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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0章 多爾袞請降

2024-08-30 13:46:39 作者: 韭菜東南生
  即便如此,蒙古貴族也不敢逾越一步,因為不逾越,餓死的不過是普通牧民,但如果逾越了,那麼,清廷興師問罪,他們的世代王爵可就是不保了。

  三方相互制衡,相互監督,大明朝廷充當裁決者,如此,大明朝廷才能在幾千里之外,遙控指揮,形成一定的約束力。

  ……

  對於隆武陛下依然保留扎薩克圖蒙古,有人不解,認為何不肢解了事?為什麼還要任命新的扎薩克圖國公?

  隆武帝對此的解釋:「蒙古人相信天命,甚至更信於相信自己,札薩克圖汗家族在喀爾喀統治多年,雖然兵敗,但依然有相當的基礎。不論肢解或者是任命其他人,都不能有效的安撫扎薩克圖蒙古,一旦我大明大軍撤走,扎薩克圖蒙古必然重新作亂!」

  「因此,朕才要用錫里巴咱爾為新的扎薩克圖國公。」

  「朕施恩於他,表達了我大明朝廷寬宏大量,不繼續追究叛亂罪責的仁德。對他的家族,也算是仁至義盡。」

  「同為扎薩克圖貴族,他親眼見了他哥哥的興起,也見了敗亡,應該深切知道其哥哥敗亡的原因。」

  「如果他不自省,還要叛亂,朕下一次就不會饒他了。」

  ……

  另外,隆武帝沒有說的另一個原因,乃是顧忌西面的准格爾蒙古和北面的羅剎國。

  作為一個穿越者,朱慈烺清楚知道,准格爾蒙古即將崛起,如果執意將扎薩克圖剿滅,一個不留,留出的空間,必然為準格爾蒙古人或者是羅剎國所占據。相比與喀爾喀蒙古,他們和中原華夏的交集更少,也更難以服膺,所以兩害相權取其輕,將扎薩克圖蒙古繼續留在喀爾喀,依然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

  四月。

  理藩院大臣梁以璋到達漠北,宣讀大明皇帝的旨意。

  扎薩克圖汗就是因為不聽從大明朝廷的詔令,被大明大軍誅滅,現在大明不計前嫌,用其投降的弟弟錫里巴咱爾繼續為扎薩克圖國公,錫里巴咱爾死裡逃生,又得到了一個從天而降的「國公」,他心中滿是喜悅,即便扎薩克圖被割去了一半的土地和百姓,他也是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車臣降將沙希岱原本只是一個小諾顏,並非蒙古貴族,被任命車臣國公,他有些惶恐,不敢接受。

  「朕乃天子,代天行事,你沒有天命,朕給你!」

  「所以勿用擔心,但你不負大明,大明永為你的後盾!」

  除了任命之外,朱慈烺也特令,當初在大寧投降的車臣降卒,自願選擇去向,想留在喀爾喀的,就地成為車臣騎兵,願意繼續為大明軍,享受衣食無憂,建功立業的,則跟隨李定國返回漠南。

  ……

  五月。

  孫傳庭率軍班師回朝,內閣和兵部進行盛大的迎接儀式,隆武帝在宮中設宴,款待凱旋的孫傳庭李定國以及一眾有功將士。

  不久,隆武帝下旨,在距離歸化城百里之外的「蘇尼特鄂托克」新修建一座衛城,並在其中設立「撫遠將軍」府衙,設「撫遠將軍」一職,日後,將在蘇尼特鄂托克駐紮一萬明軍。

  歸化城,就是前世里的呼和浩特。

  蘇尼特鄂托克,則是前世里的二連浩特市,也就是外蒙、內蒙的交界處。


  大明朝廷在二連浩特設置撫遠將軍,駐兵一萬的用意,十分明顯,一來撫慰內蒙,二來震懾外蒙。

  而首任「撫遠將軍」,自然就是威名遠揚,縱橫草原,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令草原人,人人敬畏的李定國。

  和文官領軍不同,這一次撫遠將軍的設立,是一個特例,二連浩特不設巡撫,只有兵備道,但有戰事和出兵的必要,李定國不必千里請示京師,自決出兵即可。

  等於李定國成了真正的大帥。

  ……

  六月。

  遼東忽然傳來消息。

  --在多爾袞馬科的追擊之下,走投無路的多爾袞攜帶建虜偽皇帝福臨、偽太后布木布泰,向大明請降。

  聽聞這個消息,朱慈烺一時不敢相信,多爾袞居然會向大明投降,這可不像歷史上多爾袞的脾氣。

  但看完詳細的軍報,他才是明白。

  ……

  遙遠的黑龍江。

  河水流淌,周邊樹林茂密。

  一頂灰暗破敗、幾乎已經不能支撐的大帳里,一個女子正在哭泣,如果不是脖子上的佛珠和依然光耀閃閃的金簪子,只看灰敗的衣物,誰也不能認出,眼前的女子竟然會是大清的太后,博爾濟吉特氏·布木布泰。

  「皇上,皇上,你可不能有三長兩短啊~~」布木布泰大哭。

  原來,福臨得了重病,正昏迷發燒,人事不省,隨時都可能死去。

  逃亡兩年多,從赫圖那拉一直逃到兩千里之外的黑龍江流域,一路跋涉,不知道逃了多少,也不知道丟下了多少人,風餐露宿,幾乎沒有一夜的安穩,到現在,他們終於是逃不下去了,不唯騾馬死傷殆盡,車馬全部損毀,不唯糧草斷絕,只能靠打獵,也不唯吳三桂馬科就在幾十里之後,就像是兩條餓狗一樣,死死咬住他們不放,更因為就在前方附近,又出現了另一股更兇殘的敵人。

  羅剎人。

  從努爾哈赤到黃太吉時代,在侵蝕大明的同時,大清的勢力其實一直都在往北擴展,收攏、征服那些生活在北方深山老林里,戰力更強悍的野女真,以補充八旗的損失。

  為了躲避建虜的收割,野女真越跑越遠,最後跑到了黑龍江流域,烏蘇里江,庫頁島一代,福臨繼位,多爾袞成為輔政王之後,為了補充兵員,他數度派遣官員,到黑龍江流域宣導大清的政策,收攏野女真的人心。

  --相比與烏蘇里江,庫頁島一代,幾乎相當於是野人的野蠻女真,黑龍江流域的女真,稍有開化,對大清的接受度還算是比較高的。

  照多爾袞原先的規劃,他們一路逃亡,收編黑龍江流域的野女真,聚攏兵馬,和吳三桂馬科一戰,說不得能有反敗為勝,站穩腳跟的機會。

  而早在撤出瀋陽之前,多爾袞就命令大學士納巴哈往黑龍江流域宣導,說服野女真加入大清,一起對抗追擊的明軍。

  從納巴哈返回的信息看,雖然有一些野女真部落反對,但也有不少的野女真攝於大清的威名,同意接納大清皇帝,並且願意和大清皇帝一起,攻擊追在後面的南蠻子。

  但等多爾袞帶著福臨和太后,好不容易來到黑龍江流域,卻發現事情起了變化。

  那就是附近的野女真部落一個個驚恐不安,亂糟糟的,竟然是要往四處逃亡,納巴哈也是勸不住!


  原來是一個月前之前,一些膚白如雪、眼冒綠光的惡魔忽然在黑龍江的上游出現,手持能噴火的利器,沿著江水,一路而來,已經屠戮了好幾個的野女真部落。

  野女真最是信奉鬼神,如果是人,他們是不懼的,但面對惡魔,他們卻根本沒有抵抗的勇氣,一個個嚇的魂飛魄散,一心只想著逃跑。

  野女真沒有見識,以為是鬼怪,但多爾袞卻是知道,那些手持火器,膚白如雪、眼冒綠光的,並不是惡魔,而是北方的羅剎人。

  羅剎人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多爾袞又急又怒。

  而不管他怎麼勸說,野女真都是不信的,紛紛遷移逃走,而這中間,更有野女真看出了他們的虛實,意識到大清已經不是大清了,於是向他們發動攻擊,搶奪他們本就已經缺少的帳篷和衣物。

  連續的奔逃,原本的八旗,現在只剩下五六百殘兵,連弓箭刀槍都是缺乏了,所幸還有一些火器,以及好不容易帶出來的手炸雷,轟轟轟的,倒也將心懷不軌的野女真嚇的魂飛魄散,再也不敢靠近。

  雖然沒有被野女真趁火打劫,但想要收攏野女真,和明軍決戰的計劃,卻也是失敗了。

  面對羅剎惡魔,野女真只想著逃跑,根本無意跟隨大清。

  怎麼辦?

  大清跟著野女真,向烏蘇里江,庫頁島一代逃跑嗎?

  但和黑龍江流域相比,那兩個地方的野女真更危險,他們是不會接納大清的,而手炸雷也所剩無幾,他們這幾百大清的殘餘,一旦進入烏蘇里江,庫頁島一代,不但不能收攏那裡的野女真,甚至有可能成為野女真的盤中餐,肚中肉。

  也就在期間,長途跋涉,身心疲憊,常常大哭,自罵自己為亡國之君的福臨,終於是支撐不住,病倒了。

  但隨行已經沒有御醫,只能令一個治騾馬的獸醫,為大清皇帝診斷。

  但獸醫又能看出什麼?

  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頭請罪。

  多爾袞咬著牙眼珠子血紅,一句話也不說。火光光亮下,他已經是一頭白頭,額頭的皺紋深入六十歲的老頭,可實際上,他今年才剛剛四十歲出頭,連四十五都不到呢。

  「輔政王,皇上快不行了,怎麼辦?」布木布泰哭著看他。

  ---為了給福臨祈福,布木布泰已經三天沒有進水米了,整個人也快要瀕臨崩潰。

  多爾袞還是無語,跪在那裡,整個人仿佛已經是雕塑。

  那邊,無能的獸醫正在兩個白甲兵拖下去,獸醫以為自己要被處死,驚恐至極的求饒道:「輔政王饒命啊,但從明人那裡弄來藥,奴才就能救活皇上……」

  但無用,他還是被拖了出去。

  只有他呼喊的餘音,久久在帳中縈繞。

  布木布泰,多爾袞,索尼,還有一個老邁的、疾病纏身的漢臣洪承疇。

  這已經是大清最後的領導者和智囊團了。

  他們一個個聽的臉色發白,欲哭無淚。

  「你們下去吧,我有話和輔政王說……」布木布泰擦了擦淚,忽然對索尼和洪承疇。

  兩人拜了一下,退了出去。

  帳中只剩下布木布泰和多爾袞。


  「輔政王,時至今日,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走?我大清還有存留的希望嗎?」布木布泰問。

  多爾袞終於抬起頭,疲憊無比,滿是血絲的眼睛望向布木布泰,緩緩道:「回太后。如今唯有血戰到底,玉碎瓦全,大清能不能存留,就只能看天意了。」

  布木布泰眼中立刻就又湧出了淚水,哭道:「可天意要滅我大清啊。前有羅剎人,後有明軍追兵,庫頁島的野女真又對我們極端仇視,我們已經是無路而去了,皇上又這般的病重,嗚嗚嗚,天要絕我布木布泰啊……」

  越哭越傷心。

  多爾袞痛苦的閉上眼睛。

  布木布泰忽然撒開昏迷的福臨,一個翻身,撲到多爾袞的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搖晃痛哭的說道:「我死不足惜,只是先帝只有這麼一點骨血,若是不能保全,我心中實在不忍啊……輔政王,既然已經是沒有希望,不如暫且投降,吳三桂那裡有藥,也有軍醫,他們定能救了皇上……」

  「啊?」

  多爾袞臉色大變,猛的睜開了眼睛,一時目光銳利如刀鋒,咬著牙,像是要吃人!

  布木布泰卻是不懼,她抱著多爾袞的手臂,哭泣的繼續說道:「我雖然只是一個婦道人家,但時至今日,卻也是明白,大清沒有希望了,再堅持下去,不但皇上要死,大清所有人都要死在這白天黑水之間,女真就要滅族了,漢人有句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強爭,既然如此,不如就降了吧,一切罪過,都由我承擔,日後九泉之下,見了太祖和先帝,多大的怒火,多大的責罰,都是我布木布泰……」

  聽到此,多爾袞臉色更加蒼白,手臂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何嘗不知道已經是沒有希望了,這黑龍江,怕就是他大清和他生命的盡頭,但投降兩字,卻不能輕易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是太祖的十四子,墨爾根代青,怎麼可以投降?他如何面對列祖列宗,以及仍然跟在他身邊的奴才和部下啊。

  所以,明知是死,他也只能頑抗到底。

  但布木布泰的一番話,卻一下就將他心中的窗戶紙戳破了。

  原來,太后布木布泰早就想到了投降……

  甚至不止是太后,索尼怕也可能已經是同意了,因為就在他和洪承疇進帳之前,太后和索尼密議了很久,估計討論的就是投降明國之事吧。

  「老五裕郡王,還有阿巴泰,岳樂,連范文程那個狗賊,好像都被隆武饒了性命。隆武,並不是嗜殺之人,我大清投降,他也一定會以禮相待……」布木布泰泣不成聲,抓著多爾袞的手臂:「留下一條根,忍辱負重,以後或有再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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