光遠一愣:「知綠啊,沈斯延呢?」
許知綠瞅了眼旁邊的人:「他喝醉酒睡著了。」
沈光遠:「……你們在哪,我過來接你們。」
許知綠報了個地址。
掛斷電話後,她盯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半晌,並未言語。
許知綠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好像經過剛剛那一下後,她整個人變得平靜了很多。
也可能是,還來不及去細想。
沒多久,沈光遠便過來了。
他看了眼沈斯延,略微有點嫌棄:「怎么喝成這樣了?」
許知綠失笑:「太高興了。」
沈光遠看她:「那知綠跟叔叔回家?」
「不了吧。」許知綠說:「沈叔叔我沒怎么喝酒,我打個車回去就行。」
沈光遠皺眉:「你不願意去我們家也行,那沈叔叔先送你回去。」
許知綠深諳拒絕不了,只能點頭:「好。」
沈光遠把她送回家,叮囑了兩句後,便帶著沈斯延回家了。
看著越來越遠的車尾,到消失不見,許知綠才收回了目光。
到家後,屋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許知綠環視看了一圈,開始慢吞吞地收拾東西。
她這邊還沒有被子,還好是夏天,許知綠也不覺得難受。
她把所有東西收拾好之後,這才去浴室洗漱。
洗完澡後,她索性躺在了沙發上睡著,拿了個外套出來蓋著。
其實門口有超市,什麼都能買,但這會許知綠的腿就像是灌鉛了一樣,抬不動了。
她一點都不想動。
她伸手,摸了摸額頭,總覺得有點發燙。
許知綠閉了閉眼,一閉上眼,沈斯延的那句話就在耳畔迴響。
――這輩子能不能早點嫁給他。
這句話真的太像一個「炸|彈」了。
許知綠怎麼想,腦海里都沒有自己曾經嫁給過他的記憶。
她拿過一側的手機看日曆,沒有錯,是高中階段。
許知綠捏著手機半晌,點開了百度。
她把問題輸入進去,百度給出的答案是,喝醉酒說的胡話,可能是把內心的渴望給說了出來。
許知綠往下刷了刷,全是些亂七八糟的答案。
她關了手機。
屋子裡靜悄悄的,外面的風聲還有些明顯。
許知綠安安靜靜地聽著,眼皮很累,但卻沒有困意。
輾轉了許久後,她看了眼手機時間。
已經四點多了。
許知綠闔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這一覺,許知綠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好像把這一輩子的人生軌跡都在夢裡走完了。
她夢到了沈斯延,夢到了他們的上一世。
許知綠夢見,她約沈斯延去畢業旅行的那一次,那一跤摔下去,其實她沒有死。
她是陷入了重度的昏迷狀態,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了。
辛安安等人喜極而泣,沈斯延更是對她笑了起來。
再之後,她和沈斯延攤牌了。
沈斯延告訴她,他並不知道她給他發了信息,他都沒有看到信息,也不知道她去畢業旅行了。
那天回學校,是和同學一起吃飯,也是為了找她。
可他去找她的時候,室友告訴他,他去旅行了。
沈斯延立馬買了票過去,去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救護車上山。
之後,許知綠被送進了醫院。
他照顧了許知綠一年多,終於等到她醒來。醒來後,許知綠問他,為什麼要守著自己,萬一她不醒過來呢,他難道就不害怕嗎。
沈斯延說害怕,可就算是有一點點希望,他也要試一試。
再之後,兩人好像就漸漸地越來越熟絡了起來。
許知綠還沒來得及主動和沈斯延表白,他先表白了。
其實在之前,他是知道許知綠喜歡自己,可沈斯延對自己的感情並不清楚。以前時候,他只把許知綠當作是隔壁家的妹妹,就關係很好很好的妹妹,他總有種說不出的罪惡感。
他不是不喜歡許知綠。
是第一次喜歡人,根本就分不清是愛情還是親情。
他和許知綠認識十多年,感情並不那麼的純粹。他好像沒有許知綠的那種篤定,告訴自己,他對許知綠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這也是為什麼,兩人從高中到大學,都只能是比朋友更親近一點的朋友。
許知綠也沒和他真正的表過白,沈斯延這人又很是傲嬌,有說不出的大少爺自豪感。
從而也導致了後面一系列的事情。
直到許知綠昏迷,他好像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愛情和親情,其實早就融入到了一起。
他對許知綠是愛情,也是親情。
他們青梅竹馬,那兩種感情早就融入到血液里。
他恐慌也害怕,擔心她不醒過來。
很多人也勸了沈斯延,告訴他,別等了。
他又不是那麼真的喜歡許知綠,做到自己鄰家哥哥的義務就好了。
也是那一刻,沈斯延堅定,他對許知綠已經不僅僅是喜歡,是比喜歡更深一點的愛。
……
出院後,許知綠和沈斯延說開。
兩人都屬於悶葫蘆,有什麼事只憋在心裡,都等著對方開口。
好像開口對兩人來說比登天還要難。
說開之後,沈斯延開始追許知綠。
追了大半年,許知綠鬆口。再之後,兩人約定領證結婚。
結婚那天,天氣很好。
許知綠和沈斯延去了民政局,回家路上,她想吃東西。
讓沈斯延去買,沒料到的是,另一側有失控的車開了過來,許知綠被沈斯延推開,兩人倒在一起。
……
之後,許知綠回到了高二這年。
但她丟失了後面的那段記憶。
醒來時候,外面天光大亮。
門鈴聲響起,許知綠睜開眼,緩緩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她伸手揉了揉腦袋,仰著頭看著天花板。
這個夢。
不是夢。
像是她所有記憶的回籠,她強迫性的記起來了那所有的事。
門鈴聲還在響。
許知綠甚至能聽見拍門的聲音,她頓了下,緩緩走到門口。
門一打開,沈斯延焦急的神色映入眼帘。
在看到許知綠安然無恙後,他鬆了口氣。
兩人四目相對。
沈斯延緊張兮兮看她:「你剛剛是還在睡覺?」
許知綠沒吭聲,就這麼看著他。
沈斯延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許知綠!清醒了嗎?」
許知綠眨了下眼,看向他:「沈斯延。」
沈斯延點頭,低聲問:「怎麼了?你是不是沒睡醒,我吵醒你了?那你要不要再去睡會,我就是沒打通你電話,有點兒著急。」
「我是什麼時候和你領證的。」
「五月二十號。」
話音一落。
客廳靜的連根針掉了都能聽見。
沈斯延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你――」
許知綠直直地望著他:「領完證之後,發生了什麼。」
沈斯延嘴唇翕動,沒吭聲。
許知綠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罵著:「你就不能早點發現,你其實也是喜歡我的嗎!!」
她哭著控訴:「你要是早點發現,我們哪會經歷後面那些!」
沈斯延深呼吸,一把將人拽入懷裡。
「對不起。」
他低聲道:「是我太驕傲。」
許知綠根本不想聽他解釋,一個勁地打他。
可實際上,她也討厭自己。
如果不是她那隻表現不開口的性格,兩人也不會經歷後面那些。
說來說去,就是陰差陽錯造成的。
她怪自己,也怪沈斯延,更怪命運。明明他們都經歷過一次了,為什麼還要讓他們遇到車禍。
就是為了讓他們重來一次嗎。
「對不起對不起。」
沈斯延一個勁的道歉:「是我的錯。」
許知綠眼淚往下掉,完全止不住:「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啊。」
沈斯延親了親她臉頰,所有的話只化作了「對不起」三個字。
可許知綠,又完全不需要這三個字。
門關上。
沈斯延任由她哭任由她打罵。
到她累了後,他才抱著人到沙發上坐下。
「喝點水嗎?」
「沒有水。」許知綠啞著聲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斯延安靜了幾秒:「可能是和你一天。」
許知綠:「……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沈斯延:「這種事,我說了我怕你把我當神經病。」
「……」
許知綠無力反駁。
她看向沈斯延:「我現在沒有在做夢是不是。」
沈斯延看她:「你是都想起來了?」
許知綠點頭:「我昏迷,你照顧我,然後我們在一起領證,之前我只記得我昏迷前的。」
沈斯延「嗯」了聲:「難怪。」
他低低說:「我之前就覺得你有點怪,但又不敢確定。」
「……」
兩人沉默。
許知綠看他:「所以你對許知佳態度大改,也是因為這個?」
沈斯延點頭。
他看向許知綠:「她刪了你給我發的信息,還回了你信息這事,不記得了?」
許知綠抿了抿唇,淺聲道:「剛剛想起來了。」
當時她昏迷過後,室友告訴沈斯延,許知綠是給他發過信息的,沈斯延也從許知綠的手機里找到了信息發送記錄。
雖然她把自己刪了,但有高科技,很多東西都能復原。連帶著沈斯延手機里被刪除掉的信息,也全都復原了回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沈斯延才去查了。
許知綠給他發信息的時候,他實習的公司正好有個聚餐,他那天聚餐去了,碰到了在一座城市的許知佳。
沈斯延雖然不喜歡她,但也是鄰家的妹妹,聊了兩句。
之後,許知佳和他的同事聊了起來,甚至趁著沈斯延去洗手間的時候碰了他手機。
沈斯延的手機密碼非常簡單,就生日那幾個數字,許知綠等人都知道,要解開並不難。
在許知綠昏迷過後,沈斯延便親自調查了一番。
之後,沈家和許家都沒了來往。
至於許知佳,更是被許父訓到了國外,被送去了國外。
……
許知綠回憶著,腦袋爆炸痛。
她伸手揉了揉,看向沈斯延:「撞我們的是誰?」
沈斯延:「不知道。」
他說:「我已經不太記得當時的情況了。」
許知綠「嗯」了聲,沒再說話。
沈斯延盯著她看了許久,低低道:「對不起。」
「別道歉了。」
許知綠捂著臉說:「我也有問題。」
兩個人都有錯。
一個不開竅,一個撬不開嘴。在這種事情上,又能怪得了誰呢。
許知綠安靜了須臾,突然說:「你說讓我們重生回來,是為了彌補我們嗎。」
沈斯延一頓,看向她:「可能是為了懲罰我。」
許知綠:「……」
他伸手揉了揉許知綠亂糟糟的頭髮,低聲說:「但我心甘情願被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