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的時候,溫熱的呼吸全在她耳畔。
許知綠下意識想要往後退，還沒來得及，沈斯延便拉著她的手往前走了。
她猛地回過神來。
哦,紅燈跳過去了,大家都在往對面馬路上走。
她垂下眼，看著自己被沈斯延握著的細弱手腕,眼睫輕顫了下,感受著他寬厚且溫熱的掌心。
她沒掙脫開。
不想，也不太願意。
過了馬路，沈斯延也沒把她的手放開，兩人就維持了這麼一個彆扭的姿勢往前走。
過了馬路後,還要走大約十分鐘的路才到小區。
許知綠沒說話，沈斯延也不吭聲。
兩人就默不作聲的往前走。
十分鐘感覺過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從指縫間溜走了。
許知綠還沒回過神來，沈斯延先停下了腳步。
「到了。」
許知綠抬眼，看到了熟悉的小區大門。
她應了聲：「那我先進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沈斯延偏頭看著她：「就這樣？」
許知綠不明所以看他：「你還有事？」
沈斯延輕笑了聲,思忖了會說：「算有事吧。」
「？」
許知綠望著他，不吭聲。
沈斯延勾唇一笑：「我有點渴了。」
許知綠「哦」了聲,指了指：「那邊有個商店。」
沈斯延：「……」
他哽了下，瞭然的點了點頭：「不想喝礦泉水。」
許知綠：「……」
她安靜幾秒，淺聲道：「我家裡也只有礦泉水。」
一時間,兩人又安靜了下來。許知綠突然有點想收回剛剛那句話。她有點苦惱的咬了咬唇，在沈斯延說話之前,說了句：「……還有酸奶。」
她看向沈斯延：「你要嗎？」
沈斯延直勾勾地望著她,伸手揉了揉她頭髮：「你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許知綠就這麼看他。
沈斯延彎了下唇：「算了，我不渴了。」
他說：「我回家再喝。」
「哦。」
許知綠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我走了。」
沈斯延點頭：「去吧,早點休息。」
許知綠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後，又回頭看向他。
「沈斯延。」
沈斯延看她。
許知綠杏眸鹿鹿地望著他：「你還記得你之前跟我說的話嗎？」
沈斯延一怔。
許知綠輕聲道：「你說，你會一直愛我。你還記得嗎。」
沈斯延點頭。
「那現在提前了幾年，你還會和之前一樣嗎。」
她輕聲問：「延長了幾年的時間，你還是一樣的答案嗎？」
沈斯延往前走，站定在她面前，彎腰和她對視。
他瞳眸里倒映著她的模樣，認真且深情：「會。」
他說：「生命有多長，我就會愛你多久。」
他認真許下承諾：「永遠不會變。」
許知綠眼睫輕顫地望著他。
這句話，和上一世他向自己求婚時候說的一樣。瞬間，她那壓抑的情緒傾涌而出，根本控制不住。
沈斯延一看到她眼淚就慌。
「你別哭。」
他嗓音有點啞：「是我的問題。」
「不是。」許知綠帶著哭腔說：「是我。」
如果不是她太矯情，又怎麼會這樣。
她伸手，直接撞進沈斯延懷裡，哭著道：「那你要信守承諾。」
沈斯延身子一僵，把她攬入懷裡，低低道：「我會。」
他一字一句說：「許知綠，我會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也會做到。」他輕聲道：「你放心。」
許知綠沒吭聲，但環在他腰間的手卻下意識收緊了不少。
沈斯延稍稍頓了下，也沒把人推開。
兩人就這麼站在小區門口抱了許久。
到實在是站著有點累了後，許知綠埋頭在他肩膀上擦了擦眼淚，低聲道：「我要回去了。」
沈斯延輕笑了聲：「要不要送。」
「……」許知綠抿了下唇：「也可以吧。」
沈斯延「嗯」了聲：「那我送你到家門口。」
「嗯。」
許知綠不好意思抬頭，她現在一定是哭的很醜。
兩人磨磨蹭蹭進了小區，往熟悉的那棟樓走去。
進電梯時候，電梯裡還有其他人，許知綠躲在了沈斯延後面。
他無聲笑了下，彎了彎唇。
兩人到二十五樓後，沈斯延看她：「到門口了。」
許知綠：「哦。」
她看向沈斯延：「那你――」
話還沒說完，沈斯延便問：「之前說的酸奶還算數嗎？」
「……」
許知綠哽了下，點了點頭輸入密碼推門：「算數，你進來吧。」
她側著身讓沈斯延進屋。
進去後，兩人換鞋。
許知綠下意識要往廚房走：「還有兩瓶不同味道的酸奶，你要什麼味道……」
話還沒說完，她被沈斯延拉入了溫暖的懷抱。
許知綠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他便低頭吻了下來。
他的唇，和她記憶中一樣柔軟，舔著她的唇角，沒冒進，只在邊緣處徘徊。察覺到許知綠的默許後，他才漸漸地逼近。
……
等這個吻結束後，沈斯延捧著她的臉，目光深邃地看著她，聲音低低道：「甜味的。」
「……」
許知綠下意識舔了下唇：「沒有甜味的酸奶。」
沈斯延低低一笑，手指磨蹭著她的臉頰，聲線低沉道：「我已經喝到了。」
許知綠：「……」
沈斯延看著她紅了的耳朵，低低笑出聲來，又忍不住湊上去親了下。
「許知綠。」
許知綠睜開眼看他。
沈斯延說：「我們談個長點的戀愛吧。」
許知綠一怔。
他又接著說：「重生回來有點麻煩，沒到法定結婚年齡。」
「……」
他蹭了蹭她鼻尖，低低問：「好嗎？」
許知綠：「未來的事，未來再說。」
沈斯延彎唇一笑，把人拉入懷裡抱著：「好。」
他沉默了一瞬：「以後，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別什麼事都想著自己一個人扛，知道嗎。」
「……」許知綠想了想，還是勉為其難給了他回應：「知道了。」
聽她這樣說，沈斯延才真的放下心來。
兩人抱了許久，到沈曼打電話過來，沈斯延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人走後，許知綠往浴室走。
看到鏡子時候，她下意識往前靠近，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被沈斯延親的有點麻的唇。
她舔了下，下意識往旁邊的牆壁磕。
可能是瘋了。
也可能是被辛安安那番話刺激到了。
既然重生回來了，也還是互相喜歡，為什麼要再浪費時間呢。
許知綠想著，自己也想通了。
辛安安說得對，就該抓緊在一起的一分一秒，一點也不能浪費。
她正想著，沈斯延的信息來了。
沈斯延：上車了。
許知綠：哦。
沈斯延：現在是真的有點渴。
許知綠：……那你回家喝水。
沈斯延拿著手機笑：好。
一側司機看他，笑了笑問：「小伙子和女朋友聊天？」
沈斯延揚了揚眉：「這麼明顯？」
司機點頭：「熱戀期吧。」
沈斯延想了想：「嗯。」
剛談戀愛的人，都是熱戀期。而他和許知綠，會一直都是熱戀。
司機笑了笑，也不再多說。
沈斯延看著沒動靜的手機，叮囑了兩句，這才偏頭去看窗外。
他思忖了會，也沒辦法現在去求證上一世車禍的事，只能先順其自然過去。
重來一次，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沈斯延到家的時候，沈曼還在客廳坐著，像是在等他。
母子倆對視一眼，沈斯延喊了聲：「媽，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沈曼睇他眼：「我兒子夜不歸宿，當媽的怎麼睡得著？」
沈斯延：「……」
之前一夜不回來也睡得挺好的。
沈曼瞅著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冷哼了聲：「跟你說正經的。」
沈斯延點頭：「您說。」
他起身往沈曼旁邊走過去，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沈曼扯了扯他衣服：「知綠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
「打工累不累啊？」沈曼嘆氣：「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倔強啊，都說了到家裡公司也沒關係的……」
她絮絮叨叨的念著，是真的心疼許知綠。
沈斯延聽著，勾了下唇角：「不用擔心。」
他輕聲道：「還挺好的，沒什麼問題。」
沈曼瞥了他眼：「你現在什麼打算？」
「什麼？」
「後天就出成績了，之後的暑假呢？」她說：「知綠在打工，我也不是要你做什麼，但你總要對自己有個規劃。」
沈曼不是那種會強迫孩子做什麼的母親，但他們家情況也不同。高中尚且能讓沈斯延隨便亂來，玩一玩，可一旦成年了，他肩上的責任不會輕。
他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但前提是不再吊兒郎當，要有責任感，要成熟起來。
沒有自己思想的人，遲早會被這個社會淘汰。
沈斯延知道她意思，他思忖了會，淺聲道：「等志願填完，我想去公司實習。」
他看向沈曼：「不用去總公司，按照正常流程面試去子公司吧。」
沈曼狐疑看他眼：「你確定？」
「嗯。」沈斯延笑了笑：「先去做個銷售員您覺得如何。」
沈曼哽了下，想了想說：「隨你，你自己覺得好就好。」
沈斯延點頭：「從基層開始。」
聽他這樣說，沈曼也不好多說什麼：「你有計劃就行。」
「我知道。」
沈曼盯著他看了半晌，淺聲道：「我總覺得你變了點啊兒子。」
沈斯延失笑，伸手抱了抱她：「媽，謝謝您。」
沈曼受不了他這樣，拍了拍他的手：「行了，別跟我煽情，去洗澡睡覺吧，知綠那邊我想去看看，會不會不合適啊？」
沈斯延想了想：「我給你問問？」
「行。」
出成績這天，許知綠照常去奶茶店上班。
她剛到，班主任電話先來了。
「許知綠！成績出來了。」
許知綠一愣，連忙喊了聲：「老師您說。」
班主任：「……你怎麼都不激動一下。」
許知綠失笑：「考的還行嗎？」
班主任無言：「非常好！！今年的理科狀元是你，你說好不好！！」
許知綠一愣：「真的？」
「是！」班主任激動不已：「我們學校多久沒出狀元了，沒想到今年出來了！現在校長他們都說要給你頒獎……」
後面的話，許知綠聽得不那麼的真切了。
她只知道，她的a大夢實現了。
她聽著，無聲地彎了彎唇：「謝謝老師。」
「客氣什麼呀，那就先這樣，老師要去給其他同學報喜了。對了，沈斯延考的也不錯。」許知綠眼睛亮了亮：「有多不錯？」
「非常不錯。」
班主任說：「他不是年級倒數第一嗎，這回考試竟然只在你後面跟著，比他高考前那一次的月考進步了快一百分。」
許知綠怔住：「七百多嗎？」
「七百零五分，在我們學校你第一他第二，在全市也在前五名。」
班主任激動不已：「沒想到我們班今年出了你們這幾個優秀學生……」
掛了電話後，許知綠給沈斯延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那邊傳來沈斯延的聲音：「老師給你打電話了？」
許知綠：「……嗯，你也打了？」
「對，不過不是班主任，是我媽的朋友。」
許知綠：「成績出來了。」
沈斯延失笑：「我知道。」
他稍稍一頓，低聲道：「恭喜你許知綠。」
許知綠抿唇：「謝謝，也恭喜你。」
沈斯延看著不遠處的奶茶店，邊和她打電話邊往前走：「嗯，謝謝。」
許知綠：「……」
她輕笑了聲：「謝什麼？」
沈斯延：「不知道，就想謝謝你。」
他緘默了片刻，推開奶茶店的玻璃門走進去，和許知綠無聲對視著。
沈斯延慢吞吞地拿下手機，掛斷。
他看著在裡面站著的人，唇角往上翹了翹，朝她伸出手：「很幸運，又要做同學了許知綠。」
說不上的感覺。
許知綠很喜歡他喊自己全名，他咬字很清晰，聲線清冽。可說她名字的時候，又好像裹雜了點不一樣的溫柔風在裡面。
許知綠望著他伸出來的手，無聲地彎了彎唇笑：「是挺幸運的。」
她伸手握了他一下。
沈斯延撓了撓她掌心，低低道：「希望這一次的大學生活，會非常不一樣。」
許知綠睇他眼，眼睛彎彎地笑了起來。
她不知道要怎麼說，但就是有打從心底的開心和喜悅，這是真的。
兩人對看了半晌，許知綠別開眼：「現在奶茶店還沒人，你要不要去那邊坐一會。」
沈斯延點頭：「你能休息會嗎？」
「能的。」許知綠說：「沒人肯定可以休息。」
「那我站在這陪你說會話。」
許知綠看他，沒再拒絕：「行。」
「也不知道安安他們考得怎麼樣。」
「我看看群。」
「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群里已經非常熱鬧了。
班級群全是許知綠的還有沈斯延的，恭喜兩人。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不少同學考得也非常不錯。
在最後的這段歲月，他們的努力有了回報。
沈斯延看著，挑眉看向許知綠：「他們讓你請客。」
許知綠失笑：「可以啊。」
沈斯延想了想：「不行。」
「……」
許知綠不明所以看他：「為什麼？」
沈斯延思忖了會，挑眉道：「你和我一起吃飯就行，不用和他們一起。太吵太煩人。」
許知綠無語。
她悄悄地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沒看出你還計較這點。」
沈斯延收起手機，淡淡道：「以前是不計較。」
他似笑非笑望著許知綠：「這不是兩輩子才追到一個女朋友，得好好保護一下嗎。」
「……」
許知綠被他逗笑，臉熱了下：「說什麼呢。」
沈斯延：「說事實。」
他安靜了片刻，目光灼灼地看著許知綠：「我說認真的。」
「嗯？」
沈斯延沉吟片刻說：「現在就覺得很幸運。」
許知綠怔了下，點了點頭說：「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