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活該!」李氏解氣地說道。
當年衛子書讀書的錢還是他們三房攢下來的,婆母是個偏心的,被大房哄住了,把錢給了衛老大。
如今聽說衛子書一直書讀得不行,還去賭了,甚是解氣。
「上樑不正下樑歪。」李氏又嘟囔了一句。
不過,聽著語氣,卻是不像剛剛那般氣了。但她最煩大房那些人,就算沒那麼氣了,也不想多說。見話告一段落了,立馬轉了話題。
「老三,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這不才過去不到半月。」
衛寒舟解釋了一句:「今日先生休假,兒子正好遇到了隔壁村去送菜的一個叔,請他把我捎回來的。」
「哦,這樣啊。」李氏笑著說,「這一路趕來辛苦了吧?趕緊去歇歇。娘給你煮碗面吃。」
「好,兒子先去看看爹。」說著,衛寒舟朝著堂屋走去。
「嗯,去吧。」
衛老三真的快要急死了。
剛剛他聽到了外面的聲音,急著想要出來。無奈身子不允許,掙扎了許久這才堪堪從床上下來。只可惜,病太久了,沒站穩,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衛寒舟進來之後,看著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
「爹,您怎麼樣了?」衛寒舟連忙把衛老三扶了起來。
衛老三見著兒子了,連忙抓著他的衣袖,緊張地說:「你大伯母她們走了嗎?可不能任由她們胡說八道影響到你。」
他一家人省吃儉用,好不容易供兒子去讀書了,可不能被外人給破壞了大好前程。
衛老三隻隱約聽到王氏大聲說的那些,至於兒子後來說了什麼,衛老三沒聽清。
瞧著父親的樣子,衛寒舟心中微沉,對大房的厭惡又增添了幾分。
把衛老三扶到床上之後,衛寒舟把剛剛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衛老三重重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那就好。爹就怕他們抓住你的把柄,在外面敗壞你的名聲。雖然是你大伯,但他們一家……哎。」
衛寒舟一臉淡定地說:「爹放心,兒子早就不是之前的樣子了,他們不敢的。」
衛老三看了兒子一眼,想到剛剛兒子說的話,壓低了聲音問道:「老三,子書真的去賭了?」
衛寒舟點頭,說:「對,前些日子兒子聽人提及了。」
衛老三眉頭皺得更深了,片刻後,說道:「不行,這事兒得跟族裡說一聲。他是你侄子,可別影響到你。」
衛寒舟眼皮未抬,冷漠地說道:「畢竟是隔房的,真出了事對兒子影響也不大,爹不必蹚這趟渾水。」
衛老三沉思了一會兒,說:「好,先觀望觀望,看你大伯那邊的態度。要是你大伯不管,到時候爹再跟族裡說說,希望族裡能管管他。縱然管不了,也得讓族裡知道咱們的態度,省得他們再仗著你的勢。」
「好。」衛寒舟沒再反駁。
說了一會兒話之後,衛寒舟見衛老三臉上露出來倦容,起身出去了。
此刻,李氏在廚房給衛寒舟煮麵,張氏下地了,周氏正在餵豬,柳棠溪在掃雞圈。
衛寒舟一出來堂屋就聽到了柳棠溪的聲音,她的聲音不大,但卻意外地吸引人。
「寶貝兒們,乖,都靠牆站著去,姐姐掃完這邊你們再回來,好不好?」
雖這話聽起來很是幼稚可笑,可讓衛寒舟驚訝地是,剛剛還亂成一團圍著柳棠溪的雞卻突然順著柳棠溪手指的方向站好了。
雞聽得懂她說的話?
「就知道你們最乖啦,比隔壁的豬寶寶乖,一會兒多給你們點兒吃的,好好打鳴,認真下蛋。」
被表揚的公雞和母雞:咯咯咯~咯咯咯~
被批評了的隔壁的豬:哼唧~哼唧~
衛寒舟:……
他家的豬和雞都成精了不成?
柳棠溪把雞圈打掃完之後,終於看到了站在院子裡盯著她瞧的衛寒舟。
想到這個男人剛剛表現得不錯,很是合她心意,柳棠溪衝著他露出來一個甜甜的笑。
這時,李氏把面煮好了,招呼衛寒舟去吃。
衛寒舟收回來放在柳棠溪身上的視線,抬腳朝著廚房走去。
柳棠溪衝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這個人吧,如今看起來倒是不壞,就是臉太臭了。
衛寒舟不知柳棠溪在腹誹他,此刻他正蹲在廚房吃麵。
李氏本想讓兒子去堂屋坐著吃,但衛寒舟覺得太麻煩了,自己也不是個講究的人,便在灶台旁吃了起來。
吃麵時,衛寒舟問了問衛老三的病情。
李氏詳細地跟兒子說了起來:「……你爹的病好多了,鎮上的大夫給你爹看過了,換個副溫和的藥。」
「真的?」衛寒舟有些不信。畢竟,之前家裡人可是騙過他。
他爹這病著實神奇,之前來勢洶洶,不管是鎮上還是縣城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已經讓他們準備後事了。可不知怎的,一眨眼,爹的病又迅速好了。
「真的,娘沒騙你。那藥方子我收著呢,一會兒你看看。」李氏跟兒子保證。
「嗯。」衛寒舟應了一聲。
「不過呢,這還得多謝你媳婦兒。」
聽到這話,衛寒舟蹙了蹙眉,以為他娘又要說算命先生的話。
沒想到,他娘說了別的。
「你媳婦兒繡工了得,鎮上的鋪子多給了好些錢呢。這幾日她的繡活兒又賣了不少錢,正好夠你爹的藥錢。我覺得這個姑娘人不錯,心眼兒好又實在,以後你對她好一些,別老冷著一張臉。」
「嗯。」衛寒舟含糊地應了一聲。
等喝完最後一口麵湯,衛寒舟從懷裡拿出來一包銅板遞給了李氏。
李氏接過來看了一眼,驚訝地問:「怎麼這麼多?」
說完,想到剛剛的事情,微微提高聲量,問:「三兒,你不會也去賭了吧?」
見自家娘想岔了,衛寒舟連忙解釋:「不是,這是抄書賺的。」
李氏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又再次微微提了起來:「你還要讀書,準備考試,抄書會耽誤你的,你別抄了,好好準備。你大哥二哥去鎮上打零工了,你嫂嫂們和你媳婦兒繡花也能賺不少,到時候娘再去借點兒,秋收之後還了就是。」
「嗯。」衛寒舟沒有反駁李氏。
李氏看著兒子的表情微微嘆氣。
兒子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她的話他未必聽。
可兒子在縣城讀書,她也管不了他。
不過,兒子向來有分寸,也無需她擔心。
她只想著家裡能多一些收入,緩解兒子身上的壓力。
衛寒舟在吃完飯之後,也沒回房,直接去了書房。
彼時柳棠溪正坐在院子裡繡花,見衛寒舟去了書房,心中感慨,衛寒舟真是自律又用功。
衛寒舟看起來就知道是個聰明人,這聰明人又勤奮,何愁考不上狀元?
這一整日,除了吃飯的時間,柳棠溪壓根兒沒見到衛寒舟。
等晚上所有人都去歇著之後,柳棠溪去燒水了,擦洗完身子,柳棠溪就穿著短褲短袖躺在了床上。
當聽到推門聲時,柳棠溪嚇了一跳,一個機靈,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平時回屋就會插上門,但今日衛寒舟在家,所以她沒上鎖。
可她沒料到衛寒舟這麼早就回來了。
還沒來得及抓起來一旁的被子蓋上,柳棠溪就看到了推門而入的衛寒舟。
不僅柳棠溪驚懼,衛寒舟看著柳棠溪的衣著,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纖細的手臂,白皙的小腿,嫩如羊脂玉的腳。
兩個人就這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彼此沒有講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幾息後,見衛寒舟在盯著她看,柳棠溪忍不住罵道:「你個臭流氓,進來怎麼不知道敲門!」
衛寒舟收回來放在柳棠溪身上的視線,轉身去收拾自己的鋪蓋了。
「不行,得約法三章!」柳棠溪抓著一旁的薄被蓋在身上說道。
衛寒舟看也不看她一眼,一句話沒說,繼續鋪床。
「你聽到沒有?」見衛寒舟沒說話,柳棠溪問了一句。
衛寒舟依舊沒理她。
柳棠溪有些不悅,說:「我就當你聽到了。我跟你講,第一,進來必須敲門。第二,眼睛不能亂看。第三,嗯……我暫時還沒想到。」
衛寒舟此刻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在了「床上」。
見衛寒舟不理她,柳棠溪挺氣的,只是,看著身材頎長的衛寒舟只能躺在這麼窄小的地方,而且自己睡的床也是對方的,頓時覺得有些理虧。
再一想到白日裡衛寒舟對王氏的態度還算讓人滿意,柳棠溪抿了抿唇,吹滅了蠟燭。
雖然兩個人認識不久,但柳棠溪覺得自己還算了解衛寒舟。
衛寒舟肯定聽到她剛剛說的話了。
只是呢,故意不搭理她。
柳棠溪終究有些氣不順。
輾轉了幾次始終睡不著,柳棠溪眼珠子轉了轉,故意說道:「我知道我長得好看,想必你這輩子也沒見過比我更好看的姑娘,你忍不住看我我也理解。但是呢,你是個讀書人,想必應該懂非禮勿視的道理。所以,我不讓你看你就不能看。」
說完,只聽衛寒舟那邊傳來「嘎吱」一聲。
柳棠溪想著衛寒舟此刻的黑臉,心情瞬間明朗起來。
活該!
讓他再不理她,她就是要氣他,氣死他!
出了一口氣之後,柳棠溪很快就睡著了。
另一邊,衛寒舟累極,但,心緒卻有些不平。
聽著耳邊傳來窗外的蟲鳴,睜開眼看著黑黢黢的屋頂,衛寒舟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