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燈7

2024-08-30 15:41:10 作者: 宋墨歸
  星燈7

  中途醒來後,許梁宜陷入了失眠,到後半夜,腹部還火.辣辣地燒痛起來,每次痛經,她都沒辦法安靜躺著,疼痛使得她轉到這一邊,又轉向另一邊,最終把旁邊的人給吵醒了。

  「怎麼了你?」

  陸懷洲扭過頭看她。

  許梁宜雙眉皺得很緊,面色很不好,她道:「姨媽痛。」

  陸懷洲不耐煩又懶洋洋地坐起來,看了看她,而後下了床去。

  他從旁邊的衣架撈衣服穿的時候,聲音里卷著沒睡好的困意,悶磁磁地:「我說你們女人,真是麻煩。」

  許梁宜現在痛得難受,懶得理他,臉頰貼在枕頭上,生無可戀又很煩躁。

  陸懷洲套了件衣服就出了臥房,許梁宜以為他是被她吵得睡不著,換到另外的房間去睡了,也好,這樣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床上扭動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吃了太多大閘蟹的原因,這一次的疼痛級數有些高,一會是燒疼,一會是一陣一陣地劇痛,讓許梁宜覺得她可能會痛死過去。

  期間她還忍痛爬起來上了一次廁所,換了片姨媽巾,可能因為太痛了,她從馬桶上起來的時候有些頭暈目眩,剛走出衛生間,就有點沒站穩,一隻蒼勁有力的手伸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臂。

  男人提了下她,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許梁宜抬頭看了下他,「你怎麼回來了?」

  陸懷洲沒說話,似乎是懶得理她,將她徑直抱到床邊,放了上去。

  許梁宜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

  這氣味就從旁邊飄來,她轉頭看去,床頭柜上多了一碗紅糖水。

  她愣了下。

  所以陸懷洲這混蛋不是去別的房間睡了,而是跑去給她煮紅糖水了?

  陸懷洲將碗端起來,用勺子攪了下,掀起眼皮看許梁宜,懶痞又命令的口氣:「張嘴。」

  許梁宜道:「你還放了姜?」

  不然怎麼會這麼刺鼻,甜膩膩的味道里,還有一股子姜味。

  陸懷洲道:「楊阿姨不是說這樣效果會好點兒?」

  許梁宜:「可我不喜歡放姜,味道很奇怪。」

  陸懷洲蹙了下眉,直接舀了勺從她嘴裡倒進去,「都疼成這樣了還挑嘴,快喝吧你。」

  他餵得這樣粗魯,許梁宜差點被嗆到。

  她剛把那一口吞完,陸懷洲又舀了一勺過來,許梁宜皺著眉接進嘴裡。

  她真的很不喜歡喝加了薑片的紅糖水,太難喝了,這樣一口一口地喝,簡直是一種折磨。

  她道:「行了,你別餵了,我自己喝!」

  陸懷洲嘴角扯了笑:「我餵你,你還嫌棄上了。」

  不過他依了她的意,把碗落給她。

  許梁宜接過碗,仰頭,咕嚕咕嚕一口乾了。

  如果不是疼得特別厲害,她不可能會喝這玩意,但這次實在太難受了,許梁宜把陸懷洲熬的這碗全部喝了乾淨,也希望這碗薑糖水能起作用,緩解一點她的疼痛。

  她喝完後,把碗放到床頭柜上,倒頭繼續睡覺。

  陸懷洲還沒走,她躺下後不久,旁邊一重,他也躺了上來,而後摟到她腰上,將她攬進懷裡。

  他粗糲的手摸到她肚子上,「好點沒。」

  許梁宜眼睛前是他寬闊的胸膛,她安靜了兩秒,才回:「藥都沒有這麼快的效果,更何況是紅糖水,我剛喝下去一分鐘不到。」

  「你們女人真是麻煩。」

  陸懷洲揉在她肚子上,聲線渾懶,這已經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說這句話了,許梁宜翻了個白眼。

  她道:「沒有我們女人,你們男人也生不出來。」

  陸懷洲笑了聲,「疼成這樣了還跟老子伶牙俐嘴。」

  不知道是那碗薑糖水起了效果,還是陸懷洲屈尊紆貴地給她揉肚子生了奇效,許梁宜很快就沒那麼疼了。

  陸懷洲揉著揉著,黑稠的睫毛已經蓋上了眼睛,在她肚子揉動的動作也漸漸變慢,這時候,許梁宜睜開眼。

  她盯了會他冷毅的下顎,心裡下好了決定。

  等到她生日那天吧。


  也很快了,她的生日就在下個月。

  當初她幾乎沒有選擇,也沒有準備,那個時候她亟需要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他出現時,她毫不猶豫地就抓住他。

  能做他女朋友,也是她心底里隱隱想冒出的奢望。

  所以當初他們在一起得很匆忙,也很突然。

  那麼分手那天,就不要這麼隨便了,至少有些儀式感。

  許梁宜決定,在她生日那天,跟陸懷洲提分手。

  似乎是怕自己會後悔一樣,第二天醒來,許梁宜就給伊致林誠摯地發了篇感謝小作文。

  昨天和伊致林聊天的時候,兩個人就加了微信。

  小作文的最後幾句,意思明了,她畢業後,會去燕城,希望那個時候,伊致林能說話算話,讓她到《簡談》工作。

  *

  周三。

  明城日報社的工作區內,每個人各司其職,都在忙碌著,最裡面那間辦公室里好像又發怒罵聲,有人匆匆忙忙跑到印表機處列印資料。

  忽聽見一道悽厲又充滿恐懼的尖叫聲:「啊!」

  大家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尋著聲音看過去,只見發出那道尖叫的本主孫慧,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退出好遠。

  「怎麼了孫姐?」

  謝麗玫問。

  孫慧聲音打顫:「蟑,蟑螂!好大一隻!」

  「我去,哪啊?」

  謝麗枚湊過去看。

  「那呢,我電腦後面。」

  孫慧手指了下,「枚枚,你幫我趕一下吧,我最怕那東西了,啊啊啊好噁心啊。」

  謝麗枚反應倒沒孫慧那麼大,不過她也噁心蟑螂,她猶豫半天也沒上前,「孫姐,我不行啊,不然你等會兒,等它自己跑了。」

  她這話剛說完,那隻蟑螂咻地從孫慧電腦後面躥了出來,往桌子下爬去,過了會,坐在孫慧對面工位的林樂佳跟孫慧之前同款反應,「啊!」

  蟑螂竟然爬到了她的包上,林樂佳頭皮發麻地拿起包狂甩,蟑螂被甩會孫慧桌上。

  「啊啊啊啊你幹嘛把它甩回來啊!」

  孫慧炸毛。

  「你吼什麼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剛才它爬我的包!」

  林樂佳道。

  兩個人因為一隻蟑螂吵起來。

  「別吵了,想辦法打死它就行了。」

  報社的有個男士頭疼地走過來。

  「怎麼打啊,我,我不敢,小劉你來你來。」

  孫慧拉了下他。

  小劉手裡卷了本書,可是他揮過去的時候,蟑螂飛溜走了,他沒打中。

  「哎呀,你行不行啊!」

  那隻蟑螂又鑽到孫慧的電腦後面,孫慧心驚肉跳。

  小劉用手裡的書往孫慧的電腦後面捅了捅,那隻蟑螂從後面飛溜出來,然後又往桌下跑,小劉跟它周旋了幾番,也沒能打中它。

  在大夥都鬥不過一隻蟑螂的時候,一陣香風衝過來,而後聽見清脆的一聲「啪」。

  許梁宜拿起手裡的報紙,報紙上沒有血跡,但那隻蟑螂躺在孫慧的桌上,沒有了之前的活潑,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被許梁宜打死了,還是打暈了。

  大夥還沒愣回神的時候,許梁宜從孫慧的桌上抽了張紙,包住蟑螂的小屍體,步態從容地走到垃圾桶邊,扔進去。

  孫慧終於呼出一口氣,對許梁宜道,「小許,太感謝你了!」

  許梁宜道:「沒事。」

  謝麗枚忍不住道:「小劉,你看看人家小許,一擊即中,還不見血,你以後可要跟人家小許學學。」

  小劉半邊臉掛著尷尬半邊臉掛著對許梁宜的欽佩,咧嘴笑了下,「小許是女中豪傑啊。」

  「小許,你不怕蟑螂嗎?」

  林樂佳問。

  許梁宜道:「蟑螂有什麼好怕的。」

  「……」

  林樂佳嘴角抽了下,只能對許梁宜豎了個大拇指。

  「你剛才很勇敢。」


  杜宇走到許梁宜的工位旁,笑。

  「打了只蟑螂而已,沒這麼誇張吧。」

  許梁宜道。

  杜宇道:「實話給你說吧,我就怕很那東西,所以剛才我想幫忙都沒辦法。」

  周欣從工位後面探出頭,看見杜宇在跟許梁宜聊天,攥緊了手裡的筆。

  她其實也不怕蟑螂,但是剛才懶得多管閒事,就只顧著忙手裡的活,沒想到倒上許梁宜得了這麼大的一個關注。

  早知道她也去打那隻蟑螂了。

  不過,一想到她等會要去採訪一個大人物,這份嫉妒沒持續多久,心情又好了回去。

  跟對方約的是十一點,看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周欣拿著採訪稿神采飛揚地朝報社外面走。

  *

  聖瑞在江城投建的酒店落成,陸懷洲這兩天都在江城視察,早上剛飛回明城,趕著開了個會。

  會議結束不久,他手裡的文件還沒看完,黃思成走進來,對他道:「陸總,明城日報社的記者到了,我現在讓她進來?」

  陸懷洲才想起來前幾天他答應了有個採訪,定的時間就是今天。

  雖然陸昂傑還沒把聖瑞交到他手裡,但很多事情已經全部扔給他著手,包括前段時間的仲椿街項目。

  仲椿街這個項目比較特別,定位非商業街,而是特色文化街,明城市政府很重視,想打造一個三A級旅遊景區,這個項目最後能落到聖瑞手裡,他費了不少功夫,自然惹了很多媒體的注意。

  「推了,重新約時間。」

  陸懷洲淡淡道。

  黃思成跟陸懷洲也有兩年多了,深知他做什麼事情只要不影響大局,其他全憑心情的性子,道:「是。」

  他剛要離開,陸懷洲道:「等會兒。」

  黃思成停下來,轉過身:「陸總,您還有什麼吩咐?」

  陸懷洲道:「明城日報社?」

  「是的啊陸總,好多媒體都給總裁辦發了採訪邀約,您只答應了這家,主流媒體裡面,明城日報社也算比較權威的了。」

  黃思成道。

  陸懷洲揉了揉眉心,把筆一丟,「讓她進來吧。」

  「您是說明城日報社那個記者?」

  「不然呢。」

  *

  許梁宜中午就一個小時休息時間,沒法回學校,也沒法去雲錦灣,就在辦公室待,她吃完中飯後,趴在工位上午休。

  臨近上班時間,昏昏沉沉中,聽見有人講話。

  「真的很帥嗎?」

  「超級無敵帥!聲音還特別好聽,低音炮,蘇死人了!」

  「你們在討論誰啊?」

  「哦,那個聖瑞副總裁,周欣早上剛採訪完他,她說是一個超級大帥哥。」

  「聖瑞副總裁」這幾個字,成功把許梁宜吵醒了。

  她點開手機看了眼,十四點二十五分,也馬上要到上班時間了。

  她目光投向那邊議論的幾個人。

  「天了枚枚姐,你不知道今天他就坐在我對面,離我,離我就這麼近,我感覺我採訪他的時候,臉都是紅的!」

  周欣看起來很激動,「他眼睛特別漂亮,但我沒敢多看嗚嗚嗚。」

  謝麗枚道:「你好歹也是代表我們明城日報社出去採訪人家,臉紅什麼啊,專業一點。」

  周欣:「不是,枚枚姐你不知道,他真的太帥了!超級超級無敵巨帥!比我愛豆柯沉還要帥,真的!」

  「聖瑞副總裁?

  是不是叫……陸懷洲?」

  孫慧也剛來報社,她放包的時候,問。

  周欣:「對對對。」

  孫慧道:「他是挺帥的,痞帥痞帥那種,小許對吧?

  我們上次去峰會見過他的。」

  許梁宜本來有些走神,又因為剛睡醒,突然被cue,遲鈍了一下,才回答出聲:「嗯。」

  周欣臉色立馬就不大好看,陰陽怪氣地道:「原來那次峰會陸總也在的啊,好可惜,那天我要是不鬧肚子,和慧慧姐去峰會的就是我了。」


  孫慧笑:「所以長教訓了吧你,下次如果第二天早上有重要採訪,你頭天晚上就不要亂吃東西了。」

  周欣臉扭了下,有點尷尬:「嗯,慧慧姐,這真是一個好大的教訓,我記住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許梁宜感覺太陽穴有些不舒服,她按了按,這時候桌上的手機嗡嗡地振。

  陸懷洲打來的電話。

  他給她打電話做什麼。

  許梁宜靜坐兩秒,才拿起來接聽。

  「幹嘛。」

  她問。

  陸懷洲:「下午陪我打高爾夫。」

  「……」

  「哥,我要上班。」

  許梁宜道,她覺得陸懷洲可能都忘了她現在已經開始實習的事。

  陸懷洲道:「你一天工資多少?」

  「你問這個幹嘛。」

  男人聲音懶洋洋的,痞里痞氣:「我給你開十倍,下午陪我打高爾夫。」

  「……」

  「你給我開二十倍,我也不陪你,拜拜。」

  許梁宜懶得理他了,把電話掛了。

  「誰啊小許?」

  旁邊工位的林樂佳問。

  半秒後,許梁宜才回答她:「一個朋友。」

  她把「男」字去掉了。

  *

  這通電話,讓許梁宜想起大二大三那會,那會她是真的很乖,他讓她翹課陪他去玩,五回有四回她都答應,除非是很重要的專業課。

  這個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陸懷洲沒再打來電話,許梁宜顧不得去想他會不會生氣,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埋頭忙工作。

  上午謝麗枚拿了個版面給她,這個版面挨在主版的右下方,是個挺重要的版面,還挺急,必須今天下班前定下稿子。

  *

  許梁宜加完班,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她看了眼時間,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到現在老陳都還沒給她發信息。

  以往老陳來接她,都會提前發條信息問她。

  許梁宜心想,那個人還是生氣了,因為她沒翹班陪他去打高爾夫。

  還好,明城這個大城市裡,還有學校的宿舍等著她。

  每到這種時候,許梁宜就感慨,當初沒同意陸懷洲退宿,徹底搬到雲錦灣去住,真是個明智的決定。

  她起身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杜宇也還沒走。

  「誒,你也剛弄完?」

  杜宇正好也剛忙完的樣子,從工位上起身。

  許梁宜嗯了聲。

  杜宇道:「哦對了,你是明大的對吧?」

  許梁宜:「對啊。」

  「那正好,今天我送你一程吧,我要去明大找我一個朋友。」

  杜宇說。

  許梁宜不喜歡麻煩別人,她道:「謝謝了,不用,我坐地鐵回去。」

  杜宇道:「你就別跟我客氣行不行,好歹我們也是同事誒,而且很順路啊,我要不帶你一程,我心裡可過意不去。」

  許梁宜道:「真不用。」

  杜宇笑:「你要實在不好意思,不然我收你車費?」

  「放心,按地鐵費收,不按打車費。」

  杜宇很幽默。

  「……」

  的確……挺順路的,對方也不是隨便客氣一下的樣子,許梁宜懶得忸怩了,她道:「好吧,謝謝你。」

  報社裡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他們走之前,把報社的燈都關掉,順便把門口大垃圾桶里的垃圾也提了。

  「梁宜。」

  杜宇丟完垃圾,喊了聲許梁宜,裹了點春天的微風。

  「嗯?」

  「實習期結束,你會留任嗎?」

  杜宇問。

  如果是以前,許梁宜可能會回答他,她也不清楚,一切待定,但那天已經跟伊致林發了微信,伊致林也回復她了,只要她願意去,《簡談》隨時歡迎她,許梁宜便回:「應該不會。」


  杜宇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許梁宜道:「我應該會……做北漂吧。」

  她在北京沒車沒房,只認識是燕城本地人的室友方沁,如果去那邊工作,不就是北漂嗎。

  杜宇道:「你想去燕城發展?」

  許梁宜:「嗯,應該吧。」

  杜宇噢了聲,「好巧,我也不會留任,實習期結束了也要回燕城去。」

  「你是燕城人?」

  許梁宜問。

  「……不是吧,我們好歹也在一起工作快一個月了,你才知道?」

  杜宇道。

  許梁宜平時就是這麼個人,更專注自己的事情,別人討論的時候,她都是游離在外面的。

  「……不好意思。」

  許梁宜只能道。

  「沒事沒事,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哈哈哈。」

  杜宇笑。

  他們說話的時候,杜宇就發現後面多了輛炫酷的蘭博基尼,但豪車在他眼裡沒什麼稀奇,直到這輛蘭博基尼突然打開雙閃,刺眼的燈光,晃得他們眼睛疼。

  許梁宜轉過頭,車內,男人懶淡淡地往他們這邊看,神色戲謔又痞劣,嘴裡叼著根煙,他吐了口,白色煙霧也蓋不盡他愈發生了戾意的臉,嘴角輕扯。

  他在笑,可笑意不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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