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嗎？我得回一趟家的，好歹都要回去的。」
和助理交流了信息，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行程，又看了看妹妹的行程，已經從咖啡館出來，坐在R35的副駕駛位上，鄭秀妍不無可惜地回答了林夏彥的問題。
林夏彥既然能那麼問，就肯定是有什麼計劃。
說起來，多少還是有點期待的。
所以，鄭秀妍露出了一個有點委屈又有點抱歉的笑容。
「不是，也不是什麼大事，年末在銀座有一個活動，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推薦參加，我可以給你拿到邀請函，對你的品牌是有好處的。」
閒來無事的午後，林夏彥慢悠悠地駕著車，期待著把鄭秀妍送回家以後，可以到緒方真綾那裡喝一杯茶。
沒辦法，在這邊的朋友實在是太少了。
在慢慢地習慣了自己完整擁有一天以後，林夏彥面對多出來的時間還缺乏他所認為足夠充分的安排。
「那個……夏彥，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沒有問過你，當然現在也不是勉強，就是你當初是怎麼拿到銀座的店鋪的？」
那可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也不是有關係就能辦到的事情。
以前的林夏彥會有這樣的實力嗎？
或者是說……
鄭秀妍想到了那次去清酒屋的時候，那一路上所看到的一切。
這是她第一次很認真地想要試圖從林夏彥的生活里了解到什麼，抓住了林夏彥捉摸不透的目光。
自從之前在這輛R35上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鋸齒以後，她就愈發覺得要開始了解這個人的「危險」了。
「果然，女人的直覺是厲害的。」
鄭秀妍依然給他留有了躲避的餘地，可是林夏彥卻並沒有繼續躲下去。
他知道齋藤重治之前不小心在自己的車上留下了不該留下的東西，但因為是鄭秀妍發現了，所以他一直沒有發作。
他在等鄭秀妍來問。
不管是活在身體裡的兩個精神，還是自己的那些「危險」，都是時候可以讓這一個人知道一些了。
亦或者是兩個人？
「齋藤組。」
語調沒有變化，依然是平時的聲音。
陽光映在林夏彥的側臉上，本該如同以往那樣平靜，甚至再柔和一點才對。
可是，這個詞給林夏彥卻帶來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就像是傳說中的血族，把華美的外表稍作內斂，在「活躍」的時候表現出了一點本質上的內容。
那種讓齋藤重治感覺到敬畏的氣質，不著痕跡地露出來了細微的一小部分。
「組……嗎？之前我就預感你是不是認識那樣的人，看來是我猜對了。」
雙手合握在一起，鄭秀妍用力捏了捏手背，隨著低頭的動作，搭在肩膀上的頭髮輕輕滑下去，正好在林夏彥投來視線時擋住了她的側臉。
如果說要感到害怕的話，那當初在舊碼頭的時候就已經嚇得半死了。
現在聽到了這個答案，她並不至於太感到意外。
這固然談不上是一件好事情，但林夏彥應該有自己的原因。
「覺得危險嗎？我的確不只是認識那些人，甚至能讓其中的一部分人聽我的命令。」
源自於剛才在咖啡館時內心的那份愧疚感，林夏彥明知道這樣的話可能會讓鄭秀妍聽起來感觀不太好，也依然這麼實話實說了。
這件事在林夏彥過去的時光里，一直都被掩飾得很好。
比如關係親近如片桐弦一郎、御坂明日香那樣的朋友，也都不知道林夏彥和齋藤組這樣的地方還有瓜葛。
除了面對老師和師傅以外，這是林夏彥第一次主動開口提及自己的這部分。
「那裡是你信賴的地方嗎？」
冷不丁的，鄭秀妍冒出來了這麼一句話。
沒有什麼強烈的情緒色彩，只是一些稍顯複雜的關心。
「是的，那裡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對於林夏彥過去十二年的生活來說，自從握著緒方真綾的手走進齋藤家大門的那一天開始，他就註定和那群人走在一起了。
生活是一件很現實的事情。
想要開公司，想要儘快讓公司發展起來，除了資金的注入，還需要其他許多東西。
如果沒有齋藤家的助力，林夏彥那家在京都的生物技術公司不可能是今天這個樣子。
也就更談不上後來的傳媒公司，替鄭秀妍張羅專輯的事情。
想要查找真相，把那一層又一層的掩蓋全部扒開，只靠自己是遠遠不夠的。
那些並不能放在陽光下的動作，只能由齋藤家的人去做。
出謀劃策和親自動手，這在林夏彥看來是同一種性質，所以他從不因為自己沒有動過手就認為自己的雙手是潔淨無垢的。
他始終對齋藤家充滿感激，哪怕起始點只是因為緒方真綾的關係，以及那一場對騰原家的計劃。
「嗯，那就沒什麼了。」
抬起頭，鄭秀妍聳了聳肩，雙手一攤，微微挑起的眉毛下是一雙透露著輕快意味的眼神，仿佛是在說「真是拿你沒辦法」。
「你……不想知道別的了嗎？」
鄭秀妍這副看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態度讓林夏彥有些出乎意料。
就像是剛才談論晚餐吃什麼一樣，輕鬆又平常。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你說我就聽，如果你不說，那我就沒什麼想問的了。」
向主駕駛位的方向微微傾著身子，鄭秀妍雙手托著下巴，做了一個鬼臉。
好似全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唉……」
嘆了口氣，林夏彥心底里的那份愧疚感愈發沉重了。
嘟嚕……
林夏彥放在儀錶盤旁邊小架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Oppa，今天晚上你有時間嗎？我很想和你見一面。】
來信人標註的是：Chrystal。
鄭秀晶她現在會不會住了鄭秀妍家裡？
林夏彥想到了昨天晚上，R35的速度開始慢下了一些。
「秀妍，我……」
「你去忙吧，正好我的店離這裡不遠，我去店裡開車回家就行。」
打斷了林夏彥的話，鄭秀妍笑得大大方方，明朗且平和。
「我……」
本來說好的送鄭秀妍回家，突然發生這樣的變化讓林夏彥下意識地想要多說兩句。
「真的沒事，我自己就回家了，你去忙，工作要緊，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