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跟柳蘊安聊過之後,柳棠溪的心境就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雖說她是過去勸說柳蘊安的,可不知為何,在與柳蘊安的交流中,自己的想法也漸漸改變。
她之前一直寄希望於柳蘊安,希望她能多做一些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傳遞一些這個時代沒有的先進思想。
可如今呢?柳蘊安遁入空門了,徹底安靜下來。且不說她兩年後會不會做,但目前來看,她是不會出來了。
柳蘊安是指望不上了。
可同為穿越女,她又能做什麼呢?
絞盡腦汁想了幾日,柳棠溪都沒想出來自己能幹啥,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
似乎除了做飯,她啥也不會。
這晚,吃過飯之後,柳棠溪對著衛寒舟感慨了一句:「哎,我不如二妹妹良多。」
衛寒舟自是知曉柳蘊安的事情。
而柳蘊安之所以會轉變,多半是跟娘子那日與她的談話有關。
對於柳蘊安的改變,皇上甚至誇了娘子一句。
可衛寒舟知道,娘子並不是真的想讓柳二姑娘遁入空門,而她似乎跟柳二姑娘之間有一種讓人說不清道不明,非常微妙的關係。
不過,既然娘子不說,他也不會去追問她們二人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只是,他不願看娘子如此貶低自己。
「娘子過謙了,在為夫看來,你比她強多了。」
誰不喜歡聽別人誇讚?尤其這個人還是柳棠溪喜歡的男人。
不過,柳棠溪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確實比不過柳蘊安,也鬥不過她,要不然當初不會那麼怕她。
「你就別安慰我了,二妹妹確實厲害。」
衛寒舟卻道:「柳二姑娘確實厲害,但也並非處處比娘子強。」
「哦?那你說她哪裡沒我好?」
「娘子心性純善,從無害人之心,這便是你最好的一點。柳二姑娘縱然什麼都懂,可她做事往往不擇手段,更多的是考慮自身利益。」
「還有呢?」
「娘子並不貪財。縱然種出來的東西效果極好,卻從不賣出去天價。柳二姑娘當初開酒樓可是擠得幾家酒樓關門,若非如此,她那酒樓又如何能在短短几年成為京城最賺錢的酒樓。」
柳棠溪點頭,問:「還有嗎?」
她還挺喜歡聽衛寒舟誇她的。
衛寒舟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娘子臉上的神色,見她神色輕鬆,便知她想開了。
「娘子貌美,世間無人能敵。」
柳棠溪正想聽衛寒舟如何誇她呢,卻聽他話鋒一轉說了這個。
被人夸長得好看,柳棠溪嘴角弧度漸漸擴大,抱著衛寒舟的脖子,又親了一下他的臉,說:「就喜歡你這副沒見面世面的樣子。」
這幾日柳棠溪一直神色懨懨,心事極重,兩個人別說親熱了,話都說得少。此刻聞著柳棠溪身上的香氣,衛寒舟心立馬就軟化了。抬手摟著她的腰,準確地找到她的唇,親吻起來。
親著親著,衣衫頭髮漸漸凌亂。
就在衛寒舟想要有下一步動作時,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了起來。
「哇~」
頓時,兩個人動作停止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帶著未消的情慾,又都帶著一絲尷尬。
還沒等他們有什麼動作,敲門聲又緊接著響了起來。
程嬤嬤有些著急地問:「夫人,小少爺可是哭了?是尿了嗎?還是餓了?可需要我進去看看?」
「不用了。」
柳棠溪連忙從衛寒舟身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裳。
「娘子莫慌,為夫去吧。」
衛寒舟身上的衣裳倒也還好,抬手理了一下,朝著兒子走了過去。
卻見,兒子正皺著眉,臉上的神情怪怪的。
衛寒舟不知道把過兒子多少回,很是熟練地掀開他的尿布看了看,還好,沒尿。心想,可能是餓了吧。
然而,就在他想要合上的時候,只聽「噗」地一聲,接著,一股臭氣襲來。
頓時,衛寒舟的動作僵住了。
衛叔辰像是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一般,拉完,咯咯咯笑了起來。
柳棠溪本不想過去看的,一聽兒子笑了,有些好奇,朝著小床走了過去。
「怎麼了這是,寶寶是不是看到你爹開心了呀?」柳棠溪問。
然而,當她走近了,聞到了味道之後,臉上卻露出來一絲奇怪的笑容,道:「你果然是喜歡你爹啊,給他送了這麼一大份禮。」
說完,再看衛寒舟的臉色,柳棠溪道:「愣著幹嘛,還不趕緊給他弄一下?」
雖說是自己親生的,但把屎把尿這種事兒柳棠溪也沒那麼喜歡做,尤其是身邊還站著孩子的爹。
這種髒活兒累活兒,自然是衛寒舟來做。
衛寒舟雖然不太習慣,但還是板著臉去抱兒子了,可怎麼抱似乎都抱不好,身上又沾了一些污穢。
見此,柳棠溪一副嫌棄的樣子,躲得遠遠地。
心想著,反正衛寒舟身上髒了,可別把她衣裳也弄髒了。
衛叔辰瞧著衛寒舟的狼狽,卻笑得更加開心了。
柳棠溪躲遠了之後,瞧著衛寒舟狼狽的樣子,揚聲把程嬤嬤叫了進來。
很快,程嬤嬤也進來了。瞧著衛叔辰身上髒兮兮的樣子,有些不悅,趕緊把小少爺接了過來,很快就收拾好了。收拾好之後,也沒停留,跟柳棠溪說了一聲,迅速地抱著衛叔辰去隔壁了。
程嬤嬤一走,柳棠溪就開始無情地嘲笑衛寒舟:「哈哈哈哈,你看到了嗎,程嬤嬤剛剛在嫌棄你。」
衛寒舟黑著臉看了柳棠溪一眼,轉身去淨房沐浴了。
想到剛剛衛寒舟的臉色以及手足無措的樣子,再想到程嬤嬤最後那個眼神,柳棠溪趴在床上笑了起來。
不一會兒,衛寒舟出來了。
他剛出來,柳棠溪就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了,很是驚奇地問:「你竟然用了玫瑰薰香?你不是最討厭用薰香了?」
衛寒舟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柳棠溪笑著調侃:「你這是嫌棄你兒子了不成?」
衛寒舟沒搭理她,掀開被子上床了。
「時辰不早了,睡吧。」
衛寒舟每次尷尬或者害羞的時候都會這樣,柳棠溪也沒戳破他,兀自在一旁笑話他。
「喂,那可是你親生的,旁人也就罷了,你可沒資格嫌棄。」
「一回生兩回熟,你多把他幾回就熟練了。」
衛寒舟始終不發一言。
然而,等熄了燈,床幔落下來之後,一直安安靜靜躺在一側的衛寒舟卻突然翻身過來。
「你……你……你幹嘛,嚇我一跳。」柳棠溪著實沒想到衛寒舟會突然這般。
「為夫是為了娘子著想才用了薰香,沒想到娘子竟然不領情。」衛寒舟說道。
「嗯?為了我?」柳棠溪詫異。
「嗯,怕此刻熏到娘子。」
說著,低頭親了下來。
柳棠溪想說的話也被堵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衛寒舟早早去上朝了。
因著鬧得太晚,柳棠溪雖然聽到衛寒舟起床了,但卻沒起來給他做飯,然後等他走後又睡了個回籠覺。
醒來之後,柳棠溪就去看兒子了。
瞧著兒子一日比一日白胖的模樣,柳棠溪感覺心裡填得滿滿的。
她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是舒服極了。
丈夫是權臣,兒子又健康可愛,一家人衣食無憂。
正逗著兒子玩兒,門房來報,福平公主來了。
說起來,自從那日她生產後,還一直沒見過福平公主。
「快請公主進來。」
「是,夫人。」
福平公主雖然從郡主變成了公主,但看起來跟從前沒什麼兩樣。
「衛夫人,你比從前瘦了好多。」
柳棠溪自從生完孩子,就沒再瘦回原來的模樣。每次她想減肥,衛寒舟都會阻止她,哄著她多吃。
她本就喜歡吃好吃的,也沒什麼自控力,一聽衛寒舟這般說,就忍不住多吃。
福平公主這話說到了她的心坎兒上。
「公主也長高了。」柳棠溪笑著說。
「是啊,我之前做的衣裳都小了不少。」福平公主開心地說,「不過,上次見你時肚子還那麼大,如今都沒了,這可真神奇。」
「孩子都生下來了,可不就沒了麼。」
「我要去看看他。」福平公主開心地說。
「好。」
說著,柳棠溪讓人把兒子抱了過來。
「哇,他好可愛啊,眼睛好大。也不知我母后肚子裡的那個會不會像他這般好看。」福平公主說。
柳棠溪聽後微微有些驚訝,她倒是沒聽說皇后有了身孕。
不過,皇后有孕是好事兒。
皇上如今只有太子和福平公主兩個孩子,多生幾個也好。
「一定會的。」
說著說著,福平公主說出來了來意。
「中午我想吃八寶飯、糖醋排骨、宮保雞丁、粉蒸肉……」
等到吃飯的時候,瞧著福平公主狼吞虎咽的模樣,柳棠溪問:「你這是幾日沒吃飯了,怎會這般餓?」
「御廚沒你做得好吃,你沒瞧見麼,我都瘦了。只可惜,入了宮裡就沒這般自在了,每日都要被拘著讀書,不能隨意出來。那先生要是旁人也就罷了,還是我那個二哥哥,著實迂腐。」
柳棠溪知道,福平公主說的二哥哥就是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慎王殿下。
他現在不在禮部,而是去了翰林院,平日裡除了修書就是去宮裡教幾位皇室子女。
她記得,衛寒舟說過,這位二皇子是有真才實學的。
「慎王也是希望公主多學些東西。」柳棠溪道。
「他啊,就喜歡時不時講些跟科考有關的知識,聽得人昏昏欲睡。」福平公主道。
柳棠溪卻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位二皇子也著實有意思,當年想考科舉沒能如願,如今卻是教一群同樣不會參加科考的皇室子女。
也不知他是真的喜歡這些知識,還是心中憋屈讓別人也同他一樣難受。
「你還笑,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慘。」福平公主癟了癟嘴說道。
柳棠溪正了正色,說:「公主若是想吃我做的東西,你讓人跟我說一聲,我給你送到宮裡去。」
自從宮變那日之後,柳棠溪對福平公主的態度跟從前不太一樣了。從前只是覺得這是個有些小脾氣的郡主,如今卻是真的把她當成像扶搖一樣的晚輩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福平公主開心地說道。
說著,福平公主又跟柳棠溪說起來自己在宮裡的『苦』日子。
「哎,王府比不上雲北,宮裡又比不上王府。」
柳棠溪知道福平公主的性子,聽她這麼一說,就知道為什麼了。
「皇宮實在是太大了,宮裡的規矩也實在是太多了。我現在想見父兄一面都難。」
柳棠溪道:「如今皇上剛剛登基,想必有很多事情要忙。既要忙著整肅朝堂,還得忙著安撫各處的官員和百姓,防止內亂。」
福平公主道:「可不是麼,哥哥也被父皇使喚得團團轉,我想讓他給我買糖葫蘆他都沒空。」
「想必過些時日就好了。」柳棠溪道。
「哎,我覺得難,北郡饑荒嚴重,哥哥許是要親自去賑災了。」
聽到這話,柳棠溪微微蹙了蹙眉。
如今已是七月份,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收了。
自從謹帝上位之後,就已經開放各地糧倉賑災,富戶也紛紛響應,廣設粥棚,各地的情況也漸漸平緩下來。
按說應該平穩了才是,怎麼又嚴重了?
「為何北郡饑荒嚴重?」
福平公主搖了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哥哥快要去了。」
兩個人又簡單說了幾句之後就岔開了話題,聊起來別的。
等到天黑之前,福平郡主留下從宮裡帶來的貴重禮品,帶著一大堆吃食準備回去了。
在出門時,卻見到了剛從先生那裡回來的衛伯生。
伯生明年要參加考試,衛寒舟有空時會指點他一下,他就住在了侍郎府。
「見過公主,三嬸兒。」
幾個人之前在地洞裡待了幾日,倒是比旁人熟悉一些。
本來打一聲招呼大家就要走開的,結果福平公主卻突然伸出來手,朝著伯生比劃了一下。
隨後,她開心地說:「我比你高一頭了。」
聽到這話,伯生臉色微紅,抿著唇沒說話。
柳棠溪看了看伯生的神色,笑著說:「有些男孩子比女孩子長得晚一些,再過幾年伯生許是就會比公主高了。」
「真的嗎?」福平公主認真地問。
柳棠溪點頭。
福平公主看了一眼比她矮的伯生,道:「那不行,我得多吃點,不能被他超過了。」
柳棠溪說:「好,那公主多吃些。伯生也多吃些,看誰長得高。」
說了幾句之後,柳棠溪就把福平公主送走了。
晚上,等衛寒舟回來,柳棠溪問了他北郡的情況。
「公主說得對,太子近幾日就會去北郡。」
「朝廷不是開放糧倉了嗎?」柳棠溪問。
衛寒舟卻道:「的確開放了,然而,祐帝這些年昏庸,下面的官員也多有自己的心思,恐怕北郡糧倉中並沒有太多的糧食。」
瞧著娘子臉上的擔憂,衛寒舟握著她的手,道:「不過,娘子無須擔憂,太子此番便是去賑災。且,等到糧食收了就好了。」
「那怎麼還需要太子去,是不是很嚴重?」
衛寒舟搖了搖頭:「皇上剛剛登基沒多久,下面的官員難免心中有別的想法,太子此番前去亦是肅清北郡的官場。」
雖然衛寒舟沒明說,但柳棠溪卻明白過來了。想必,重要的不是災情,而是官場吧。怕是那些賑災的糧食也不知到了誰的手中。
不過,柳棠溪卻想到了一個能用得著她的地方。
等到第二日,柳棠溪把吳掌柜叫了過來。
這半年多,雖然她在莊子上,大部分精力都分給了兒子,但乾果鋪子的吳掌柜卻是幹勁兒十足。
他已經在離京城比較近的幾大重要的郡縣開了鋪子,其中北郡就有一間。
「三日後,在除京城外的各個鋪子後門開設粥棚,為期一個月,等糧食收了再停止。」
吳掌柜有些驚訝。
如今外頭雖然不亂了,可百姓們卻也窮得很,京城這般重要的地方都來了不少流民,各地更不用說了,想必很多人都吃不飽飯。
京城各個府上最近幾個月也都開設過粥棚,但最多三日就停止了。
這要是開設一個月,還不知要花費多少。
「夫人,如今不比平時,糧食貴了很多不說,百姓也多飢餓。若是開設粥棚,恐怕要花費不少。」吳掌柜提醒道。
柳棠溪反駁:「若百姓不飢餓,我開這個粥棚又有何意義?」
聽到這話,吳掌柜連忙道:「夫人說得有理,是小的想岔了。」
「嗯,你放手去做吧,總不能一個月就把我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就當是給小少爺積福了。」柳棠溪說。
見她如此說,吳掌柜也不再勸。
柳棠溪想,她雖然賺了不少錢,但跟整個國家比,還是不夠看的。
她這般平庸的人,也沒法像柳蘊安一樣搞一些大事兒。況且,從柳蘊安身上也看出來了,搞大事兒有風險。柳蘊安這麼聰明的人都沒能成功,她這個普通人還是穩穩噹噹的吧。
既然錢多得花不完,不如捐給一些需要的人。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她想做件好事兒竟然那麼難。
這件事情衛寒舟並不知道,他只知柳棠溪最近似乎在為什麼事情犯愁,卻不知她在發愁何事。
等過了些時日,見她神色恢復如常,他便沒多問。
等到太子兩個月後從北郡回來,他才知曉了此事。
「娘子在鋪子裡設了粥棚?」衛寒舟問。
柳棠溪神色有些複雜,道:「嗯?你都知道了?」
「嗯,太子回來後跟皇上提起了此事。娘子心善。」
柳棠溪想到多花出去的幾萬兩銀子,覺得有些丟臉,道:「可別這麼說,我也沒那麼好。救急不救窮,等到糧食下來就結束了。」
她本以為只要有錢就能解決這件事情。
沒曾想,商家的糧倉並沒有多少餘糧。別的地方都能從商家或者散戶買一些,唯獨北郡,糧食少得可憐。
她本想從別處調,但那些糧食並不集中,一來一回,一個月就要過去了。而且,別處也沒多少糧食。
所以,思來想去,她讓人去了離北郡比較近的鄰國去買糧食了。
這其中的花費自然不少。
她沒敢跟任何人提這件事情。
主要是覺得有些丟臉。
旁人施粥都很簡單,到了她這裡卻這麼難,沒買到不少,還被鄰國坑了不少錢。這件事情也導致她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不敢再輕易去做什麼。
衛寒舟卻道:「太子說娘子幫了他大忙。」
聽到這話,柳棠溪眼神中流露出來疑惑的神色。
「我幫了他?」
「是的。」衛寒舟道,「太子本以為糧食充足,然而,到了之後才發現是下面官員怕皇上責罰,做了假帳,實則糧倉中早已經沒了糧食。太子去附近也沒能調過來多少。最好的法子便是去鄰近的豐旭國買。然而,豐旭雖然富庶有餘糧,卻卻因皇上曾親自率兵攻打過,與皇上關係非常糟糕。太子遣人去買糧食並未買到。」
「啊?沒賣給太子?那為何會賣給我?不過,我雖然是買到了,但你是不知道,他們要了我多少東西。」柳棠溪現在想想還覺得心口疼。
她倒不是心疼災民把糧食吃了,而是被人坑了。
衛寒舟道:「莫氣,太子已經跟皇上說了此事,皇上答應補給你,你一會兒把帳目報給我。」
「真的?」柳棠溪驚喜地問。
「嗯。」
柳棠溪很是欣喜,然而,在開心了沒多久後,笑容又落了下來。
「那還是算了吧,好名聲都被我擔下來了,我再找皇上要錢像什麼樣子?國庫本就不富裕。再說了,我本就想為百姓做些什麼。我就是覺得豐旭此舉讓人很氣,他們竟然要了十倍的價格,還跟我要了不少別的東西!」
衛寒舟卻道:「太子曾用高出二十倍的價格向鄰國買糧,卻沒得到。」
柳棠溪非常驚訝,問:「為何?是因為皇上曾打敗了他們嗎?」
衛寒舟點頭。
對此,柳棠溪就很不解了,問:「既如此,那他們為何還要把糧食賣給我?掌柜的買糧食的時候,並未對他們隱瞞身份,他們定也知曉我們買了是做什麼。太子買和我去買有什麼區別嗎?他們為何要便宜賣給我?」
「這也是皇上和太子疑惑的地方。娘子可還記得他們像你討要了什麼東西?」
柳棠溪點頭:「自然記得。」
畢竟是被人坑了,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要了我鋪子裡不少乾果,還要了一些藥材。說起來這些東西也很是尋常,在他們那裡應該能買到才對,可他們非要我鋪子裡的。尤其是藥材,因著不夠了,掌柜的從別處買了一些,結果還被退了回來……」
說著說著,柳棠溪突然回過味兒來,看向了衛寒舟。
衛寒舟似乎也已經想到了。
「難道是為了我鋪子裡的藥材?」
衛寒舟點頭。
柳棠溪想,她鋪子裡的藥材都是她親手種的。難道鄰國人發現了她這些藥材的奇特之處?
「豐旭盛產藥材,按理說並不會缺才對。既然他們給娘子討要了,怕是發現娘子鋪子裡的藥材比較好。」
柳棠溪眼珠子轉了轉。心想,這鄰國確實沒少種藥材,倒是識貨,知曉這些藥材的價值,要過去不少。
「既然他們喜歡娘子的藥材,娘子不如把藥材賣過去。」衛寒舟提議。
「我才不——」
柳棠溪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他們坑了她那麼多銀子,她為何還要賣給他們喜歡的東西,做夢去吧!
然而,話還沒說完,她就反應過來了。
對哦,她為何不賣過去,有錢不賺是傻子啊。她種了那麼多的藥材,也是要在鋪子裡賣的,她也不能保證藥材會不會流向鄰國。
而且,他們敢趁機要她這麼多錢,到時候定要連本帶利要回來。
柳棠溪抱著衛寒舟的臉親了一下,說:「還是你詭計多!」
衛寒舟眉毛一挑,道:「有嗎?為夫用的明明是陽謀。」
「嗯,就屬你最光明磊落。」柳棠溪笑著說。
瞧著這個笑容,衛寒舟喉結微動。他先是抬眼看了看四周,確保衛叔辰的小床不在屋裡後,抬手把柳棠溪臉頰上的一縷碎發別到了耳後,捧著她的臉,細細吻了起來。
吻著吻著,兩個人去了浴室,再後來,回到了床上。
到了床上之後,柳棠溪趴到了衛寒舟的懷裡。
之前天氣熱,兩個人貼在一起不舒服,柳棠溪就沒怎麼靠衛寒舟太近。
如今天氣漸漸涼爽了,依偎在一起倒很是舒適。
衛寒舟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背。
柳棠溪感覺舒服極了,漸漸地,困意來襲。
然而,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一件憋在她心頭已有幾年的事情。
原本她已經漸漸遺忘了,但在剛剛,又突然想了起來。
「衛寒舟,你睡著了嗎?」柳棠溪問。
「沒有,娘子有事?」
柳棠溪琢磨了一下,問:「你如何肯定豐旭想要的就是我種的藥材?我種的藥材很是普通,說不定不是呢。」
衛寒舟的手依舊放在柳棠溪的背上,道:「因為藥材是娘子親手種的。」
柳棠溪突然想起來,當初就是衛寒舟建議她去種藥的。她抿了抿唇,問:「我也是第一次種藥材,如何能跟那些種了多年的藥農比?你為何對我如此有信心,可還有別的原因?」
衛寒舟手下動作未停,但,話卻止住了。
見狀,柳棠溪感覺自己猜對了,衛寒舟怕是早就發現了她的秘密。
她伸出手,在衛寒舟胸膛點了點。
「你何時知曉的?」柳棠溪問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既然他不承認,她也不明說。
衛寒舟依舊沒說話。
柳棠溪繼續點著衛寒舟胸前硬邦邦的肌肉,問:「是在衛家村,還是來了京城之後?」
衛寒舟手下的動作終於停了,伸手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
「比娘子早一些。」
聽到這話,柳棠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衛寒舟早就知道了。
但,她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驚訝地抬頭看向了衛寒舟,問:「比我還早?」
說完,她就快速思考起來。
她記得,那日她發現自己獨特之處時,衛寒舟的表現也怪怪的。
「我知道了,是不是跟我同一日?」柳棠溪問。
衛寒舟想了想,道:「確切說,比那還早一些。」
他的確是在那日才確定下來,但卻不是在那日開始懷疑的。
「那你為何沒跟旁人講?」
「為何要講?」衛寒舟反問。
被衛寒舟這麼一問,柳棠溪語塞。
琢磨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轉了轉眼珠子,湊近了衛寒舟,問:「你不會是早就喜歡上我了吧,所以才沒跟旁人說我的事情,怕別人把我抓起來?」
感受著壓在手上的柔軟,衛寒舟頓了頓,道:「娘子多慮了。」
「哼,承認喜歡我有這麼難嗎?」
「不難。」
柳棠溪順勢趴在了衛寒舟身上,問:「你不覺得我是妖怪嗎?」
「哪有長得這般貌美的妖怪,若真是與尋常人不同的話,娘子應該是仙女才對。」
從一開始,他便以為她是仙女。
這話說得柳棠溪心花怒放,抱著衛寒舟,對著他的唇使勁兒琢了幾口。
「可不是嘛,我就是小仙女,是上來派來拯救你的小仙女。」
衛寒舟認真地盯著柳棠溪看了起來。
自從有了娘子之後,爹的病好了,家裡富庶起來了,他枯燥單調的生活也變得多姿多彩。
而在那個莫名其妙的夢中,他的遭遇很是悽慘,而娘子,也並未出現。
衛寒舟看著柳棠溪的眼睛,極為認真地道:「希望小仙女能一直留在人間。」
「那當然了,兒子還小,我肯定不會離開他。」柳棠溪故意說道。
衛寒舟眼神卻突然一變,神色也變得緊張起來,不過,說出來的話依舊維持著平日裡的冷靜:「為夫呢?」
「你?」柳棠溪疑惑地問。
問完之後,瞧著衛寒舟的眼神,以及環得有些緊的胳膊,柳棠溪的臉上又露出來笑,說:「當然更捨不得啊。」
說罷,柳棠溪趴在了衛寒舟的胸口,雙手抱著他,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感受著衛寒舟緊實的雙臂環繞在身上,柳棠溪覺得此刻變得無比平靜而又溫暖。
(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