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高二上學期轉瞬即逝，期末考試之後，大家都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收拾東西回家過寒假。
穆陵城問旁邊的蔣南卿：「今年什麼時候回老家？」
蔣南卿想了下，回答：「今年打算早點回去，多陪陪我爺爺，大概……後天吧。」
穆陵城點頭，倒是沒說什麼：「嗯，那你路上小心點點，一路平安。」
蔣南卿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揮手跟曲奇小餅乾和齊維維告別，然後背著書包同郭茂雪一起回家。
出了教室，郭茂雪同蔣南卿一起下樓梯時想到剛剛蔣南卿跟穆陵城的談話，有點兒不太開心的樣子：「你後天就回老家啊，也不在家多待兩天。
最近新出了個電影，我還想著跟你一起去看呢。」
蔣南卿笑笑：「不看了，你找齊維維吧我爺爺一個人在家估計早就想我了，而且我在這兒也沒什麼要緊事，就回去多陪陪他。」
郭茂雪失望地努了努嘴，心裡又有點小羨慕。
有爺爺真好。
蔣南卿坐上回老家的大巴時，還掏出手機給穆陵城發了條簡訊：「姑奶奶坐上車了。」
她現在已經十分熟練地以姑奶奶自居了。
彼時穆陵城正在機場的出口等人，拿起手機看到消息後無奈地勾唇一笑：「嗯，到家告訴我。」
上次打架事件之後，若說他和蔣南卿之間一丁點的變化也沒有，卻不盡然。
比如現在他們可以這麼自然地互發消息，有時候會給穆陵城一種錯覺，覺得他們倆個其實是在……談戀愛。
但很快一個不得不承認的現實就會提醒他一件殘酷的事實：他還沒有表白成功。
想起這個穆陵城就有點頭疼了，上次好容易鼓起勇氣告訴她，她丫居然喝醉了，害得他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再次表明心意。
他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再想這些事。
再一抬頭，便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機場出來，上穿灰白條紋呢絨大衣，搭黑色長褲和白色球鞋，脖子上套著一條白色手織圍巾，他生得高大纖細，皮膚白皙，五官柔和俊朗，臉上自始至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溫文爾雅，很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他與穆陵城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除了跟自己熟悉的人相處之外，穆陵城平時不大愛笑，時常繃著一張臉，剛毅的面容上英俊之餘多出幾分讓人不敢靠近的冷冽。
在穆陵城望著他的時候，顧言清也瞧見了穆陵城，含笑闊步走過來，盯著穆陵城看了好一會兒，像個大哥哥似的開口：「好像比上次見你的時候，又長高了。」
「少來！」
穆陵城笑說著，主動上前摟主他的肩白，等瞧見他頸上的白色手織圍巾時，他滿含深意地眯了眯眼：「哥，你什麼時候這麼怕冷了，居然繫著這麼厚的圍巾。
這紋路還挺精緻的，不會是嫂子織的吧？」
顧言清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談你保送C大的事。」
穆陵城臉上笑意淡了淡，撓撓後腦勺，「這個啊，我還沒想好呢。」
「那你慢慢想，我先去跟叔叔阿姨說。」
穆陵城一聽趕緊攔住他：「等會兒！」
顧言清扭頭看過來，面露困惑。
穆陵城清了清嗓子：「這事兒我還沒跟我爸媽說呢，他們不知道。」
顧言清看著他，嘆了口氣：「你連你爸媽都沒說，真的是在考慮？
還是已經考慮好了，不打算去？」
穆陵城沒回答，只是笑道：「你坐這麼久的飛機肯定累壞了，先去吃個飯吧，旁邊有家水煮魚味道不錯，帶你去嘗嘗。」
到了餐廳，點菜之後，顧言清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
「之前放棄A大的保送，如今又想拒絕C大？
我能知道你為什麼不想把握這麼好的機會嗎？
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可以直接保送C大，這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啊。」
穆陵城抿了口水，沒有回答。
顧言清繼續說：「讓我猜一猜，或者是那個……叫蔣南卿的女生？」
顧言清的爸爸和穆校長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也一直有聯繫，所以顧言清和穆陵城算是從小就認識的，兩人無話不談，穆陵城最近在追一個叫蔣南卿的女孩子他知道。
而且，穆陵城前段時間還有向顧言清請教過怎麼追女孩子。
當然，顧言清自認為自己在這方面幫不了他，他沒追過人。
見穆陵城默認，顧言清說：「你之前不是說她也要去C大嗎，那你先去，將來比她大一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穆陵城有點兒煩躁：「我當然想珍惜這次機會，而且這個機器人項目我很感興趣。
只是，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以發生太多變故。
何況，我還沒追上呢，萬一她在這一年裡身邊有了別人呢？」
何況，還有個叫章啟生的死纏爛打呢。
雖然上次把他打趴下了，但是他不信那種人會信守承諾，離蔣南卿遠遠兒的。
顧言清眼底噙了一絲笑意：「你還未成年呢，才高二而已，對感情這事上心的過了頭吧？」
「那你呢？」
穆陵城瞥他一眼，「我看你跟嫂子關係很好的，如果突然給你一個出國深造的機會，要離開一年，你去不去？」
顧言清嘴角抽動幾下，突然陷入沉默，之默默喝白開水。
他們兄弟倆有個共同的特點，不喝飲料。
這時，服務員上了熱騰騰的菜，穆陵城笑著揭開話題：「不談這個了，先吃飯吧。」
蔣南卿回到老家後，當天晚上親自下廚為她和爺爺倆人做飯。
爺爺看見她回來高興，飯都比平時多吃了許多。
飯後，蔣南卿挽著爺爺的胳膊去外面的湖邊散步。
白落鎮華燈初上，路燈打在湖面上，微風吹起時瀲灩著波光，漾出圈圈漣漪，美不勝收。
江老爺子扶著拐杖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下，側目看著出落得越發精緻的孫女兒，慈祥的面容上含著笑：
「前段日子你穆叔叔給我打電話，提到你，我這才知道，原來你跟陵城那小子是同班同學，而且坐同桌呀？
上次國慶節你們來的時候，我半句都沒聽到過。」
蔣南卿俏皮地笑：「那不是爺爺沒問嗎，你不問我怎麼跟你說。」
蔣老爺子：「那這麼說的話，你跟小城應該很熟了？
你覺得那小子怎麼樣？」
蔣南卿一怔，好一會兒才道：「什麼怎麼樣？
挺好的呀，學習好，人也還不錯。
對了，國慶節假期之後不是有個物理競賽嗎，他拿了第一名，差點兒就保送去A大了。」
蔣老爺子很讚賞地點頭：「那小子的確不錯，將來長大了有出息。
不過，南南也不錯啊，配得上他。」
蔣南卿耳根一熱：「什麼叫配得上？
爺爺你別亂說話，都什麼世紀了您還把媒妁之言掛在嘴邊。
再說了，我配得上他，他還不一定配得上我呢。」
「他配不上，那誰配得上？
爺爺敢跟你打賭，你以後肯定再找不到比他好的。
機會不抓住，等以後溜走了你可別哭。」
蔣南卿哭笑不得：「爺爺，我現在上著學呢，你跟我說的都是什麼呀。」
「爺爺當然知道你如今還小，但是南南一直都是懂事的，自然不會走錯路。
爺年紀大了，又時常見不著你，說不定哪天就閉了眼去……」
「爺爺！」
蔣南卿打斷他，腦袋歪在爺爺肩膀上，「爺爺能活到一百八十歲！等南南老了您還活著呢。」
老爺子聽得心裡暖烘烘的，笑道：「瞎說八道，那爺爺就真成老王八了。」
爺孫倆又是一陣樂呵。
晚上將老爺子睡下之後，蔣南卿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洗漱過便聽到手機鈴聲在響。
她拿起一看，是陌生來電。
誰會這時候給她打電話？
蔣南卿狐疑著按了接聽：「喂，您好。」
那邊停頓片刻後，傳來一抹溫潤卻又陌生的嗓音：「你好，蔣南卿嗎？」
蔣南卿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顧言清。」
蔣南卿眼前一亮：「言清學長，我聽穆陵城說過你……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
「我問了劉明哲。
今天冒昧打電話給你，是有件事想告訴你……」
掛了顧言清的電話，蔣南卿一個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穆陵城這個二百五，A大沒去就算了，C大的報送機會都不要，傲嬌給誰看呢？
矯情！矯情死了！
生氣之後，蔣南卿又湧起那麼一丟丟的傷感。
估計她這個人攀比心好勝心太重了，穆陵城那傢伙又是保送A大又是保送C大的，她都快酸死了！
羨慕嫉妒恨吶……
她一個後仰倒在床上，盯著上面的天花板發起呆來，心裡碎碎念著：「同人不同命哎……」
顧言清學長讓她勸勸穆陵城那個二百五，可是她該怎麼勸呢？
總不能揪著他的耳朵跟他說：「穆陵城，姑奶奶命令你，你馬上給我捲鋪蓋滾去C大，否則老子錘死你。」
這其實真的很符合蔣南卿的風格。
不過她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好，有損她淑女的氣質。
要不然，她再想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