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了家,輕而易舉的哄過了曾馳,又迅速的買了乾糧。
水笙懂馬,陳鳶不怕被坑。
車廂則是選了個性價比高的。
回家就把師父請上馬車,拿了三人的身份文牒,由水笙駕著馬車離開了威宇縣。
守城門的正是柳巡檢旗下兵卒,並未為難陳鳶,檢查了文牒放三人離開了。
「鶴歸。」
「公子,我不去。」
「你知道我讓你幹嘛?」
「不就是叫我去保護那個女人麼。」
「你不叫她壞女人了?」
「她是,用不著我每次都說一遍。」
面對鶴歸的倔強,汪祺沉默了。
「對於大師兄這件事上,她是沒有自私自利,但她利用了公子對她的信任,她一開始就打算借著公子的提議帶走師兄,卻不給你說,她不信任你,公子肯定很難受,就像我被那個女人利用傷害一樣難受。」
「……」
汪祺,「我不難受。」
「不,公子,你肯定難受,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把公子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閉嘴。」
「我不說,你就不難……」
對上公子冷颼颼的眼神,「我去。」
……
為了照顧曾馳,馬車走得並不快。
這段路,陳鳶也算走過,雖然多半在暈乎著,為了趕路需要,她也看過縣衙內部的周邊輿圖。
因為威宇縣地界原因,威宇縣對民間繪製販賣地圖的行為嚴厲打擊,若非陳鳶在縣衙地位還算特殊,能隨時進案牘庫翻看資料,都看不到輿圖。
因此,她對於路上有哪個村兒哪個鎮能落腳一清二楚。
若很難在夜間到達下一個村鎮,陳鳶都會提前讓水笙停下馬車,好好休整一晚。
反正,也沒多著急趕路。
對於一件事,水笙一直耿耿於懷,趁著道路平坦,馬兒走得穩當,他捏著手裡的馬鞭,問坐在他左側的陳鳶。
「師妹,你當真不回村和父母說一聲麼?」
告訴李家人自己要回京?
他們怕是會惡向膽邊生,乾脆聯手把她殺了,推到其中一個人身上,保全李家未來吧。
「寶琛,你這孩子,提蘭清父母作甚,討打!」
車帘子被掀開,曾馳一扇子敲在回頭的水笙腦門上。
痛也不痛,水笙就是吃了一驚,雙守護著腦袋,「祖……父親,我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曾馳對他恨鐵不成鋼,埋汰的瞪了水笙一眼,對陳鳶安撫起來。
「丫頭,寶琛這孩子心眼兒直,愚孝了些,你別和他計較,你那賭鬼爹若是知道你高升到治所當仵作了,絕對會跟過去敲骨吸髓,他都賣過你兩次了,你不必礙於禮法還管他,鬧到衙門,他都無理!」
陳鳶查過縣衙檔案,發現當年蘭清當真跟著曾馳學過仵作。
「師父,放心吧,我不會回去的,我和你們才是家人。」
曾馳欣慰的笑了笑,小孩兒脾氣的扭頭又瞪了水笙一眼,撂下帘子退回了馬車裡。
因為曾馳的打斷,水笙再也不敢提讓陳鳶回都民村的事情了。
本來計劃著今日能到達夏公村借住的,但天有不測風雲,不一會兒頭頂便烏雲密布,雷聲陣陣,大雨怕是很快就會落下。
陳鳶記得,前方繞個小路,插過一片林子就有個官驛,便讓水笙駕著馬車過去借地躲個雨。
水笙照做。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還未穿過那片木棉樹林,暴雨便傾盆而下。
陳鳶早就躲進馬車裡了,將準備好的蓑衣、斗笠遞給水笙戴好,但大雨還是沿著縫兒鑽進了馬車車廂里,也浸透了水笙的衣衫。
天空黑烏烏一片,點點火光很快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發現天氣變壞趕來躲雨的人並不止陳鳶一行人。
官驛並不對百姓開放。
但遇到大雨時,很多人還是會來官驛附近湊堆。
不為別的,只為官驛旁邊雜草被清除、地勢更開闊、環境也更安全。
陳鳶的仵作腰牌已經上交,她現在並無公職在身,但離開威宇縣時讓管知縣寫了一封舉薦信,再加之文牒,兩者皆可證明她仵作的身份。
仵作在官衙體系里,可謂是最低等級的存在,算不上官,勉強湊個吏胥最低階,也不知道這情況,能不能進得去。
或許會換來個自取其辱也說不定。
若只有自己,陳鳶是不想去碰一鼻子灰的,在馬車裡將就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曾馳年齡大、身子骨不好,又是被她使計誆出來的,總不能讓老人家在暴風雨里躺在被雨水浸入變得濕漉漉的馬車裡過夜吧。
驛站左右此刻已經停了八輛馬車,還有一些比較有經驗的行腳商拉起防水布搭起了一個個棚子,供毫無準備的行人躲雨,順便賣點貨的。
馬車過去,若不被允許進驛站,會把門口堵住。
讓水笙勒馬停車,穿戴好蓑衣、斗笠的陳鳶將牛皮紙包裹好的文牒等物件正要往懷裡放。
「師妹,讓我去吧。」
「你留在這裡看著馬,陪著師父。」
陳鳶根本不會操控馬,天上打雷又閃電,一會兒萬一驚了馬,她和師父待在馬車上不是白送麼?
另外水笙腦子不會拐彎,驛站這些人和形形色色差役、官員打過交道,陳鳶怕他應付不了。
「那你再穿件蓑衣。」
說著水笙就要開始解他自己身上那一件。
「兩件蓑衣淋了雨,得多重呀!你當我是你麼,到時我跑都跑不動,你留著自己用,我馬上就回來。」
陳鳶撐著他手臂正要跳下馬,馬車內的老人伸手拉住陳鳶胳膊。
「蘭清,在我們家,你不必那麼好強,這麼大的雨,讓自己男人去解決便是。」
陳鳶沒料到一路上很少插手她決定的曾馳會突然發話,「可是……」
「寶琛,還不快去。」
「哦哦。」
祖父都發了話,曾水笙哪裡還會聽陳鳶的。
他搶過陳鳶手裡的牛皮紙,塞進懷裡就奔入了瓢潑大雨里。
成串的雨濺落在他身上形成一圈白色雨霧,很快陳鳶連他身形都看不清了。
官驛前面的泥土路上鋪了鵝卵石,倒是方便了他的奔跑。
沒人控制馬車,陳鳶緊張兮兮的拉著韁繩,生怕馬兒受驚亂跑,也不敢追著水笙過去。
鞋襪濕漉漉的水笙跑進官驛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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