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棠溪朝著李氏那邊走去,遠離了衛寒舟這個神經病。
沒想到,剛走到李氏那邊,卻見她們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三弟可真是貼心,親手給三弟妹摘蘋果。」張氏笑著打趣。
李氏也笑呵呵地說:「成了親,跟之前不一樣了,知道疼媳婦兒了。」
柳棠溪大囧,心裡把衛寒舟罵了好多遍。
他哪裡是心疼她,分明是覬覦她手中的蘋果比他摘的好吃,想吃她的蘋果罷了。
低頭看著手中的蘋果,柳棠溪想,也不知道這個好不好吃。
衛寒舟就是個倒霉催的反派,估計摘的蘋果也跟他的命運一樣,看起來強,實則倒霉透頂,是男女主角的墊腳石。
可李氏和張氏都在這看著呢,她怎麼好意思把這個蘋果扔進筐子裡。
於是,在眾人的注視下,柳棠溪去一旁洗了洗衛寒舟給她摘的蘋果。
吃了一口之後,柳棠溪頓時眼前一亮。
竟然很好吃!
看來,衛寒舟自己給自己摘的不好吃,但給她的卻是好吃的。
可見,他倒霉是真的,她運氣好也是真的。
見柳棠溪吃得開心,扶搖也纏著李氏給她摘了一個。
然而,蘋果的味道還是很一般,沒有上次她吃的那個不太熟的蘋果好吃。
瞧著她三嬸兒吃得開心的模樣,扶搖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手中的蘋果看了起來。
她記得,上次三嬸兒給她的那個蘋果也很好吃。
最近一段時日,她私底下沒少聽家中大家談起三嬸兒,都說三嬸兒是個有福氣的。
所以,三嬸兒碰過的蘋果是不是要比她這個好吃呢?想到這裡,扶搖咽了咽口水。
柳棠溪察覺到扶搖的眼神,直接把手中的蘋果遞了過去,只不過,想到對方是小孩子,柳棠溪還是謹慎了一些。
「走,去那邊兒洗洗手再吃,免得鬧肚子。」
「嗯。」扶搖一臉愉快地應了下來。
等到了一旁的小溪,柳棠溪給扶搖洗了洗手,這才把自己手中的蘋果遞給了她。
扶搖頓時就想把自己手中的那個蘋果扔掉。
柳棠溪看著紅紅的蘋果,連忙阻止了,伸手接了過來。
洗了洗衛扶搖手中的蘋果,柳棠溪吃了起來。
吃之前,柳棠溪料到這個蘋果不好吃,她是秉著不能浪費的想法吃的。然而,當吃進口中時才發現不對勁兒的地方。
這蘋果,分明跟自己剛剛吃的味道差不多。
盯著手中的蘋果看了一會兒後,柳棠溪又看了看抱著自己那個蘋果吃得歡快的衛扶搖。
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似乎在腦海中划過去了。
從穿過來到現在,好多離奇的事情都在眼前一一浮現。
她似乎,從來到這裡的那一日到現在就沒吃過難吃的東西。
柳棠溪穩了穩神,問道:「扶搖,蘋果好吃嗎?」
扶搖一邊吃一邊愉快地點頭:「好吃啊。」
「跟這個相比呢?」柳棠溪晃了晃手中的蘋果。
扶搖臉上露出來不好意思的神情,說:「沒三嬸兒給我的好吃。」
柳棠溪看了看手中的蘋果,說:「要不,你再嘗嘗?」
扶搖皺了皺眉,一臉拒絕的神情,只是,提出來的人是自家三嬸兒,她還是妥協了,不情願地去咬了一口。然而,咬完之後,眼睛頓時瞪大,驚訝地說:「這蘋果好甜,怎麼跟剛剛的味道的味道不一樣了?」
聽到這話,柳棠溪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儘量淡定地胡謅:「嗯,有的地方沒得到陽光的照射,就不好吃,有的陽光充足,所以好吃。」
「哦。」扶搖也沒細究,繼續吃了起來。
柳棠溪在跟扶搖解釋完之後陷入沉思之中。
她瞧了瞧手中的蘋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砰砰砰跳了起來。
所以,這裡的東西並不是都好吃,而是因為她有了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神手嗎?
看著這一雙跟普通人沒什麼不同的手,柳棠溪漸漸地有些出神。
這一雙平凡無奇的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碰一下就能讓蘋果好吃?
柳棠溪百思不得其解。
可一想,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本就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根本解釋不通,那麼,自己擁有一雙神奇的手似乎也沒那麼不能接受了。
既來之則安之。
有總比沒有好。
柳棠溪本就不是個喜歡自尋煩惱的人,所以,想不通就不再想了。漸漸地,她的臉上露出來笑容。
「三嬸兒,你笑啥呢?」扶搖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問。
柳棠溪扭頭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扶搖,笑著說:「沒笑啥,就是覺得今年的蘋果好吃,三嬸兒心裡高興。」
聽到這話,扶搖也笑了起來,說:「嗯,三嬸兒高興我也高興。」
在溪邊又待了一會兒之後,柳棠溪帶著扶搖回去了。
回去後,柳棠溪看到了在一旁蹲在地上往筐子裡放蘋果的衛寒舟。
突然,她想到了剛剛衛寒舟那些奇怪的舉動。
李氏和張氏離得遠,自然沒發現衛寒舟的奇怪,可她離得近,能感覺到衛寒舟剛剛絕對不是說對她心生愛意才給她摘蘋果,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難道,他發現了她的不同?
柳棠溪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衛寒舟可是個大反派,陰險狡詐,若是他發現了她的不同,肯定會對她做些什麼,她豈不是不安全了?
可這些又都是書中描寫的衛寒舟,跟面前的這個真實鮮活的衛寒舟又不太一樣。
衛寒舟雖然不愛講話,但卻也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自從她嫁給他之後,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沒有越雷池一步,也沒讓人監視她,對她還算不錯。畢竟,以他在衛老三家的地位,只要他說一句話,想必整個家裡的人對她的態度絕對不會好。
而且,他還特別孝順。不僅對爹娘好,還敬重兄嫂,疼愛侄子侄女。
這兩個截然不同的衛寒舟在柳棠溪腦海中來來回回好多遍,擾得柳棠溪不知究竟該相信哪一個。
不過,看著看著面前正在幹活兒的衛寒舟,柳棠溪的心卻漸漸平穩下來。
她要不要去問問呢?
可萬一衛寒舟剛剛就真的只是想吃她手裡的蘋果呢?
這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衛寒舟如果真的發現了,剛剛為什麼沒說?
退一步講,就算他剛剛真的發現了,可他不是沒說嗎?既然他選擇不講,那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所以,思來想去,她覺得這都是自己嚇自己。
如果衛寒舟真的沒發現,她上去直接問豈不是會暴露自己?
想通了之後,柳棠溪故意湊到了衛寒舟面前晃了晃。
然而,剛剛還跟個小孩子似的衛寒舟,此刻臉色又恢復了如常,跟平時一樣,板著一張臉。
柳棠溪盯著他瞧了許久也沒發現他的異狀。
看來,他應該是沒發現。
柳棠溪心裡變得輕鬆起來。
「奶,三嬸兒摘的這個好吃,比剛剛那個好吃。」扶搖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李氏摸了摸孫女的頭髮,笑著說:「你真是不懂事,這是你三叔給你三嬸兒摘的,怎麼被你個小丫頭吃了。」
扶搖一聽這是衛寒舟摘的蘋果,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甚是糾結地看著手中的蘋果。
不過,好吃的蘋果終究還是戰勝了理智,扶搖很快恢復如常,狠狠咬了一口蘋果,說:「我不管,是三嬸兒給我的。」
「你呀!」李氏笑著點了點孫女的頭。
柳棠溪看著不遠處的一幕,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蘋果,笑了。
衛寒舟自然也聽到了那邊的動靜,看了一眼之後,又看向了柳棠溪,見她神色似乎跟剛剛不太一樣了,衛寒舟垂了垂眸。
沉默地裝好筐子之後,衛寒舟準備背著下山了,下山之前,他環顧四周,看向了扶搖。
「扶搖,你過來。」衛寒舟說。
扶搖抿了抿唇,不情願地走了過來:「咋了,三叔?我剛剛吃了三嬸兒的蘋果,一會兒讓奶再給她摘一個。」
柳棠溪護著扶搖,瞪了衛寒舟一眼,說:「不就是個蘋果麼,就算是你三叔親手摘的也不見得有多好吃。況且,吃就吃了,怕什麼。」
衛寒舟抬眼看向了柳棠溪,很快,又看向了扶搖,說:「三叔這個筐子太滿了,你跟著下去,要是蘋果掉了,提醒三叔。」
衛扶搖雖然不太情願,但見自己三叔不是在說她吃了三嬸兒蘋果的事情,還是答應下來。
「好。」
「我跟你下去吧,幹嘛麻煩小孩子。」柳棠溪說。
衛寒舟瞥了柳棠溪一眼,又看向了侄女。
雖然他沒說一個字,可扶搖卻感覺到了懼意,連忙說:「三嬸兒,不用了,我去,我去。」
見扶搖如此害怕衛寒舟,柳棠溪不悅地看向了衛寒舟。這人真是討厭,就會指使小孩子,一點不像個長輩。
衛寒舟沒理她,轉身朝著山下走去,扶搖也趕緊跟了過去。
不一會兒,衛寒舟和扶搖一起回來了。
扶搖一蹦一跳地往上走,衛寒舟則是一臉心事。
上來之後,看著坐在蘋果樹下盯著自己手發呆的柳棠溪,衛寒舟幾乎可以確定一件事情。
她也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吧?
要不然,不會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看。
這事兒說來也是奇怪,從柳棠溪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是與生俱來的,要不然不會到現在才發現。
這可真是奇怪了。
柳棠溪見衛寒舟上來了,抬眼看向了他,然而,衛寒舟板著臉,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緒。
見衛寒舟朝著李氏走去,柳棠溪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有了這樣的金手指,她要做點什麼好呢?
當然是吃好吃的啊!
想到自己以後吃的蘋果都是好吃的,柳棠溪嘴角漸漸露出來一絲笑容。除了蘋果,她還可以吃其他水果,比如院子裡據說很酸沒人吃的葡萄。再比如算掉牙的山楂。
除了水果,她是不是碰一下別的東西也好吃的?
好像她自從來到衛老三家,粗面、水煮的菜也覺得很是清新爽口。
所以,但凡能吃進嘴裡的東西,是不是到了她這裡都會變成美食?
想到自己以後可能吃什麼都好吃,柳棠溪的嘴角漸漸裂開了。
穿越大神果然還是愛她的,把她扔進這個垃圾劇本中後,還知道用東西彌補她。
就算她最後依舊逃脫不了被凌遲的命運,可至少在那之前的幾年她可以嘗盡天下美食。
柳棠溪漸漸笑得見牙不見眼。
正幻想著以後再去吃些什麼好吃的東西時,一個不順耳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口水流出來了。」
這一聲如同平地一聲雷,把柳棠溪腦海中的燒雞、烤鴨、草莓全都炸沒了。
柳棠溪連忙伸手抹了抹嘴角,發現自己真的流口水了,頓時尷尬得不行。擦完之後,有些不悅地看向了衛寒舟,沒想到衛寒舟早已經背著一筐蘋果走遠了。
柳棠溪衝著衛寒舟的背影撇了撇嘴。
不過,看著眼前一大片蘋果,柳棠溪又想到了別的。
等衛寒舟第三次上來的時候,柳棠溪走了過去。
「娘,我來裝蘋果吧。」
李氏拒絕了:「不用了,已經摘完了,再把這些運下去就行了。你看著扶搖和舒蘭,娘裝就行。」
「還是媳婦兒來吧。」柳棠溪繼續說。
李氏正想拒絕,不料,衛寒舟突然插嘴了:「娘,讓她來吧,您歇一會兒。」
聽到衛寒舟這話,柳棠溪心想,真是個孝順孩子。
李氏見眼前的活兒不多了,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兒媳,沉思了一會兒,笑著說:「好,那你們倆弄吧,我跟你大嫂還有扶搖她們先下去了。」
說著,李氏給張氏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帶著孩子走遠了。
柳棠溪沒多想,見大家都走了,趕緊蹲下來撿蘋果。
撿蘋果時,柳棠溪想,衛寒舟千萬別過來幫忙,要是幫忙的話,她還得重新弄一下。
然而,她都已經想好怎麼拒絕衛寒舟了,卻沒等到衛寒舟伸手。
等她裝完一筐蘋果時,卻發現衛寒舟正雙手背在身後,看著面前的蘋果樹發呆。
柳棠溪心裡那個氣啊!這人怎麼知道來幫李氏,卻不知道幫她呢?
別人家的兒子都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衛寒舟正好跟人家反過來了。
就算不喜歡她,搭把手總行吧?可看人家那芝蘭玉樹的模樣,壓根兒沒打算幫她。
柳棠溪伸手拿起來一個蘋果,衝著衛寒舟的背影比劃了一下。
然而,衛寒舟像是背後長了一雙眼睛一般,立馬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柳棠溪把蘋果順勢放在筐子裡,衝著衛寒舟尷尬地笑了笑,說:「相公,裝好了,可以背下去了。」
「嗯。」衛寒舟走了過來,沉默地背起來面前的筐子,朝著山下走去。
看著衛寒舟的背影,柳棠溪突然想起來一事,說道:「別跟剛剛那幾筐混在一起了。」
衛寒舟沒回答她。
柳棠溪氣得不行,想沖他理論,但又一想,她說不出來這麼做的理由,只好泄了氣,繼續裝最後一筐子。算了,就算他沒分開,她再偷偷把所有的蘋果都摸一遍就是了。
剛剛裝好,衛寒舟就上來了。
衛寒舟再次沉默地背起來筐子,朝著山下走去。
柳棠溪本想著跟著衛寒舟一起下去,然而,想到剛剛自己做過的事情,柳棠溪沒跟著他走。
當蘋果園裡只剩下柳棠溪一個人時,柳棠溪看著面前的蘋果時開始發呆。
她碰一下,蘋果就好吃,那要是她不碰的,就不好吃。
這事兒遲早會被人發現端倪。畢竟,一棵樹上的蘋果樹不可能相差太多。
那該如何是好呢?
難不成她要趁著還沒成熟,把面前這些蘋果一個個摸一遍嗎?
可這裡有不少蘋果樹,每棵樹上都有數不清的蘋果,一個個摸過去,還不得累死。而且,有些蘋果長得太高,她也夠不著啊。
既然她摸了蘋果味道會變,那麼她直接去觸摸蘋果樹呢?會不會一棵樹上的蘋果味道都會變?
看著面前的蘋果樹,柳棠溪有些心動,朝著樹走了過去。
站在蘋果樹下時,柳棠溪抬起來雙手看了看。這一雙看了很久的手,此刻再看時,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這可是可以化腐朽為神奇,或者說可以點石成金的手!
柳棠溪咽了咽口水,兩隻手緩緩而又鄭重地撫摸了一下面前的樹幹。
老天保佑,一定要讓樹上的蘋果變得好吃啊。
柳棠溪正對著樹默念,突然身後冷不丁傳過來衛寒舟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還不下去?」
柳棠溪嚇了一跳,回頭看了過去。
只見衛寒舟負手站在她的身後,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沒幹什麼啊,就是覺得這棵樹長得好看,我多摸一摸,看一看,不行嗎?」說著,柳棠溪又故意摸了幾下。
衛寒舟眼睛眯了眯,看向了柳棠溪的手。
柳棠溪頓覺無趣,從蘋果樹下鑽了出來,欲跟衛寒舟離開。
只是,離去時,柳棠溪突然想到了一點,她只是摸了,並沒有驗證自己的猜想。看著眼前的蘋果,柳棠溪陷入了糾結之中。
這蘋果她一碰肯定就會好吃,所以,不能由她來做。
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衛寒舟,柳棠溪抿了抿唇,用嗲到極致的聲音叫道:「相~公~」
衛寒舟的背影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了柳棠溪。
柳棠溪走了兩步追上衛寒舟,扯著他的衣袖,臉上露出來甜甜的笑。
「相公,妾身想吃蘋果了,你能不能幫妾身摘一個呀?」說著,還衝著衛寒舟眨了眨眼。
不都說男人喜歡女人撒嬌嗎?她這副身子長得不差,可謂是天香國色,她自己在河邊看到倒影時都覺得很是心動,想必衛寒舟也不能免俗。
果然,衛寒舟這個俗人妥協了。
「我想吃剛剛我摸過的那棵樹上的蘋果。」柳棠溪提出來要求,「我剛剛祈禱過,說不定上天聽到了我的聲音,會滿足我的要求。」
衛寒舟突然又變成了一個聽話的工具人,抬腳朝著剛剛那棵樹走去。
柳棠溪摸了摸自己的臉,在背後默默鄙視了一下衛寒舟。不過,想到以後似乎可以用這種法子來求衛寒舟,柳棠溪又得意起來。
兩個人走到樹下時,柳棠溪又提出來新的要求:「要那個青的,不要紅的。」
衛寒舟低頭瞥了她一眼,隨後,摘了個最小最綠的。
等衛寒舟摘完,柳棠溪又開始繼續作:「也不知道這個蘋果好不好吃,不如相公先替我嘗嘗?」
衛寒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剛剛柳棠溪摸過的樹幹,張開嘴吃了一口。
吃了一口後,衛寒舟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不過,面上仍舊沒表露出來。
「怎麼樣,好吃嗎?」
衛寒舟看著柳棠溪期待的眼神,語氣無波無瀾,說:「好吃。」
「跟剛剛那個相比呢?」
「差不多的味道。」
柳棠溪頓時大喜。
雖然衛寒舟話里沒什麼情緒,但她相信衛寒舟不可能騙她。若是她摸一下樹,樹上的蘋果就能好吃的話,她只需要抽空把這些樹都摸一遍就好了,不用一個個碰一下。
接下來,兩個人各懷心事下山去了。
回到院子裡時,只聽大家在討論蘋果的事情。
「咦,今年的蘋果可真好吃,跟往年味道不太一樣。」衛老三說道。
剛從鎮上回來的衛大牛說:「咋不一樣了?兒子剛剛吃的跟往年沒什麼不同。」
衛老三問:「你吃的哪裡的?」
衛大牛指了指放在西牆角的兩筐蘋果。
「哦,可能品種的問題,剛剛我吃的東牆那邊兒的,那個好吃。聽你娘說,今年確實有好吃的蘋果,就是不知道是哪棵樹上結的。」衛老三道,「等明兒爹嘗嘗那邊的。」
柳棠溪一聽這話,頓時覺得心虛,連忙朝著西牆那邊的三筐蘋果走去。
看著面前的三筐蘋果,柳棠溪又去把剛剛鋪在山上的一塊布鋪在了地上,慢慢地把三筐蘋果都倒了出來。
衛老三和衛大牛頓時被柳棠溪的舉動吸引過去了。
衛老三嘀咕了一句:「咦,這是做什麼?」
衛大牛看了進院子的衛寒舟,問:「還用幫忙嗎?」
他是男子,縱然想幫忙也不合適,所以沒問柳棠溪,直接問了衛寒舟。
衛寒舟聽到這兩句話,假裝沒聽到,把話題岔開了。
「爹和大哥剛剛在說什麼呢?還沒進來就聽到你們在笑。」
衛老三順著兒子的話轉移的話題,笑著說:「哦,我跟你大哥正在說今年的蘋果呢,有些蘋果味道著實好。」
衛寒舟看了一眼柳棠溪,道:「嗯,兒子也這樣覺得。」
說著,爺三個聊了起來。
聽著那邊的動靜,柳棠溪鬆了一口氣,衛寒舟平時看不出來有什麼好,關鍵時刻倒是誤打誤撞幫了她。
她剛剛只著急來弄蘋果了,倒沒想好該怎麼解釋。
不過,衛老三不問了,李氏從堂屋走出來後,卻問了一句。
「咦,老三媳婦兒,你這是做什麼?」
柳棠溪的心情這會兒早就平靜過來了,從容應道:「我想著娘不是說明兒要去賣蘋果麼,就再挑一挑,把品相好的放在上面,摔壞的或者被蟲子琢過的都挑出來,要不然賣不上價去。」
李氏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還是你細心。」
張氏聽到後走了過來,說:「我來幫你吧。」
柳棠溪連忙拒絕:「不用了大嫂,你去忙你的,這是小事情,我一會兒就弄好。」
即便是被柳棠溪拒絕了,張氏還是想幫忙。
柳棠溪又拒了幾次之後,張氏想著這活兒也不重,便妥協了。
另一邊,李氏也跟衛老三他們聊了起來。
「你爹說得對,今年的蘋果是真的好吃,那日我跟老三媳婦兒上去,就吃到了幾個好吃的。剛剛扶搖還有老三也吃到了好吃的。就是不知道是哪棵樹上的好吃,要是能分出來了,說不定能多賣些錢。」
聽到這話,衛寒舟看了柳棠溪一眼,說:「說不定今年的都好吃,不好吃的是少數。」
李氏笑著說:「這怎麼可能?」
衛大牛說:「是啊,剛剛大哥拿的那個味道就跟去年的一樣。」
衛老三卻道:「我倒是覺得寒舟說的可能有理。」
「要不然,大家一會兒隨便挑幾個試試?」衛寒舟看了一眼西牆根兒旁被柳棠溪挑出來的那一筐蘋果。
接著,衛寒舟從那個筐子裡拿了兩個蘋果,又從東牆根兒的筐子裡拿了幾個。
李氏接過來蘋果去洗了一下,然後用刀分成了很多份。
眾人一一嘗了嘗,全都露出來驚訝的神情。
柳棠溪聽著一旁的動靜,加快了動作。
她說是來挑選的,其實就是每個碰一下,從地上撿起來,一個個輕輕放到筐子裡去。
大家還沒吃完蘋果,她已經全都裝好了。
「怎麼回事兒啊,老三拿的都是好吃的,難不成你跟你媳婦兒一樣運氣好?」李氏疑惑地說道。
聽到這話,衛寒舟和走過來的柳棠溪對視了一眼。
看著衛寒舟的眼神,柳棠溪頓覺心慌。
下一瞬,衛寒舟轉移的目光,對李氏說道:「應該不是運氣的問題,今年的蘋果都好吃。」
柳棠溪頓時鬆了一口氣。
像衛寒舟這種智商超高又冷靜理智的人應該更相信眼睛看到的,不相信這些有的沒的吧?
「不可能,之前我們吃的味道都很一般。」
「那時候還沒熟好。」
「那你媳婦兒……」
「她吃的熟得好。」
柳棠溪:……
等等,聽這話,怎麼感覺她故意挑好的吃呢?冤枉啊!
衛大牛又吃了一塊蘋果,皺著眉說:「可咱們家的蘋果樹種了很多年了,之前味道一直差不多,怎麼今年突然變了?」
衛寒舟一臉冷靜地說:「嗯,很多東西在時間久了之後都會變。有的東西朝著不好的味道變,有的朝著好的方向變。比如豆腐會變成臭豆腐,再比如酒,越久越醇香……」
眾人雖有疑惑,但事實擺在了面前,而且衛寒舟書讀得多,很讓人信服,所以,漸漸地,眾人都點頭了。
柳棠溪看著巧舌如簧的衛寒舟,也是一臉佩服,她差點就信了。
柳棠溪見眾人都信了,連忙幫著轉移了話題。
「要是味道都這麼好吃,咱們今年的蘋果能漲價了呢,說不定能多賣些錢。」
錢,才是最實在的東西。
一聽柳棠溪這麼說,眾人的思維開始發散了。
「老三媳婦兒說得有理,咱們家蘋果味道這麼好,肯定能多賣些錢。」李氏第一個應道。
「的確,這蘋果跟鎮上賣的那種品相好的蘋果還好吃。那種我記得能賣三四文錢一斤。」
衛老三笑著說:「要真是這樣就太好了,我去看了,今年蘋果比去年結得多,估摸著能有七八百百斤,要真能賣到三文錢,就能賺到二兩銀子了,能攢一些錢。」
見眾人因為二兩銀子高興得不得了,柳棠溪突然覺得有些心酸。
在她的印象中,書中的女主和女配都是侯府的姑娘,出手闊綽。別說是二兩銀子了,就算是二十兩銀子的一支簪子都未必放在眼中。
男主三皇子更是為了女主一擲千金。
想想書中描述的宮廷侯爵的生活,再看看眼前的黃土地,仿若是不在一個世界中。
可,柳棠溪卻更喜歡眼前為了生活而努力的一個個鮮活而又真實的人。
「走街串巷去賣蘋果比較麻煩,而且現在天氣也熱,不如直接把蘋果運到鎮上,問問鋪子裡要不要。」柳棠溪提出來自己的想法。
往年,衛老三家的蘋果也就在附近的村子裡賣賣,若是賣不出去,也偶爾去鎮上賣一賣。但蘋果味道一般,也賣不出去多少錢。這一來一回的,再加上借車的錢,也賺不了多少。
他們倒是沒想過直接賣到鎮上。
「這合適嗎?」衛老三沒反駁,說實話,他也有些心動,只是,心動歸心動,他也沒想過鋪子裡能看上自家的蘋果。
「不太合適吧?」衛大牛猶豫了一下說道,「鋪子裡的蘋果比咱家的品種好,恐怕看不上咱們家的。」
柳棠溪道:「可咱們家的味道好啊,想必嘗一嘗就知道蘋果好吃了。」
味道的確是好,看著眼前的蘋果,一時之間大家都沒說話。
衛寒舟看了一眼柳棠溪,說:「明日一早兒子去鎮上問問。」
「這會不會耽擱你讀書?」衛老三問。
其實衛老三想自己去,可他身子不允許,而且,說起來,兒子如今是個秀才,身份不一般,見識廣,還是兒子去更合適一些。
「不會,不差這一會兒功夫。」衛寒舟道。
李氏想了想,說:「正好咱們家的繡活兒做完了,明兒你跟你媳婦兒一起去鎮上吧。」
柳棠溪正思考著問題,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李氏。
她不想跟衛寒舟一起去啊!
可李氏卻沒收到她的眼神,而且,站在她一旁的衛寒舟也應了下來:「也好。」
柳棠溪頓時泄了氣,有些不情願地看了衛寒舟一眼。
衛寒舟仿若未覺,看也沒看她。
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也快到吃飯的時辰了。
衛寒舟去書房看書,柳棠溪和張氏去廚房做飯了。
晚上睡覺前,柳棠溪想到明日要跟衛寒舟一起去鎮上了,突然緊張起來。
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才漸漸睡去。
睡著之後,她夢到衛寒舟把她帶到鎮上賣了。她質問衛寒舟為何對她這般薄情寡義?她老老實實聽話,怎麼還把她賣了。
衛寒舟露出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說:「因為你值錢!」
頓時,柳棠溪嚇醒了。
醒來後,看著收拾好床鋪正準備出去的衛寒舟,偷偷地瞪了他一眼。
心中不住的腹誹,當老娘是豬啊,你才值錢,把你賣了還差不多。
衛寒舟恰好回頭看到了這個眼神,有些不明所以,甩了甩袖子出去了。
柳棠溪看了看天色,躺下又睡了一會兒。
吃過飯,柳棠溪帶著繡品,在李氏滿臉的笑意中,跟著衛寒舟出門去了。
跟張氏一起出門時,柳棠溪還會拿一下東西,可跟衛寒舟出門,她就沒那麼勤快了。
試吃的蘋果、繡品、路上要喝的水,她全都扔給了衛寒舟。
衛寒舟話也不多說,背起來筐子就放在了肩膀上。
沒想到衛寒舟看起來不壯,但卻有力氣,絲毫不費勁兒的樣子。
瞧著他一身粗布衣裳,背著筐子的樣子,柳棠溪挑了挑眉。
還真別說,即便是粗布衣裳也掩不住衛寒舟周身的氣場,看起來仍舊是翩翩佳公子。
出了門之後,兩個人遇到了不少村裡的人,衛寒舟很是守禮,停下來一一打著招呼。
柳棠溪頗為詫異。
她記得,書中說過,衛寒舟在衛老三去世之後,性情甚是暴戾,對村里見死不救的人頗為惱怒,等他考中狀元,更是跟村里人劃清了界限。
那日,看衛寒舟的神情,也不像是對大房多喜歡的樣子。
可今日在外面,卻把一切禮數都做得很是到位。
柳棠溪在心裡默默用兩個字形容他。
虛偽。
柳棠溪就站在衛寒舟身邊,一句話不說,全程都在笑。似乎,比衛寒舟更虛偽。
等出了村里,柳棠溪立馬把面紗和帷帽戴上了。
不為別的,她就是單純怕曬。
至於衛寒舟那一份,抱歉,沒想起來。
兩個人就這般沉默地朝著鎮上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後,柳棠溪實在是吃不消了,首先開口了。
「走慢點兒,我跟不上。」
衛寒舟目測有一米八幾,他邁一步她得走兩步才能跟上。
她本以為衛寒舟這種書生體力會不好,可人家背著重重的東西,硬是走得四平八穩,絲毫瞧不出來累。
聽到這話,衛寒舟回頭看了柳棠溪一眼。
柳棠溪仗著自己戴著帷帽,狠狠地瞪了衛寒舟一眼。心裡想著,反正他也看不到。
雖然衛寒舟什麼都沒說,但接下來,步子的確小了一些。
可走著走著,衛寒舟似乎忘了,步子又邁得大了一些,見狀,柳棠溪連忙扯住了他的袖子,道:「慢點兒慢點兒,我跟不上了。」
衛寒舟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扯住的袖子。
柳棠溪察覺自己的動作有些不妥,接著就要鬆開,但在鬆開前,說了一句:「那你接下來慢一點,不能走太快了。」
說完,這才鬆開了。
接下來,兩個人依舊沒說話。
往日跟張氏一起來鎮上還沒覺得這一路太過漫長,可今日跟衛寒舟這個悶葫蘆一起,真的是無聊死了。再加上天氣炎熱,柳棠溪有一種看不到盡頭的感覺。
約摸半個時辰左右,兩個人終於走到了鎮上。
看著不遠處的房屋,柳棠溪徹底鬆了一口氣。
終於到了,下次她說什麼都不跟衛寒舟一起了。
到了鎮上之後,柳棠溪先去了之前的鋪子,到了後,衛寒舟跟柳棠溪說了一聲就去詢問其他收蘋果的鋪子了。
柳棠溪也不挽留他,待他走後,把手中的繡活兒遞給了掌柜的。
掌柜的笑著說:「剛剛那個就是衛秀才吧?他待娘子可真好,還親自陪著娘子來鎮上。」
柳棠溪心中暗自冷笑。就衛寒舟那個性子,能專門陪她來鎮上才怪。不過,面上卻不能這麼說。
「掌柜的說笑了,家中都在忙著收糧食,沒功夫過來。相公他讀書辛苦,我本不願煩他,可他終究不放心我。」柳棠溪裝模作樣地說道。
她總不能說衛寒舟理都不理她吧?豈不是讓人看了她的笑話。
一旁買帕子的婦人羨慕地說:「娘子好福氣。」
柳棠溪朝著人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柳棠溪這邊很快就結束了。
她繡工好,很多人都點名要她繡的帕子或者荷包,除此之外還有人想要讓她繡別的東西,比如抹額再比如衣裳。價格方面,自然是又漲了一些。
因著上次拿的繡活兒多,所以這次掌柜的一共給了六百多文錢,柳棠溪嫌重,全都換成了碎銀子。
做完這些,柳棠溪就在店裡等著了。
雖然她許久沒出門了,可鎮上她逛過一次,沒什麼新奇的,她也沒什麼興趣。
而且,剛剛頂著大太陽走了半個時辰,腿又酸又痛。一想到一會兒還要再走回去,柳棠溪一步都不想動。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衛寒舟回來了。
站在鋪子門口,衛寒舟往裡面瞧了瞧,見沒有柳棠溪的身影,衛寒舟抿了抿唇,放在兩側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眼神也驟然變冷。
「衛秀才來了?娘子她剛剛見您許久未歸,說是有些累了。我家娘子帶著她去隔間休息了。」
聽到這話,衛寒舟臉色好看了許多,甚是客氣地說:「多謝照拂。」
「衛秀才客氣了。」掌柜的回禮。
柳棠溪正睡得香甜,聽到有人叫她,緩緩睜開了雙眼。
瞧著站在面前的衛寒舟,柳棠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懶腰,問:「怎麼去了這麼久,談好了嗎?」
衛寒舟一直盯著她看,一句話沒說。
柳棠溪也沒在意,一邊穿鞋子一邊嘀咕:「悶葫蘆,悶死你算了。」
不料,剛穿好鞋,衛寒舟就把她的帷帽和面紗遞了過來。
掌柜的剛好看到了這一幕,笑著說:「衛秀才對娘子真好。」
柳棠溪也不嘀咕了,臉上堆起來笑,說:「謝謝相公。」
說完,接過來帷帽和面紗戴好,跟在衛寒舟身後,朝著外面走去。
睡了一覺之後,身子果然舒坦多了。不過,走了一段路之後,還是覺得累。
衛寒舟許是看出來她的疲憊,突然在經過一棵樹時,停下了腳步。
柳棠溪心中一喜,以為衛寒舟要休息了。
然而,接下來,她就見衛寒舟轉過身,透過帷帽,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問了一個問題。
「為何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