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姣姣把錢放進口袋,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開始從後山往陳萍家搬運青石,昨天修補的破洞小,她找些碎石就夠用了。
今天的破洞大,陳姣姣回家拿來鏨子,鏨出好幾塊平整的石塊,先把堆積在牆根下面的泥土扒開,從地基裡面開始往上砌石塊,這樣更穩固。
她幹活十分認真,半點都沒有糊弄,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才把陳萍家的破牆修補好。
臨走的時候,陳萍用麻布兜著幾個白面饅頭,遞給陳姣姣。
陳姣姣很詫異地看著她,沒有接。
陳萍略微不好意思地訕笑著,說:「你幹了這麼久的活,我理應留你吃午飯才對,只是我家裡除了饅頭,也沒有別的了。這幾個饅頭你帶回家吃吧,我就不留你吃午飯了。」
陳姣姣接過饅頭,對陳萍點頭致謝:「謝謝。」
「啊?謝什麼呢,呵呵。」陳萍尷尬地伸手撓頭,陳姣姣的感謝讓她無地自容。她知道陳姣姣飯量大,一頓能吃好幾斤肉,她家裡有肉有菜,什麼都不缺,她是故意想用幾個饅頭打發陳姣姣的,不想留她吃午飯。
陳姣姣卻沒有這樣的想法,在現代的時候,給人辦業務、搞維修,可沒有人會留工作人員吃飯。
陳萍這一舉動,竟讓陳姣姣對她有所改觀,覺得她人也沒那麼壞。
眼看快到中午了,陳姣姣拿著一上午掙的三百九十文錢,往家的方向走去。
這是她來這裡的第三天,剛來的時候,因為沒吃的沒喝的,她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迅速接受現實,幹活掙錢吃飯。
這會走在路上,看著陳家村的風貌,她才有時間想想以後的事。
她對現代沒有留戀,父母早早離婚不管她,她對他們也沒有感情,十幾歲出門打工,她什麼都做過,洗頭小妹、服務員、進廠、售貨員、銷售……
現世真的太累了,所有的東西都被資本家占為己有,像陳姣姣家後山上的那些青石,如果在現世,早就被資本家圈起來開採售賣了,哪裡還有農民的份。
陳姣姣望著村裡的裊裊炊煙和彎曲幽深的小路,這裡沒有工業的痕跡,也沒有匆匆忙忙的行人。
大家雖然過得清貧,但是在這裡,陳姣姣是能看見希望的。
在這個世界,只要勤勞肯干,生活就一定會越來越好,不會永遠都買不起房,也不會結不起婚,養不起娃。
這裡勤勞可以致富,一切的付出都能收穫相應的回報,而且物價也不高。周圍的環境更是美不勝收,小橋流水人家,目之所及之處,風景皆美如畫。
陳姣姣喜歡這裡,她本質上是個很老實的女人,有些社恐,不會撒嬌討好男人,幹活的時候認真、踏實,信奉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原則。
這個世界女尊男卑,剛好適合她這種百折不屈、奮力上進的女人。
快到家的時候,系統提示陳姣姣:「體重減輕五百克,獎勵一把鑽子。」
陳姣姣現在心裡唯一想要的,就是建一所大房子,系統能讀懂她的心聲,給的獎勵都是木匠用的工具。
陳姣姣拿上鑽子,她想著自己再努努力,等把木匠用的工具都集齊後,她就可以著手建造屬於她和相公們的大房子了。
到時候,她一定要在院子裡種上自己喜歡的花草,在修一個魚池,過上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
陳姣姣一踏進家門,就看到徐五被打得渾身青紫,躲在自己家的牆根底下。
蘇郁他們三個給他拿了一個草墊,讓他坐。
一見陳姣姣進門,徐五立刻跪在陳姣姣面前,哭得稀里嘩啦的:「陳當家的,我被家主趕出來了,她嫌我生不出孩子,在家吃白飯,不要我了。我沒地方可去,娘家也沒人了。你讓我在你家躲躲成嗎?我不會白吃白喝的,我什麼都會做,我就睡在院子裡就行……」
陳姣姣知道,這裡的男人如果生不出孩子,家裡的女人是可以把他們趕出家門的。而且周圍的人,也不會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陳姣姣看到徐五滿身傷痕地跪在地上,哀求的看著自己,十分不忍。
不過這種事,如果處理不當,陳如夢還會怪她拐騙她的男人,這份冤屈陳姣姣可不想受。
「徐五,陳如夢她如果真不要你了,你就讓她寫份休書給你。你拿著休書來找我,我一定不會讓你餓肚子。」陳姣姣把徐五從地上拉起來,往他手裡塞了兩個白面饅頭。
徐五拿著饅頭,紅著眼眶點頭,眼裡燃起了新的希望。步履堅定地往回走去。
陳姣姣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進屋把錢和饅頭拿給蘇郁他們,她自己則在灶台上忙活起來。
昨天陳姣姣剛把錢花得只剩十五文,這才半天時間,她又掙回三百九十文,這種掙錢的速度,就算她力氣再大,也掙不了這麼多。
跟前兩天一樣,蘇郁提心弔膽地問陳姣姣:「家主,這些錢可都是你幹活掙來的?」
他們太怕陳姣姣走歪路,把一家人全毀了。
陳姣姣又細緻地把這些錢的來歷細數了一遍,不讓蘇郁他們擔心。
她第一次拿回這麼多錢的時候,蘇郁他們還很矜持,心裡歡喜得很,面上卻沒有表露分毫。
這會又見到這麼多錢,三個人都不裝了,愛不釋手地搶著把錢拿在手上細數,數了一遍又一遍,連飯都忘記做了。一邊數還一邊樂淘淘地笑。
看他們開心,陳姣姣也高興。看到不管在哪個世界,大家愛財的心理都是一樣的,每個人見到錢都會眉開眼笑。
這一次,陳姣姣拿出一部分錢用來日常開支,還給蘇郁他們每個人留了二十文錢,作為他們的零用錢。
「零用錢?是什麼意思?」何慕第一次聽說零用錢這個概念,好奇的問陳姣姣,蘇郁和於景行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陳姣姣。
陳姣姣解釋道:「零用錢就是你們自己平時花銷用的錢,想買什麼都可以,想攢著也行,由你們自己支配,我不會過問,也不會找你們要回來。」
何慕立刻追問道:「可以補貼娘家嗎?」
陳姣姣知道何慕娘家還有個妹妹,他從小在重女輕男的環境下長大,受父母的影響,把妹妹和家人看得比自己還重。雖然知道他這樣不可取,陳姣姣還是點頭說道:「可以。」
其實何慕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他知道出嫁的男人,總是想著貼補娘家是最讓女家唾棄的。他正等著被陳姣姣臭罵一頓的時候,沒想到陳姣姣竟然說『可以』。
何慕怯生生地望了一眼陳姣姣,突然覺得家主也沒那麼難看了。
見何慕沒有被罵,蘇郁也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家主,我可以用這錢買藥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的藥我會幫你買,你還是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吧,吃的、用的都行。」陳姣姣言語溫柔,聲音竟透著絲絲甜意,沁進了蘇郁的心裡。
蘇郁拿著二十文錢,小心翼翼地找出自己的錢袋子,把錢收進了錢袋子裡。他無依無靠,這二十文錢,帶給他的不止有安全感,還是他被陳姣姣關愛的證據。
在拉緊錢袋子的那一刻,蘇郁悄悄地用眼角的餘光看了陳姣姣一眼。陰鬱的面容上,多了幾分耀眼的神采。他在心裡虔誠地祈禱著:『希望家主永遠都這麼好,再也不會變。』
三個人當中,只有於景行沒有說話,但是他卻把二十文錢抓得特別緊。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用力。
陳姣姣沒有留意於景行的異常,她在灶台上忙碌著,沒有蒸米飯,而是割了兩斤肉,用滷料在鍋里煮得爛糊的,再把肉剁碎,夾進陳萍給她的白面饅頭裡。
蘇郁他們很少有機會做肉食,以前陳家富裕的時候,肉也沒有他們吃的份。現在看陳姣姣一下用這麼多肉在鍋里煮,三個男人聞著味,口水都下來了。
等陳姣姣把自製的肉夾饃,拿給他們的時候,他們眼睛都直了。
何慕看著饅頭裡夾得滿滿的肉,說了一句:「家主,以前過年的時候,我也沒吃過這麼多肉。」
陳姣姣輕笑道:「以後我們天天過年。」
蘇郁咬了一口肉夾饃,感覺味道美味極了,他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平日裡斯斯文文的人,也跟何慕一樣,不顧形象地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只有於景行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就連吃肉夾饃,也魂不守舍地想著自己的事。
他們剛吃完飯,陳如夢就帶著人,到陳姣姣家來鬧事。
這一次,陳如夢還把李春花帶來了。李春花說好聽點是能說會道,說難聽點是坑蒙拐騙。就是她當初一直在陳姣姣和於笙之間傳遞信息,跟於笙狼狽為奸,騙原身的錢財和感情。
再從原身手裡,低價買走了陳家的房屋和田地。
李春花原本是個流民,流浪到陳家村里,憑著一張討好賣乖的嘴,在陳家當幫工。現在好了,她翻身成了陳家村最有錢有勢的大戶,吃喝嫖賭,四處勾搭男人。
對陳姣姣更是半點舊情都不念,不但沒有幫襯陳姣姣,還到處說炫耀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地騙光陳姣姣的家產的。
原來,於笙那時候根本就懶得搭理原身,那些李春花以於笙的名義給原身帶的話,都是李春花編的。不光如此,於笙跟李春花早就勾搭上了。
他們聯手騙了原身,在得知陳姣姣並沒有摔死,兩人都嚇得不輕,這段時間一直躲著陳姣姣,見陳姣姣醒來後,並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李春花也不怕了,竟開始主動找陳姣姣的麻煩。
在她看來,陳姣姣這麼蠢,就算沒死,又能拿她怎樣?還不是跟以前一樣只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
再說了,李春花在陳家當幫工的時候,就對陳姣姣的幾個男人眼紅不已。她原本以為只要陳姣姣死了,這些男人也就都是她的了。沒想到陳姣姣沒死,現在她只能另想它法了。
一伙人進了陳姣姣的院子,就開始大聲地吵嚷起來。
陳如夢抓著徐五的衣領,把人推到地上,大聲嚎著:「大夥給我評評理呀,陳姣姣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背地裡偷偷地勾搭我的男人啊。」
「陳姣姣還真是死性不改,老是喜歡勾搭外邊的野男人。」
「連徐五都看得上,她這品味可真獨特。」
李春花一直抱著手臂站在中間,沒有說話。
一群女人來勢洶洶,在看到陳姣姣後,卻都嚇得往後退了退。
陳姣姣先把徐五從地上扶了起來,看到徐五臉上的新傷,知道他回去後,又被陳如夢打了。
陳如夢這個惡女人,整天做著科舉夢,妄想平步青雲。在家什麼都不做,如果不是徐五,她這會已經去大街上要飯了。
陳姣姣把徐五拉到自己身後,她這一行為,無疑證實了陳如夢對她的指控,說她勾搭自己的男人。
來鬧事的大夥,都一臉鄙夷的看著陳姣姣。
「真是不要臉,陳如夢都找上門了,她還敢跟徐五勾勾搭搭的。」
「這也太有傷風化了,真是丟我們陳家人的臉。」
陳姣姣沒有跟她們爭論,只是看著陳如夢,問了她一句:「你到底想幹什麼?」
陳如夢沒想到陳姣姣會如此冷靜,她反而慌了:「什麼幹什麼?」
陳姣姣:「你把人打成這樣,是一家之主該做的事嗎?」
「我的男人,我想打就打!與你何干!」
「既然跟我沒有關係,你帶著這麼多人跑到我家來幹嘛?」
陳如夢一時語塞,李春花接過了陳姣姣的話:「自然是來找你算帳的,你勾搭別人家的男人,還不讓人討個說法了?」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勾搭他男人了?」陳姣姣知道李春花不是什麼好鳥,欺軟怕硬,顛倒黑白,就是她最喜歡幹的事。這會聽她開口說話,心裡十分厭惡。
李春花像個德高望重的長者一般,抱著手臂,裝腔作勢的說:「證據?徐五天天往你家跑,村里人都看見了,還需要什麼證據?」
陳姣姣:「如果我說他只是來我家吃飯的呢?」
「哈哈哈哈,你覺得這話有人信嗎?」李春花大笑著起鬨,周圍人也跟著她一起大笑起來。
沒人相信陳姣姣是清白的,她以前的名聲太臭了。村民都覺得她不檢點,誰會相信她跟徐五之間什麼都沒有。
陳姣姣對大家的嘲弄表現的不甚在意,他不疾不徐的對李春花說:「你跟於笙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竟敢上我的家門?」
李春花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我跟於笙能有什麼事?陳家村誰不知道,你跟於笙有一腿,還為了他變賣了家產,一門心思的要跟他私奔。」
「是嗎?」陳姣姣抿唇微笑,突然走到李春花面前,低聲在她耳邊說著什麼。
李春花聽完後臉色大變,倒退了兩步。不敢置信的瞪著陳姣姣說:「你……你好毒!」
陳姣姣也不解釋,看著她狼狽的跑出自己的家門。這才撩開袖子,給村民看自己手臂上的守宮砂,沒想到這玩意關鍵時刻還挺有用,當場把陳如夢嚇得臉色大變,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村民感覺上當了,全都調轉矛頭,討伐起陳如夢。
「都是陳家人,你竟如此冤枉陳姣姣,居心何在?」陳大娘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她首當其衝的出聲質問陳如夢。
陳如夢到現在也不願相信陳姣姣還是處子之身:「不可能!她都娶了五個相公了,還跟於笙相好過,她怎麼可能還是處子之身?」
這個問題陳姣姣回答不上來,她總不能說因為自己太醜了,這些男人都看不上她吧?
「因為她……是我們陳家人!她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陳大娘大聲替陳姣姣說話。
陳大娘說的振振有詞,卻被陳如夢曲解成:「我看她就是不行!」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陳姣姣身上。
陳姣姣難得被人如此關注,卻是這麼尷尬的事。
這裡兩性之間,女人為攻,女人最怕別人說自己不行。尤其像陳姣姣這樣家裡相公個個俊美無儔,她又臭名遠播,現在卻還是處之之身,很難讓人不往那方面想。
陳姣姣不想在繼續尷尬下去,趕緊轉移話題:「陳如夢,男人也是人,你把徐五打成這樣,你還是女人嗎?」
陳如夢原形畢露,見不能污衊陳姣姣,只能拿徐五不能生育的事發難:「誰叫他連個孩子都生不了,這樣的男人,我要他有何用?」
「既然你不想要他,就寫下休書,放他走吧。」陳大娘見徐五傷的不輕,也出面幫他說話。
陳如夢卻叫嚷道:「他在我家白吃白喝這麼多年,不給我五百錢的贖身費,我寧願把他打死,也不會放他走!」
看來她這是打定主意想訛錢了。
陳姣姣知道,她針對的人是自己。也不跟她廢話,只說了一句:「三百文,不願意就把人帶走,再也別來煩我。」
「三百文就三百文,休書在此,趕緊給錢!」陳如夢從懷裡掏出早就寫好的休書。遞到陳姣姣面前,陳姣姣對她這樣的行為十分不恥,給了她三百文,把徐五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