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終於力氣耗盡就要鬆開之時，魏薇還是彎腰伸手抓住了他。
被救上來的時候，諾兒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直挺挺躺在地面，肚子裡面全部都是水。
他不停地喘息著，目光定在魏薇的臉上，帶著笑容的嘴巴裡面一直吐著水。
聲音如幼貓一般，很小很小。
「娘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他問她。
然後又道：「對不起......」
魏薇居高臨下地看著，眼中幾次掙扎，最後讓一直跟在身後沒有吭聲的小巧兒把人抱了回去。
魏薇知道放了諾兒之後會有後患。
可是她的心卻也還是軟了。
三四歲的孩子，她還做不到那樣冷血無情，把他給殺掉。
何況，上一輩子他也不過是疏遠她，然後在背後挖苦她。
最最重要的一點。
她還想著自己死後，又發生了什麼。
那所謂的龍鳳玉佩，當真找到了嗎？
每每她一想起來的時候，就有些想笑。
孟致玄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想到。
她，魏薇。
從來不知道什麼龍鳳玉佩，她的家中也從來沒有過那種東西。
可笑啊可笑。
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家破人亡。
——
經過幾天的盤算，孟家的帳冊也已經弄得差不多了。
她對於這一方面沒有什麼經驗，也只是算出了一個大概。
這卻也是足夠。
能夠動用的銀子有足足六千兩。
要是再把外面的鋪子清理一遍，可能會有更多。
這銀子聽起來很多，可是在京城那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卻也還是要精打細算。
今天依然是小巧兒值夜的。
她看著燭火暗了一些，立刻用剪刀往上面挑了挑，那燭火就又烈了起來。
魏薇突兀地喊了她一聲。
「小巧兒。」
小巧兒立刻應了，又上前來聽話。
她比小月兒要年長一歲，也沉穩很多。
也是她能夠信任的人之一。
「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這件事可能很辛苦。」
「你願意嗎？」
小巧兒毫不猶豫地開口：「奴婢願意。」
魏薇笑了：「我都還沒有說，你答應的就這樣乾脆。」
「要是賣了你，你也同意了？」
小巧兒臉上有些發紅：「奴婢覺得，小姐不會賣了奴婢的。」
對她倒是真的很信任。
魏薇的臉變得嚴肅起來。
「你可能也知道，我年後就要往京城去了。」
「只是貿然過去，總不會太方便。」
「對於京城兩眼一抹黑，也不利於將來行事。」
「你小姐我呢，就想著讓個人先去京城，把路給探好。」
小巧兒已經聽明白了魏薇的話。
「小姐是想讓奴婢先去京城嗎？
魏薇笑了：「誰說小巧兒笨的，這不也很聰明嘛。」
「你願意去嘛？」
小巧兒紅著臉點了頭：「奴婢願意的。」
「小月兒要比奴婢聰明，遇上事了也會更知道如何處理。」
「她留在您的身邊我也能放心一些。」
「唯一的擔心，只是怕做不好您交代的事情。」
魏薇笑了起來：「在那邊什麼也不用做。」
「盤下一個商鋪，在不遠處的小巷子裡買上一座院子。」
「用不著太好，但是一定要離永安巷和錦榮巷近一些。」
這兩個巷子，住的都是達官顯貴。
那姜長賀家的明王府，就在錦榮巷子裡。
安排好了，小巧兒也很快就決定往京城裡去。
對外是說小巧兒告假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只有小月兒一人知道內情。
雖然說擔憂是少不了的，但是這事越是低調，越是安全。
小巧兒不似小月兒經常跟著魏薇出門，哪怕不小心遇到姜長賀她們，也不會露餡。
——
冷普生告訴魏薇，馬氏三人出城了的時候，已經到了那陸員外的母親六十大壽生日那天。
這兩天的功夫，他們婆媳二人也沒少折騰。
各處打聽著要怎麼才能在孟府這邊搬回一局。
可是在聽到劉知府已經被斬頭，如今是京城來的大官坐鎮。
她們的心就有些虛了。
一大早就收拾好的東西，城門一開，並立刻離去。
小月兒從屋子裡找出了早幾日陸員外差人送來的請柬。
上面倒是直接，沒有再寫上孟家那些人的名字，而是孟少夫人魏薇的大字落在喜慶的請柬上，看起來尤其好看。
「這陸員外瞧著也是個有趣的人。」小月兒開口道。
魏薇笑了。
馬車到了的時候，陸員外家門口已經人聲鼎沸。
他家世世代代都在這婁城，枝葉繁茂，不是一般的小家小戶所能夠比擬的。
見到孟家的馬車來了。
也是第一時間就有人來招待。
熱熱鬧鬧的場面，看起來極為喜慶。
魏橙從後面的馬車上下來，高興地喊了一句：「魏薇。」
魏薇聽到聲音後，立刻停下來等她。
和早些天相比，她的精神氣比以往的要好，那略顯消瘦的面容好像也長了一些回來。
她笑眯眯地上前幾步挽住魏薇的手，兩個人一同往裡面走。
齊家人或被抓，或已經大病不起。
能來參加壽宴的竟然也只有她一個人。
她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我們兩個人也算是同病相憐，你以後出息了，可一定要罩著我呀。」
魏薇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你齊家如今可比孟家要厲害得多，應該你罩著我才對吧？」
說說笑笑之間，兩個人已經跟著婆子進了二門。
人少了許多，魏橙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那兩個老不死的很快就要死了。」
「原本身體就不好，又被他的兒子給狠狠急了一次，如今也就是不為了引起別人的懷疑，而用人參吊著命罷了。」
魏薇點了點頭：「如今的情況不算糟，確實也用不著太過心急。」
「等齊袁的罪名下來，再讓他們「自然」死亡。」
魏橙「嗯」了一聲，又開口：「我們這邊是已經安全了，可是其他幾家......"
魏薇道：「那背後之人已經回京，留在這裡的人十有八九都已經死了。」
「剩下的那一二個漏網之魚完全翻不起風浪。」
「如今的情況很複雜，好幾個勢力堵在婁城。」
「等到合適的機會，把這事情往那兩家人的耳朵里傳些話，就算是被人發現了，也不知道是誰知道後透露出來的。」
她嘆口氣：「我們也沒有多大的能耐，之後，全靠他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