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了,就這樣吧,你們也趕緊回去。最近煅生族的殘黨流散得到處都是,為了安全起見,徐五你一定不能離開思陳。沐白你也要跟可可在一起。分開後,我無法繼續保護你們,你們要保護好自己。」陳姣姣鄭重地對他們交代。
他們三個分散了這麼多年,剛定情幾天,還沒來得及好好敘敘舊,就要再度分開。
陳姣姣雖然一再地保證,她回去後就會立馬娶他們過門。但是徐五和丁沐白心裡卻都不得勁,分開之後的事,由不得他們控制,如果成親的事再生變故,他們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見陳姣姣?
漫長的等待,已經耗盡了他們的期望。
他們已經無法安心的等著陳姣姣來娶他們,與其乾等,不如逼婚。
分別在即,他們目送陳姣姣坐上馬車,當馬車骨碌碌地往前行駛出好長一段路程。
表面上看上去沉穩、安靜的徐五和丁沐白突然同時朝陳姣姣的馬車飛奔而去。
徐五功力高深,先追上陳姣姣的馬車。
陳姣姣從車窗裡面看到他追車的身影,嚇得趕緊讓馬夫停車。
「徐五,你怎麼追過來了?」
徐五目光悽厲,紅著眼眶,死死地盯著陳姣姣,發狠一般地說:「家主,你說過會娶我,你若反悔,我必讓思陳與你為敵!」
陳姣姣震驚地看向他,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逼婚。
「我……我不會反悔的。」陳姣姣再三保證,她知道都是她做得不好,是她表現得太輕浮,是她愛得不夠,才會讓他們沒有安全感。
如果她能像愛著狐影一樣,熱烈地愛著他們,或者把對狐影的愛平分給他們,他們就不會如此患得患失。
但是,陳姣姣反省過後,她覺得自己也是真心喜歡徐五和丁沐白的。他們同樣讓她牽掛,讓她想念。他們對她來說也是特別的。
沒有刻骨的愛,並不代表,她沒拿他們當回事。
她只是無法做到,輕易地把喜歡兩個字說出口,才會讓他們覺得,她對他們只有同情和責任,娶他們也並非她所願。
思陳跟著追了上來,她用大氅裹著淚眼朦朧的徐五。她不願意讓別人看到徐五如此卑微祈憐的模樣。徐五已經不再是家奴,堂堂太皇,怎麼能當著尊天軍的面丟醜。
「爹爹,你還有我呢,我永遠都不會讓你難過。」思陳抱著徐五的手臂,暖心地對他說。
徐五看著陳姣姣時,眼神脆弱又哀傷,明明輸得一塌糊塗,還要故作強勢。
但是他看向思陳的時候,神情卻頓時變得柔和起來。在思陳面前,他永遠不用逞強。
徐五把頭埋在思陳的肩上,默默流淚。不知不覺間,思陳已經長大,成了他最堅實有力的依靠。
「思陳,好好照顧你爹爹。」陳姣姣自責不已,滿臉愧疚地看著思陳說道。
沒想到思陳看到徐五哭了,對陳姣姣也有了怒氣:「你若是負了我爹爹,我再也不會認你。」
陳姣姣已經不想再保證了,她會把這些事處理好的。
這時候,狐可可帶著丁沐白也追了上來。
丁沐白態度要柔和很多,他只是拉著陳姣姣的手哭哭啼啼,哭夠了,才睜著水潤的含情眼,柔聲對陳姣姣說:「姣姣,你要是敢負我,我就讓可可一輩子都姓狐。」
這溫柔的一刀,殺傷力還挺大的。
陳姣姣成功被他們威脅到了,他們這樣做,很明顯就是在逼婚。
陳姣姣是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被兩個男人同時逼婚。
這種事,離譜中又有那麼一點暗爽。果然沒有重婚罪的世界,美男們爭著嫁給自己的戲碼,還是挺讓人上頭的。
陳姣姣又費了一番唇舌,才安撫好徐五和丁沐白。他們離開東溟山,趕了三天的路,這才風塵僕僕地趕回杜拜城。
他們前腳剛跨進小院,後腳奕歡就嚷了起來:「蘇蘇,蘇蘇,大妹妹和娘親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真的?」蘇郁匆忙跑了出來,他先抱住奕然,檢查奕然身上沒有傷,又朝陳姣姣跑了過來,緊緊地抱住陳姣姣不撒手:「家主……」
陳姣姣啞然:「怎麼哭了?」
蘇郁帶著哭腔,後怕地說:「我聽說你們在東溟山出事了,嚇死我了。」
陳姣姣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沒事,我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
蘇郁卻越哭越凶:「家主,你們不在家的日子,我每天都害怕得睡不著覺。這些年外面不安生,到處都是潛伏的上族人,你們不要再出去了好不好?」
這男人多了,陳姣姣還真有點疲於應付。
她想隨口答應蘇郁,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正是因為上族人小動作越來越多,她才需要不斷地出遠門,討伐上族人。
「蘇郁,百姓需要我,我不能不出門。」陳姣姣說。
蘇郁懂事的點頭:「我知道,我只是太害怕了。」
晚上,蘇郁讓新來的家奴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他們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過晚飯。
陳姣姣牽著蘇郁和奕歡去大街上逛了兩圈,城民們看到陳姣姣,都親切友好地跟她打招呼,往她手裡塞東西。
「陳祖,身體大好了?把這條鯉魚拿回去補補身體吧。」
「陳祖,這是我新宰的羊,這個羊腿拿回去烤著吃。」
「這些果子都是我今天剛從樹上摘的,很新鮮,特別甜,陳祖拿回去嘗嘗。」
陳姣姣一路走,一路上都有人給她送東西,她禮貌地想拒絕,奈何她身邊帶了個厚臉皮的『小乞兒』。
每次她還沒來得及拒絕呢,奕歡就把他的背簍往外面一遞,嘴上特虛偽地說著:「這怎麼好意思呢?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你們也太客氣了。」
小背簍很快便裝滿了,他又把衣擺牽起來裝。
這小傢伙雖然只有五六歲孩子的模樣,但他其實已經十幾歲了……
算了……他的智商也只有五六歲,就權當他還小吧,不然陳姣姣可丟不起這個人。
『要了一路東西』,陳姣姣就像是被奕歡帶出去吸引看客的猴子一樣。有陳姣姣跟著他,他要的東西樣樣都是精品,個頭也是最大的。
陳姣姣拿他沒辦法,她另外三個女兒,個個都是人中翹楚,只有這個奕歡,看來真是懷他的時候,酒喝多了,才養出這麼個小廢物。
他的個頭不見長,心智也跟小時候一樣,到現在還惦記著攢嫁妝。
逛累了回到家,蘇郁嚷著腳疼,陳姣姣打了熱水,親自給他揉腳。等他好些了,才自己洗漱好,上了床。
她掀開被子一看,蘇郁不著寸縷的背對著她躺在床上,那渾圓的屁股蛋,惹得人想伸手去拍。
他第一次這麼放得開,陳姣姣都看傻眼了。
她還真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疼……」蘇郁不滿地回頭瞪她。
陳姣姣被他低柔的嗓音,蠱的心頭一震,不再忍耐,朝蘇郁撲了過去。
兩人分開這麼久,都說小別勝新婚,他們胡天海地的鬧到半夜,才相擁著睡了過去。
第二天,陳姣姣醒來時,蘇郁已經起床梳洗了。
他見陳姣姣醒了,屏退侍從,坐到床邊問陳姣姣:「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陳姣姣大驚失色:「你……你在說什麼?」
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她和徐五、丁沐白的事,該怎麼對蘇郁坦白?
「我已經問過奕然了,你在外面那點事,我都知道了。」蘇郁的神情看起來還挺正常,陳姣姣剛想說話。
卻聽到他補充道:「你要是外面沒人,昨晚不可能只要那麼幾次。」
陳姣姣……
她這是被嫌棄了?
蘇郁竟然嫌棄她不行?
「我、我沒有,我跟他們吧,他們……他們有了我的孩子……」陳姣姣額頭上全是冷汗,她現在就跟在外面養小三被抓到的人一樣心虛、緊張。
雖然她的做法並沒有違背這個世界的公序良俗,但是她畢竟受過現代教育,一時半會,她還真無法坦然面對這一切。
蘇郁跟她不一樣,他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他對這樣的事,早就有心理準備。
他此時比陳姣姣更淡定,而且他因為身體不好,想問題也跟常人不一樣。
「家主,你不用擔心我會阻撓他們過門。其實這麼多年,我早就想開了。我跟你剛成親那會,還真做不到像現在這麼大度。但是現在,山河動盪,上族人蠢蠢欲動,你和奕然隨時都會有危險,如果奕然有親姐妹相助,家主能通過聯姻化干戈為玉帛,我當然願意讓他們過門。」
這十幾年,成長的不止有奕然,蘇郁也在成長。
他的思想和眼界,早就不似當初那般小家子氣。
這樣的蘇郁,真的讓陳姣姣刮目相看。她以為蘇郁只會同意她娶狐影,畢竟狐影對他有恩,沒想到蘇郁也會同意讓她娶徐五和丁沐白。
「你就不怕新人笑舊人哭?」陳姣姣不敢全然相信他的話,試探著問。
蘇郁搖頭:「早就不怕了,我們都不年輕了,早就過了爭風吃醋的年紀。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奕然,奕然天生要強,不喜安逸。我擔心她一個人獨來獨往,連個照應都沒有。思陳和可可是她的親姐妹,他們三姐妹只要齊心協力,就算三大天師全都復活了,她們也能應付。」
陳姣姣明白了,他會這麼爽快的同意讓徐五和丁沐白過門,其實是在為奕然考慮,在為整個天下一統考慮。
他現在看起來,竟有母儀天下的大宮主的威儀。
「蘇郁,你知道嗎?你現在好像我的大宮主,在為朕的天下操心,哈哈哈……」說著說著,陳姣姣自己都笑了。
蘇郁卻臉一板,反問她:「我怎麼不是你的大宮主?你以為我還跟以前一樣不懂事?再說了,你跟他們已經睡過了,孩子也有了,我再反對,除了給大家添堵,還有別的意義嗎?」
陳姣姣:「我跟他們那都是陰差陽錯……」
「我知道,你真正想睡的人,只有帝子。」蘇郁以前說起這些的時候,還會帶著醋意,紅著眼眶。現在他這直爽的架勢,真就跟老夫老妻一樣,提起這些事,一點避諱都沒有。
陳姣姣連反駁都顯得矯情:「你別胡說。」
「你就是嘴硬,我可提前說好了,我永遠都是你的大宮主。徐五真回來了,也別想爬到我的頭上。」蘇郁近幾年身體好了很多,除了在奕然面前,他還跟以前一樣溫柔。在面對陳姣姣時,嗓音不是一般的高,人也多了幾分潑辣。
看來人的底氣,都是被寵出來的。
以前那麼溫順可人的人,現在也學會瞪人了,還會翻白眼,懟人,越來越凶了。
陳姣姣大氣都不敢出:「徐五他,應該不會……」
「什麼應該不會!他就別想,同意他過門就是我最大的讓步,要不是他女兒爭氣,我還就讓他們沒名沒分的在外面過一輩子,他能拿我怎麼辦?」撒潑可能會上癮,蘇郁嗓門更高了,還白了陳姣姣一眼。
陳姣姣還不能生氣:「你說的對,大宮主之位永遠都是你的。」
陳姣姣話音一落,蘇郁的臉色又變了,帶著些許期待問她:「誒,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你還別說,這十幾年,我一個人在這個家轉來轉去,有時候還真挺想他們的。以前我們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多熱鬧,現在就只剩我了。徐五那時候天天被我們排擠,他從不吭氣,只知道埋頭幹活,到處尋摸好吃的,哎,想在想想,那時候還真不應該,他做的飯菜是真的好吃,我都想他的手藝了。」
陳姣姣失笑:「我以為只有我想他做的飯菜,原來你也想了?」
蘇郁:「當然想了,能不想嗎?他人其實挺好的,那時候被豬油蒙了心,只想著他要跟我們搶你,處處不滿意他。沒想到老天爺偏生就站在他那邊,我們兄弟五個,陰差陽錯的,竟讓他有了你的孩子。」
「哎,你們兄弟五個,也就你最老實。他們跟著帝子起義,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現在上族人四處作亂,就怕他們會被上族人利用。」說到這,陳姣姣也泛起了愁。
蘇郁還得反過來寬慰她:「你別擔心,現在京都由思陳把控,可可也是義戰軍的領袖。我們只要能收攏她們,沒有了內憂,這上族人就算再搗亂,也不在話下。」
陳姣姣見他如此大度,長舒了一口氣,開懷的笑出了聲,整顆心都放了下去。她以為天大的難題,有了蘇郁的理解,全都迎刃而解了。
在蘇郁的眼裡,個人的事沒有家事重要。
而家事,在國事面前,更不值一提。
將來,他如果真的成了大宮主,一定不是陳姣姣賜予他的,而是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