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5
陸懷洲將許梁宜領去原來他們睡的房間。
房間裡的陳設一點也沒變。
許梁宜走過去打開衣櫃, 發現裡面陸懷洲給她買的那些漂亮的衣服裙子還掛在裡面。
這裡面幾乎都成了她的空間，只有左邊小小的一塊區域掛著四五件深顏色的西裝。
和她離開時好像沒有什麼兩樣。
他的衣服跟他的人一樣寬大, 旁邊挨著一條淺黃色的吊帶睡裙, 這條睡裙跟深藍色的西服比起來，要小上不少。
她住進雲錦灣的那天，往衣櫃裡放自己的衣服的時候, 就怔了一剎的神, 然後有點害臊地把自己的衣服往陸懷洲那邊推了下，緊挨著他的。
許梁宜還沒看夠, 肩膀被一雙手臂摟轉過去, 「砰」地一聲, 衣櫃門被輕輕推關上, 她後腦勺墊著他的手臂磕到櫃門上, 他那種顯得有些急吼吼的吻又壓了下來。
他好像親不夠。
握在她腰上的那隻掌心比之前更燙了點。
許梁宜紅著臉, 推開他。
男人低頭看她。
「一件都沒扔？」
許梁宜問。
「扔什麼？」
他嗓音是啞沉的。
「衣服啊，我當時不是叫你扔了嗎？」
許梁宜道。
陸懷洲捏她下巴，「你叫我扔我就扔？
我憑什麼聽你的。」
好吧……
許梁宜唇角有些翹起來。
他不由分說又含住她的唇, 後面就是衣櫃, 她被他圈住, 無處可逃, 每一個呼吸都有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在他的唇齒從她嘴上移開, 一口咬住她耳尖輾轉不停時，許梁宜終於捶了他一拳, 「好了你！」
「別以為我答應跟你複合了, 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許梁宜道。
陸懷洲痞烈烈地笑了聲, 「我怎麼就為所欲為了？」
許梁宜瞪著他：「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陸懷洲唇角輕勾起，帶著一股壞勁, 他什麼話也沒反駁，只是掐了把許梁宜的臉。
他其實沒使多大的力，但肉眼看見女孩那邊本來就微粉的臉蛋多了塊紅色的印子。
跟原來一樣，可真夠嫩的，陸懷洲心想。
「你走開，我要去洗個澡。」
許梁宜推了下他。
「沒人攔著你。」
陸懷洲道。
「那你不讓開。」
許梁宜道。
陸懷洲這才側站到一旁。
許梁宜轉回身，重新打開衣櫃，想在裡面選一條睡裙。
都是她穿過的裙子。
時隔幾個月再和它們見面，好像有些陌生了。
她一下子拿不準穿哪件。
同時聽力很敏感，注意到陸懷洲好像坐去了床尾，然後聽見打火機扣動的聲音。
房間裡多出一股煙味。
或許感覺到背後有道目光直直地投在她身上，許梁宜沒再磨蹭了，反正穿哪件都是一樣的，她拿了那件淺黃色的吊帶睡裙。
浴室里，她之前用的那一堆沐浴乳洗髮露洗面奶什麼的，都還在那，似乎沒被怎麼動過。
她的漱口杯和牙刷，也還在，就挨在陸懷洲的漱口杯旁邊。
陸懷洲的漱口杯是深藍色的，她的淺藍色，看起來跟她的漱口杯是一對，但其實上面的花紋不太一樣。
她那會見過他的漱口杯長什麼樣子後，在超市里採購時，故意買了一個看起來跟他的漱口杯像情侶杯的杯子。
她最喜歡的顏色其實不是藍色，而是白色或者淺黃色。
跟他在一起後，就喜歡上藍色這種顏色了，買什麼東西都下意識會買藍色的。
上面的牙刷應該積了灰，不能用了，許梁宜拉開盥洗台下面的一個抽屜，裡面有好多新牙刷。
他們兩個的漱口杯一直以來沒怎麼換過，牙刷倒是換過很多次了。
許梁宜隨便選出一把，慢吞吞地擠上牙膏。
刷過牙，卸完妝，許梁宜來到淋浴的地方。
花灑噴出的水溫熱舒服，但許梁宜仰起頭，讓細如髮絲的幾十條水流一股腦往臉上淋時，仿佛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竟然答應和他複合了。
與她當初離開他時說的話，完全相悖。
她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等會他們會做嗎。
他那種根本等不了的性格，肯定會做。
他才不可能忍住。
可是她竟然有點害怕。
隔的時間太長了，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而且，複合之後，是夢的延續，還是真的現實，她沒有把握。
他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從小到大，看過太多分分合合。
有些情侶並不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註定未來會分開，再次成為彼此都陌生的人。
人類真的很神奇，人和人的關係可以一下子拉近，又可以一下子拉遠。
沖澡的這幾分鐘，許梁宜沒想到自己會胡思亂想這麼多。
水聲停下，她雙頰蒸得通紅，額頭和鼻尖上有細小的水珠。
用浴巾擦乾淨身上的水珠，換上睡裙。
從浴室里出來，男人換了位置，沒再坐在床尾，而是坐去了臨窗那處沙發，他沒抽菸了，膝蓋上落著一個筆記本電腦，似乎在忙著處理什麼文件。
許梁宜晃到他面前，「你在幹嘛。」
陸懷洲盯在屏幕上的目光未抬，問她：「弄完了？」
許梁宜「嗯」了聲。
陸懷洲：「去床上等我。」
「……」
很好，跟她複合第一天，還有心思忙工作。
而且什麼叫去床上等他？
恍惚有點像回到從前。
許梁宜額心跳了下，有點想發火，但想到人家是一個大集團的副總裁，日理萬機不可能不是常態，忍住了，有些不開心地道：「我才不等你，我要先睡了，拜拜。」
清晰地感覺到面前那股濃郁的香味飄遠，陸懷洲抬起眼，目光觸及一雙白得晃眼的細腿。
那雙細腿被淺黃色的睡裙包裹了一半。
不過女孩似乎生氣了。
陸懷洲意識到什麼，沒再管面前的文件，他合上電腦，丟到一邊。
許梁宜躺到床上了，才注意到床頭櫃放了一杯牛奶。
她目光投到那杯牛奶的時候，感覺到旁邊一陷。
緊接著，腰上一重，她被陸懷洲扣了過去，摟到他懷裡。
「你工作忙完了？」
許梁宜呼吸停了下，才找回神問。
以前躺在床上的時候，他也會把她往懷裡抱，但那是好久以前了，跟他提分手的時候，她沒想過還會有這麼一天。
她終究還是落到他掌心，沒逃掉。
陸懷洲：「沒。」
「那你幹嘛不弄完。」
許梁宜道。
她心想，是怕她睡著了沒辦法跟他做了嗎？
不是她腦子裡都是黃色顏料，而是過去陸懷洲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都惦記著那種事。
他在那方面欲望很大。
「又不急，我還不是因為在等你。」
陸懷洲道。
「我也沒有弄很久啊，速度已經很快了。」
許梁宜不服氣地說。
「你那叫速度快？」
頭頂一聲嘲諷的笑，「我應該給你計個時。」
「……」
「我又沒叫你等我。」
許梁宜哼唧道。
她感覺在他面前，自己變得很幼稚。
他好像也沒好到哪去。
陸懷洲沒理她了，只是依舊抱著她。
他不說話，她也沒說話了。
兩廂沉默，空氣就這樣安靜下來。
陸懷洲摟著她，她眼前是他的大片胸膛。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睡袍的扣子他一顆都沒扣，所以一趟下來，胸膛幾乎是全露出來的，許梁宜清晰地看見上面有一塊一塊的肌肉。
「你不熱嗎你。」
許梁宜終於忍不住道。
言下之意是，能不能別抱我這麼緊。
可是陸懷洲沒領會她的意思，摟著她的力道一點沒松，手指插.進了她的髮絲里，劃拉了下。
「長了點。」
他道。
她的頭髮其實長得不快，但是自她把頭髮剪短，也過去好幾個月了，她的頭髮是比之前長了些。
陸懷洲又劃拉了下，敲敲她的頭皮，「不許再剪了。」
許梁宜：「你讓我不剪我就不剪啊，我正打算過幾天就去剪呢。」
「許梁宜。」
男人似乎生氣了。
「幹嘛。」
許梁宜現在一點都不怕他。
陸懷洲掐了把她的臉，「你成心跟我過意不去是不是？」
許梁宜道：「並沒有，但剪不剪頭髮，是我的自由，不由你來決定。」
男人哂了聲，「行，我知道你長本事了。」
許梁宜抬了下頭，「那杯牛奶怎麼回事？」
「楊阿姨拿來的，說牛奶，助眠。」
他聲音微懶。
「給你的還是給我的？」
「我又不喜歡喝這玩意。」
許梁宜正好有些口渴，她道：「我想喝。」
陸懷洲臂力鬆了些，許梁宜從他懷裡爬起來，挪到床邊，握起那杯牛奶。
牛奶是常溫，不冰也不熱，這符合楊阿姨一貫體貼周到的作風，如果是冬天，她給她準備的牛奶必然是熱的，而夏天也不會給冰牛奶，時常在她耳邊說，女孩子少飲冰，對身體不好。
許梁宜曾懷疑過自己，她願意回到陸懷洲身邊，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忘不掉楊阿姨的體貼入微。
她仰頭，幾個咕嚕之下，將杯里的牛奶都喝完了。
喝完不久，被陸懷洲拖回床上，重新抱住。
許梁宜：「……」
他真的一點都不嫌熱。
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怎麼消化就躺下，許梁宜突然打了一個奶嗝。
然後她聽見抱著她的人笑了聲。
許梁宜面紅耳赤：「你笑什麼笑。」
實在，太丟臉了。
她是為什麼要將那一杯牛奶都喝完？
！
陸懷洲掐了把她的臉，嗓音渾濁又好聽：「睡覺了，許梁宜。」
她看著他懶懶地闔上了眼皮，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只剩下兩搓黑色的眼睫毛和薄薄的，粉白色的眼皮。
許梁宜微仰的頭低回去，同時視線下移，看見他脖頸上凸出的喉結。
她的每一個呼吸，都重新擁有他身上的味道。
心口被什麼濃密之物纏繞住，這種感覺久違，並不陌生，卻讓人的神魂都暈得找不著北。
她枕著他的右臂，耳尖觸碰到的，似乎就是他手臂上那條疤。
許梁宜挪了挪，卻被他抱回去，「別動。」
她鼻子被他捏了下，「許梁宜，安靜睡覺。」
許梁宜無語：「我這樣你手臂會麻的。」
陸懷洲沒理會她，就是抱著她不放。
還有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就這麼抱著她，連親都沒有親她，似乎想就這樣抱著她睡一晚上。
不知道是那杯牛奶真的有助眠的功效，還是其他原因，許梁宜在他熱烘烘的懷抱下，很快就垂下眼皮，睡著了。
她已沉入夢鄉，頭頂有雙眼睛睜開。
漆黑的桃花眼盯著她的小臉久久未挪開。
許久，他重新闔下眸。
軟身在懷，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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