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拉著衛斂就往外走,君竹連忙追上去:「等等等等,你們打算穿成這樣子走出去?」
兩人一個穿白衣,一個著紅裳,眉如墨畫,身段頎長,俱是人間難得的好顏色。
姬越問:「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你們穿成這樣子走出去,別人還以為你們是拍戲的。尤其是長得這麼好看,肯定會被圍得交通堵塞,然後你們就可以以擾亂公共秩序的名頭去警察局了。」君竹顯然對此事很有經驗。因為他剛去現代化的人間時是被這麼送進局子的。
衛斂:「那若是長得不好看呢?」
君竹隨口答道:「那可能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但一定不會是好地方。
「那應該穿成什麼樣?」
君竹立刻掏出一本新銳時裝周雜誌:「這樣!」
姬越神色詫異地翻看那些頭頂雞窩的、背後長翅膀的、身上掛布條的、腳踩恨天高的……男模:「你確定這樣上街就不會被送進那什麼……精神病院?」
「不好意思,拿錯了。」君竹看了眼,又掏出一本普普通通的青春學生雜誌,「上面有插圖,照著他們的衣服變一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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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化社會的街道車水馬龍鋼筋林立,平地而起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完全看不出舊日皇朝的身影。
馬路上,三名腰窄腿長的帥哥一路同行,吸引一大片矚目。前頭兩位都是一身白襯衫,牛仔褲,運動鞋,個子稍微高點兒的還裹了件運動服外套,看上去像是年輕大學生。一個俊美,一個清冷,十指相扣,很是登對。
後頭孤零零跟著的那個一身西裝,相貌很是溫雅,只是此刻臉上的神情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君竹陰惻惻盯著前頭那對狗男男甜蜜交握的手,深深覺得自己是來當電燈泡的。
要不是怕這對初入現世的神仙眷侶當街來個御劍飛行轟動世界,他何至於在這兒吃一嘴狗糧。
當然,姬越和衛斂根本沒想這麼高調,沿路看到的景象已經讓他們大開眼界。
人間原來還能變成這個樣子。
幾名路人女生偷偷把目光聚在三人身上,興奮地小聲議論著:「你看你看,那邊三個帥哥,好帥啊啊啊!!!」
「要是裡面能有一個當我男朋友,我願意一輩子不喝奶茶。」
「得了吧,好男人都和男人在一起了。你看前面那兩個沒有?他們穿的情侶裝,還牽手!哇那個男生也太白了,好想……算了我不想了他們是一對,我抱走後面那個。」
「你可別腐眼看人基了,人家好兄弟牽個手你至於湊成一對麼?」
「你別提好兄弟,一提這個我就來氣,你看《明晝傳》了沒?絕了,說什麼遵循歷史,我就沒見過結了婚的兄弟情,我就奇了怪了這是正史又不是野史,有什麼好見不得人的,簡直想殺去審核部門逼他們好好讀讀史記……」
「哎,別說了。」
女孩還在吐槽:「你別攔我,我就是要罵——」
「你看他們。」閨蜜呆呆指了指紅綠燈的方向,「他們好像……還真是一對……」
女孩一愣,順勢望去。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甜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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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這是紅燈!不能走的!」君竹像個老媽子一樣操碎了心,「等前面那個燈變綠了才能過斑馬線。」
姬越及時停住腳步:「知道了。」
衛斂與他牽著手,如瀑長發變成利落的短髮,將漂亮的臉部輪廓彰顯得淋漓盡致。他穿著短袖,露出的胳膊白皙清瘦,不覺撫了撫手臂。
姬越問:「冷?」
衛斂搖了搖頭。
都是修真的人了,哪還怕這點風,只是一時有些不習慣。他相當於是瞬間從大秦皇朝來到現代,古時候的衣著打扮都分外講究,露出任何一點肌膚都是失禮,而今卻被不少炙熱的視線盯著………
簡單來說,對外矜持的衛斂,對那些火熱卻沒有惡意的眼神招架不住。
姬越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衛斂身上,順便幫他把拉鏈拉好:「穿我的。」
人行道前,一名俊美的男生將自己的外套讓給另一名男生,還細心地幫他拉好拉鏈。這一幕聽起來不算什麼,落在眼裡,就是滿屏的粉紅泡泡了。
何況兩個主人公還長得都那麼好看。
路人們感覺雞叫就要衝破喉嚨,君竹只覺得辣眼睛:「綠燈了大哥們,趕緊走走走。」
他做錯了什麼要給他一隻單身狗看這個。
衛斂整理好運動服衣領,問:「還要走多久?」
他們要去的是君竹在凡間的公寓。修真者自然不缺財富,漫長的生命讓君竹無聊得只能四處斂財,到如今富可敵國,房產遍地分分鐘的事,都空著沒人住。
「快了快了,我挑的已經是最近的一處房子了。」君竹說。
姬越:「你聽起來很有錢。」
「一般一般。」君竹謙虛,「改天再帶你們去我的大房子。」
姬越問:「秦皇宮呢?」
要說大房子,能大過皇宮的可不多。那兒才是他們的家。
君竹說:「成了博物館,你們進去還得買票。」
衛斂問:「那楚王宮呢?」
君竹說:「成遺址了。」
姬越和衛斂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很慘。
他們在凡間竟然無家可歸了。
君竹一邊喋喋不休給他們科普現代相關事物,一邊進小區,坐電梯,拿鑰匙,開房門:「好了到了,進門換鞋。」
公寓內部是很有現代家居氣息的裝潢。君竹拿起遙控板打開電視機:「你們一定要看《明晝傳》這部絕世神作,看完後我要採訪一下你們有何感想的。」
衛斂興致缺缺:「當年的事誰能比我們更清楚,看別人再演一遍有什麼意思。」
君竹踩著拖鞋抱來一堆零食扔在客廳茶几上:「追劇和吃零食更配哦。」
姬越嫌棄而挑剔地掃了眼浮誇的包裝袋:「什麼玩意兒,能吃麼?」
君竹已經「怦」的一聲關上了門:「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拜拜。」
姬越和衛斂面面相覷。
一小時後。
兩人正襟危坐地看電視。
兩小時後。
姬越姿勢愜意下來,懶懶靠在沙發上,順手剝了個橘子給枕在他肩上的衛斂。
三小時後。
姬越盤腿靠著抱枕,吃著薯片,衛斂偶爾分走一片,脫了外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姬越身上,說:「下一集。」
……
他們花了一天時間把劇追平,薯片撕了好幾包,包裝袋被很有公德心地扔進了垃圾桶。
還別說,如果不是頂著他們的名字感覺怪怪的,這劇拍的還挺好看的。製作精良,場面宏大,台詞嚴謹,服化道還原歷史,演員演技也不錯,很多都是老戲骨。兩名主演都不是花瓶,可以看出用了心。
除了兄弟情是不可抗力以外,並沒有什麼值得詬病的地方。當然,肯定有臆想和誇張的地方存在,畢竟可供參考的文獻有限,姬越和衛斂都很理解。
可以看出劇情已經極力避開比較曖昧的地方。但有些是史實,不可更改。諸如雙王易世,兩姓聯姻這一段,這麼重要的戲份肯定不能刪減,可是這播出來就一點也不兄弟情。
於是聰明的導演加了一段。
劇中的姬越:「孤既視汝為兄弟對手,又不忍見生靈塗炭,不如結兩姓聯姻之好,以平此戰。」
劇中的衛斂:「孤亦然。」
完美圓了過去。
這下,他們的結親就只是為了有個正當的名頭停戰,都是為了天下,而不是因為愛。
雖然他們說願以江山為聘兵馬作嫁,但肯定不是因為愛!
雖然他們一成親就是一輩子,但肯定不是因為愛!
雖然他們一生都沒有另外娶妻生子,但肯定不是因為愛!
雖然他們死後合葬一棺,連考古學家挖出的雙帝墓都是兩具白骨十指緊扣在一起,但肯定不是因為愛!
……
衛斂面無表情地看完:「……孤既視汝為兄弟對手?」
姬越默默吃薯片:「我沒這麼說過。」
「你一生都沒有愛過我。」衛斂傷心地陳述劇情,「終究是我錯付了。」
姬越已經習慣了衛斂的戲精,繼續淡定地吃薯片:「彼此彼此,照他們的說法,你也沒有愛過我,小騙子。」
衛斂生氣地搶走了他的黃瓜味薯片:「我不管,你就是欺騙了我的感情。」順便剩下的薯片全吃光了。
姬越心疼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包裝袋:「這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衛斂冷笑:「你連薯片都不捨得分我,你果然沒有愛過我。咱們和離吧。」
「……」聽到和離這個詞,姬越不快樂了。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和離開玩笑。
衛斂見姬越沒出聲,抬眼見人神色淡了些,知道是自己失言。
他正要補救,下一瞬就被男人按在沙發上,鎖骨被狠狠咬了一口。
「……姬越!」衛斂沒掙開,手腕被人扣住了,惹得他皺眉低喚了聲。
力道不重,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連皮都沒有咬破,只是宣告著濃重的占有欲。
「兄弟就兄弟,他們說的難道不對?」姬越壓著他,「你在床上喊了我多少聲哥哥,嗯?弟弟。」
「你……」
「那些蠢貨不認又如何,終歸我們的故事載入史冊,千年以後他們仍然記得,仍然知道,他們一聽到我的名字就會想到你,我們在世人心中永遠綁在一起。」姬越眼底深沉的墨色渲染開,一瞬間呼之欲出的侵略感讓衛斂幾乎以為姬越就要撕碎他的襯衫。
姬越低聲:「你知道我愛你。我只需要你知道。」
心房像是被溫暖水流沖刷過,衛斂靜了靜,委婉道:「這裡是別人家,在這兒做不太好。」
「……」姬越無奈地笑了笑,只是低頭輕輕吻了吻他,「沒想在這兒欺負你。你也最好乖點,別惹我生氣。」
衛斂別開臉:「你不要突然說出這麼霸總的台詞好嗎?君竹給我讀過一整個系列的霸總語錄,和你剛才最後一句一模一樣。」
「我生氣時就想親你,把你嘴唇都給親破。」姬總繼續霸道。
衛斂懶洋洋地笑:「那我可就想天天氣你了。」
姬越:「如你所願。」
於是衛斂順從地仰起頭,兩人在沙發上接了一個長吻。
「我回來了,你們看完沒——」君竹一進屋,就見沙發上姬越按著衛斂親吻,衛斂衣衫不整,修長的雙腿微微屈起,精緻的鎖骨印出吻痕。
君竹頓了一秒,鎮定地又把自己關在門外:「你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