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樹林裡黑漆漆的，四周不時傳來聲聲蟬鳴。
蔣南卿無所顧忌地往裡面走，倒讓穆陵城有些驚訝：「你一個丫頭片子膽子倒是挺大。」
蔣南卿：「有那麼一個把我當男孩子訓練的爺爺，想膽子小應該很難吧。
你還不是一樣？」
穆陵城笑笑，停下步子看著她：「那麼現在你該告訴我到底是什麼禮物這麼神秘了吧？」
蔣南卿四下看看，周遭黑漆漆的應該沒人。
她這才驟然換了副面孔，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了穆陵城一隻耳朵：「剛剛甜棗吃過了，咱們來算算舊帳。
作為我的男朋友，穆陵城我覺得你還欠些教育。」
蔣南卿手上力道不小，疼的穆陵城眉心緊蹙，腦袋順著她的力道往下垂，儘管如此還是很疼。
合著她神神秘秘拉他進來，是為了給他留面子？
「蔣南卿你別這麼潑婦，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蔣南卿手上力道重了幾分：「你現在知道有話好好說了，之前怎麼就不知道？
你對我有意見你說啊，你黑著臉一聲不吭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
我還當你做了學生會主席，擺起款兒來了！」
蔣南卿到底沒忍心使勁兒欺負他，看差不多了，緩緩鬆開手：「穆陵城，你現在知錯沒？」
穆陵城捂著自己通紅的耳朵，對自家女朋友這個先甘後苦的手段哭笑不得：「嗯，知錯了。」
「錯哪兒了？」
蔣南卿不依不饒。
穆陵城摸摸鼻子：「有話要講清楚，不能給女朋友耍脾氣，擺臉子。
否則我家女朋友腦子拎不清，也不知道我是生氣了需要哄一哄，還誤會我是那種當個學生會主席就傲慢到尾巴翹到天上的人。
哎，以後還是別自個兒生氣了，不值當。」
「嗯？」
蔣南卿詫異地揚起下巴，蹙眉瞪他，「你說什麼？」
黑暗中穆陵城無奈地笑了，摸摸她的腦袋：「好了，逗你玩兒的。
不過你說得對，我以後肯定不自己生悶氣，心裡有事都告訴你。
不生氣了吧？」
蔣南卿含糊應著：「……行吧，我那麼久不回你信息沒考慮你的感受是我不對，如今咱們倆各退一步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不過還有件事兒。」
「什麼？」
蔣南卿伸手摟住他脖子，湊在他耳畔輕聲道：「你是不是忘了，咱們倆有賭約的。
我高考考了737，你考了零分，所以是我贏了，你要跪下來管我叫奶奶。」
說到這個蔣南卿就有點得意了：「做我的男朋友要言而有信，願賭服輸，你可不能反悔。
看吧，我還是很照顧你面子的，選在這樣的地方，如今就咱們兩個也不怕被人看到，你現在跪下來喊我一聲奶奶吧。」
穆陵城：「……」
「怎麼，不願意？
穆陵城你可別慫，今天我也算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跟你表白了，你總得讓我回本兒吧？
跪下來喊我一聲奶奶，我以後就是你女朋友，這買賣不虧的。」
穆陵城：「……」
「愣著幹嘛，快點別墨跡。」
穆陵城一臉無奈：「你現在不是高中生了，怎麼還這麼幼稚？」
蔣南卿不服氣：「我就這麼幼稚，你輸了不能賴帳，否則就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這樣的話，我不能跟言而無信的人在一起。」
穆陵城看著眼前的姑娘簡直又愛又恨，捏捏她的臉蛋兒：「你這是耍賴皮，我沒參加高考憑什麼算零分，如果有我在你猜省狀元還是不是你了？
讓你白撿了個大便宜，你還得寸進尺？
嗯？」
蔣南卿打掉他的手：「耍賴的人是你才對吧，沒參加高考當然算零分。
再說了，你都沒參加怎麼知道一定會比我考得好，你這種沒有根據的假設毫無意義。」
穆陵城想了想，問她：「你高考考了737是吧，是不是你有史以來那麼多次考試中的最高分。」
「是啊。」
所以她才驕傲呢，其實這次理綜有一道物理選擇題根本沒做出來，不過她運氣好啊，蒙對了！
穆陵城答了個響指：「這就對了。
那你記不記得剛上高二的第一次月考，我考了738，比你多了整整一百分。
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如果我參加高考，狀元就沒你什麼事了。
所以我沒逼著讓你跪下喊爸爸，你就應該謝天謝地了。」
蔣南卿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麼一件事，他最高紀錄是738分。
「那又怎樣，咱們倆打賭時只說了高考，以前的拿出來比就沒意思了，你這就是耍賴。
行吧，當我沒說，我走了！」
蔣南卿明顯有小情緒了，轉身就要走。
穆陵城趕緊拉住，在她的注視下居然真的單膝跪了下去……
他上身挺得筆直，黑暗中他的動作十分優雅，好不做作，像極了……求婚的樣子。
蔣南卿其實不是有小情緒了，她本來就是逗著玩兒的，現在他不願意那就算了，林子裡到處都是蚊子，她兩條腿都快不能要了，得趕緊逃出去先。
誰知道他居然還真的就跪下了。
蔣南卿嚇得不自覺後退一步，然而一隻手卻仍被穆陵城溫熱的大掌攥著。
夜色下林子中格外黑暗，蔣南卿看不清穆陵城此刻的臉，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什麼樣的表情。
只聽他用溫和寵溺的聲音對她說：「我的小姑奶奶，往後餘生，你都是我的姑奶奶，這樣可好？」
蔣南卿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沒完，想逃一隻手被他攥著逃不了，只能佯裝鎮定地看著他，點頭：「嗯，很好。」
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居然有點兒溫柔是怎麼回事？
穆陵城笑：「那你不拉我起來嗎？」
蔣南卿很清晰穆陵城此時看不到自己雙頰的殷紅，她抿著唇主動拉他起身。
誰知他卻捉住她的腕子用力一扯，蔣南卿身子趔趄一下，整個人往他懷裡跌。
他順勢摟住她，另一條胳膊托住她的腿彎，翩然起身時將她整個人公主抱了起來。
蔣南卿：「……」
「你幹嘛？」
蔣南卿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穆陵城笑著蹭了蹭她的鼻子：「沒什麼，早就想這樣抱你了。
這麼瘦，以後多吃點。」
兩人身份剛剛轉變，突然的親昵讓蔣南卿不太自在，她掙扎幾下，穆陵城將她放回地面。
蔣南卿彎腰抓了抓自己的腿。
穆陵城看她：「被蚊子叮了？」
「嗯。」
穆陵城過去扶住她：「你也是的，非得跑進來。」
「我不是為了給你留面子嗎？
否則讓學校的人看見你剛剛的樣子，有損你學生會主席的形象。
我這麼貼心，你別不領情。」
「領情，當然領情了，知道你最貼心。」
穆陵城笑說著攬過她，「先出去吧，這裡離我們宿舍近，待會兒我回去拿風油精幫你止癢。」
蔣南卿詫異：「你還有那玩意兒？」
她記得穆陵城是不怕蚊子咬體質的。
「室友的。」
穆陵城解釋。
兩人摸索著出去，走到林子出口的時候，蔣南卿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動靜。
她往旁邊的黑暗處看了看，輕聲問：「好像有什麼動靜，你聽見沒？」
穆陵城看她一臉好奇，扯住她：「好奇心害死貓，還想再被叮幾下？」
看穆陵城的態度好像已經知道是什麼聲音了一樣，蔣南卿就更好奇了：「我就過去看一眼。」
然後悄悄往那邊移了移。
她側著耳朵往那邊仔細聽。
漸漸有微弱的聲音傳來，仔細分辨之下，似乎是……
她整個人身形一僵，有些尷尬地愣在那兒。
大晚上的，這小樹林居然真的有人！
還，還這麼……
她回神後轉身想跑，一扭頭直接撞見穆陵城懷裡。
穆陵城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誰讓你好奇心作祟，趕緊走了。」
扯著一臉幽怨的蔣南卿從小樹林裡出來，穆陵城簡直哭笑不得：「你臉皮不是一向很厚嗎，現在耳朵紅什麼？」
蔣南卿停下來看向穆陵城：「我現在好像才終於深刻意識到一件事。」
「什麼？」
穆陵城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我現在是一名大學生了。」
「所以呢？」
穆陵城挑眉。
蔣南卿漸漸平靜下來，恢復之前的淡定：「沒事兒啊，挺刺激的。」
穆陵城：「……」
蔣南卿腿上被咬了好幾個包，穆陵城回宿舍拿了室友的風油精，帶她去路邊的長凳上幫她擦拭。
「這個東西味兒是大了些，不過室友說挺管用的。」
穆陵城說著讓她坐下，自己蹲下來幫她檢查腿上被蚊蟲叮咬的地方。
蔣南卿這兩條腿被叮的不輕，大大小小腫了十幾個地方。
穆陵城看著又心疼又無奈：「被叮成這樣還一聲不吭，非得躲在裡面，都大一了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蔣南卿斜他一眼，不服氣道：「你以前還不跟我一樣幼稚，不就比我多在大學待了一年嗎，如今好像自己老成了十歲一樣。」
穆陵城幫她擦拭好，站起身來：「好了，以後不說你了。
咱們倆出來這麼久，估計迎新晚會都快結束了，回去吧。」
說完伸手拉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