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從護士的胳膊底下鑽過去，一下撲到韓美面前，他叫了韓美兩聲，小妮子並無動靜。
韓建軍拍拍她的肩膀，解釋道：「別叫了，沒用的，醫生說重度昏迷，叫不醒的。」
陳凡將韓美的小手攥在手裡，仔細看了一下，韓美的手很涼，指甲青黑，指甲前有一厘米左右的長指甲。
陳凡記得給她按在土丘上強吻的時候她的指甲還沒有這麼長。
再摘掉氧氣罩看一眼嘴唇，嘴唇黑紫，牙齒緊咬，外面的兩顆犬齒有明顯的露出跡象。
在腦門臉頰胳膊小腹分別點按一下，皮膚呈膠質，體溫很高，卻沒什麼彈性，尤其小腹處最明顯，一按下去，好半天都不能彈上來。
陳凡很小心地將氧氣罩放回去，扒開眼皮看一下，眼皮內測黑色的網狀紋絡密密麻麻，下眼袋非常發青。
倒吸一口涼氣，陳凡轉頭看他，「怎麼是屍毒？」
韓建軍身子一抖，那護士也懵了，「小孩兒，你幹什麼的？」
陳凡不理會他，一歪身子看向韓建軍，「怎麼會是屍毒呢？」
「先不說這個你說怎麼治！」韓建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蹲下身子抓著陳凡的胳膊，「小凡，小凡！你得幫幫韓叔，韓叔就這一個女兒，你也不想她出事的對不對？韓叔求求你快點幫幫她！」
「你別怕，我知道一個方子。」陳凡說著，將書包解開，在背包里翻出一個本子出來。
他翻著眼皮想了一下，寫出一個方子，交給韓建軍。
韓建軍低頭一看，上面幾行小字，寫的是：「犀角屑、鬼臼屑、桂心末、羚羊角屑各四錢；天雄、莽草、丹砂、雄黃各一兩；貝子五枚；蜈蚣五節；巴豆五十枚；麝香、射罔各一枚。」
「這什麼東西？」
「中藥。」陳凡說著，顯得有些著急，「你去賣中藥的地方照著單子上的東西抓，一說他們就明白，麝香和射罔要雞蛋那麼大的，太大太小都不行。然後，我還需要糯米，一兩斤的份量。」
「這方子是你背下來的？」看起來的確沒有任何參考，韓建軍的臉上帶著濃濃的詫異，陳凡點點頭，便下意識地攥緊韓美的小爪子。
「行！我馬上去抓藥，你等我！」韓建軍說著，飛奔下樓，那小護士追出去，「一樓就有抓中藥的地方，你不用去外面！」
沒一會兒，韓建軍便火急火燎地跑了上來，「這是你要的藥，都是按份量抓的！這是，這是糯米！」
陳凡先將藥物找來，仔細檢查，挑出多出來的幾個碎屑以後，他把藥物仔細裝了，一併遞給他，「韓叔你現在把藥拿著，想辦法碾成粉末，然後在藥罐子裡加入二兩蜂蜜，二兩黃酒，再用穩火將鍋里的東西熬干，什麼時候能幹到能搓成球了，再給我帶過來！」
「熬干？」韓建軍顯得有些為難，看陳凡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又點點頭，「好，我去！「
等他一溜煙似的跑了，陳凡跟小護士借來剪子，將韓美腿上的繃帶剪開，陳凡看了一下傷口，一看之下，陳凡嚇得瞪大眼睛！
韓美的小腿上，有個明顯的傷口。傷口形狀不規則，比較深，傷口處化膿跡象比較明顯。四周腫起來，靠中間的位置是黑乎乎的，四周又有紅色的腫起和很多米粒兒大得斑點。那樣子，既駭人，又噁心，偏偏這樣的傷口竟出現在韓美那光滑細膩的皮肉上！
「又這樣了，剛剛才處理過。」那小護士說著，一副很關係的樣子，「小孩兒，這傷口很嚴重的，你沒把握可別亂動！」
陳凡瞅了她一眼，嘴上不說，心裡沒底。
他看過爺爺給人拔屍毒，自己來卻是頭一次，他先將韓美的傷口清理了一下，隨後將那新買來的糯米拿在手裡，出于謹慎，他還是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確定那糯米沒有問題以後，他抓一把按在韓美的小腿上。
滋地一下，就像是炭火扔在了水盆里，一股子白煙放出來，嚇了那護士一跳！
陳凡將糯米取下來，那白色的糯米大半已經黑了，他倒吸一口冷氣，心說，好重的屍氣啊！
將黑米扔在一邊，再抓起一把新的按在傷口上，一直等糯米放在傷口上沒了反應，陳凡才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他要來紗布，把糯米的渣滓清理了一下，先對著韓美的小腿包了薄薄的一層，又將糯米碾碎成粉，灑在紗布外頭，等撒的均勻了，這貨又不松不緊地將外面得一層紗布包上，此時摸摸韓美的額頭，那高燒的反應已經弱了許多……
那小護士看得一愣一愣的，「我去取體溫計，量一下。」
等她跑回來，韓美的眼睛已經睜開了，小妮子面容憔悴，卻多少有了些精神，韓建軍衝到房間裡，一看韓美醒了，衝到床邊把小妮子抱在懷裡，「小美！小美……」
陳凡會心一笑，將韓建軍帶來的藥罐兒打開，裡面黏糊糊的像是膏藥一樣的東西給他搓成幾個花生米大的小球，他找了一個大小合適的，叫韓美用溫水送服，又拿了另一個叫她喊著。
「怎麼樣？」看小妮子臉都皺在一起了，陳凡笑著說。
「好難吃。」韓美說著，眼睛都睜不開了。
「一會兒還有更麻煩的。」陳凡說著，笑吟吟地站起身，「一會兒你會的肚子會叫，會瘋狂地上廁所，不過不要怕，這是排毒的過程。這藥丸就放在這裡了，你每天吃兩次，早上八點一次，下午兩點一次，快的話，一兩天就沒事了，至於腿上的傷，還得養幾天，這兩天還是不要上學了。」
陳凡拿起背包，朝她擺擺手，「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得跟老師解釋一下。」
「等等。」看他當真要走，韓建軍趕緊將他拉住，「謝謝你啊小凡！叔這兒，叔這次出門，沒帶那麼多，這點錢你拿著。」
韓建軍從兜兒里掏出幾張鈔票塞在陳凡手裡，眼淚在眼圈兒打轉，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要知道，韓建軍是個挺霸道的人物，在十里八村都很有名兒的一個人，頭一次看他這樣，陳凡還給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他把錢還給對方，連連擺手，「叔我不要你錢！」
「拿著，拿著！」
看他異常堅決，陳凡只得收下，「那，謝謝韓叔，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再找我吧。」
陳凡蹦躂蹦躂地跑了。
坐車回學校，已經到了放學的時候，陳凡看同學們陸陸續續地往外走，這心底里很是忐忑，憑著他對宋倩的了解，今天要是不給這女人一個交代，明天肯定要請家長了，他可不想給爺爺奶奶一通數落，估摸著老師沒走趕緊往辦公室跑。
跑到辦公室的門口兒的時候，頂樓的辦公區已經沒人了，他扒著辦公室的門口往裡看了一眼，不見動靜，正腦袋漲多大覺得自己在劫難逃的時候，忽聽見走廊的盡頭傳來噠噠噠的敲門聲。
陳凡愣了一下，一臉好奇地跑過去，他心說都放學了，哪個老師還沒走呢這是？
顛顛兒地跑過去一看，原來是靠裡間的校長室。
校長室的門開著，一個穿制服的女人側身進去，陳凡心下一驚，心說這是進賊了麼？怎麼放學的時候一個女的跑校長屋兒里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跑過去，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低音，「宋老師，你怎麼來了？」
「我幹什麼來了你不知道啊？看你那死樣兒！人都走了你還跟我在這兒裝呢啊！」
一聽聲音，陳凡打了個哆嗦，他心說，誒？這不自己的本主任宋倩嗎？合著她沒走啊！
他心花怒放，趕緊躲在門口往裡看，打眼一瞅，正看見宋倩背對著自己站在禿頭校長的旁邊，正抱著肩，跟校長在那兒吐槽兒呢：「怎麼的？我聽說今年的模範教師又沒我啊！上次升組長的事情我就已經很不滿意了，怎麼的，這一次又要放我鴿子？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禿頭校長是個年近五旬的胖子，長得有點像范偉。
聽宋倩說完他有點尷尬地咧著嘴，一邊悄悄地抬起那又粗又厚的爪子放在宋倩的屁股上，一邊擺出一個很和氣的表情來：「小宋啊，你看你說的都什麼啊？上次評組長的事情，我確實推是你，可他們幾個都說你太年輕，又剛來沒兩年，論成績論資歷，你還差點兒，你看他們都那麼說，我也不好太偏袒不是？下次，下次！我都算好了，明年你們組長升副主任，到時候，這組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啊！」
「我艹。」一改平日裡端莊嚴肅的形象，宋倩將屁股扭開，「照你這意思，我還得再等一年唄！你有沒有搞錯啊？！哦，行，這個咱們先不說，咱們就說眼前這個事兒，我就問你，今年的模範教師有我沒有？」
「這個……」校長摸摸自己的光頭，「這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