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阿爾法，瘋子
顧清源打量著眼前營養倉里的生物，那生物只能說是半個人，頗具人形，脖子以下大部分軀幹與正常人無二，但剩餘的軀體則是撐開血肉的樹枝，枝杈占據了大半營養倉，隨著倉內深綠色的液體不斷浮動，而在生物樣本原本的頭部，則是盛開的鮮花，菟絲子一樣的藤蔓纏繞其上。
【樣本名稱：木樹人】
【存活時間：三個自然日】
【雖然我截取了永生古樹的部分枝幹，讓樣本具備突破上限的生命活力，但失去了主體意志的限制閾值，狂亂的生命力只會催生出無數樹木，難以維持人型，哪怕我通過技術手段栽培，以永生古樹結的樹果為載體，也難以達成預期的目標】
【實驗毫無疑問是失敗了，或許以樹木結果的方式培育的生命體和胎生的人相差太大，我預期的精靈並沒有出現，反而培育出了這種怪物，一株沒有心智，狂暴的半樹人？】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殘存的基因原體並不能讓我長久的揮霍，或許我還換一個方向，以獸型為樣本，然後培育出獸人，再通過化形完成人的蛻變，就像我記憶中煉化橫骨的妖怪一樣？人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究竟蘊藏著什麼樣的偉力，哪怕以我現在的知識儲備，也難以完全解析其中的全部奧秘】
存放木樹人營養倉下方留著一張紙條，字跡潦草，仿佛研究員只是隨手將自己的心得體會記錄下來，更多的是對實驗的反思，跟在那段話後面是大片大片零碎的語錄，像是夢醒過後的囈語，總體來說，這位像科學怪人多過研究員的存在，精神狀態並不太妙。
而顧清源注意到的，則是這張胡亂塗抹的紙條上寫的是熟悉的漢字，在魔狼的血脈知識中，哪怕人類霸主的交互，也是另一種自成體系的語言和文字，那這個人的身份基本可以確定了！
走過一個個營養倉，那裡面的生物樣品也越發古怪，顧清源一一看過，大體能從記憶中找到相似的源頭，例如獸頭人身的半獸人，長著翅膀和獠牙的吸血鬼，整體由石頭或者水形成的元素體，又或者類似哥布林地精的妖精。
但這些實驗無一成功，生物樣本總會存在各種缺陷，這並非是自然進化的個體，而是經過基因調整誕生的合成人，基因的融合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衝突，一個基因碎片，蘊含的信息足以壘滿數個大型圖書館。
基因突變和衝突帶來的後果，就是這些生物樣本壽命急劇縮水，在數千個樣本量中，壽命最長的也不過才存活了不到一年，就因為基因衰竭而死。
一系列的失敗也讓主導實驗的那人精神狀態越發不穩定，越往後，記錄的信息也開始出現大片的混亂，摻雜了大量無用的感嘆，癲狂和歇斯底里。
顧清源發現，這個廣闊的半位面，只有一個人存在，沒有其他生命體，而陪伴他的，是一個個轉瞬即逝的實驗造物。
【三天前，我攜帶的的生物樣品已經消耗殆盡，實驗並不順利，咕嚕只過了三百一十二天，這還是我削減了大量基因，只保留主體基因碎片的緣故，但就算如此，他也死於器官衰竭】
【現在，我失去了全部的實驗材料，獨自生活在這個沒有生命的世界，移植到外界的植物沒有任何一例存活，仿佛這裡是生命的禁區】
【我的精神在漫長時間的等待下出現了問題，哪怕我擁有物理意義上的永生，但靈魂的損耗依然存在，或許有一天我會變成瘋子，精神病，怪物，我應該給自己準備一塊墓地了】
【實驗很成功，我忽略了最重要的生物樣本，實驗又能繼續了】
【亞當很健康，他已經三歲了，學習能力很強，我該考慮將他作為我的助手，哪怕有智腦『起源』的輔助，一個人支撐整個研究所的運轉還是太沒有效率了】
【亞當學會了第一個字，他的學習能力果然強，我要把所學的知識傳授給他，希望我是個好老師】
【他稱呼我為父親，好吧，以我的年紀，被成為父親也正常，這算不算是喜當爹，對了，亞當將《線性幾何》讀懂了，真是個聰明孩子】
【亞當死了】
【實驗又一次失敗，但距離預期的結果又近了一步，有些地方需要改進，我要大量的樣本作為對照，生態園可以容納他們，或許我該確定一個稱呼，阿爾法不錯，就他了】
顧清源翻動手中的實驗報告，它更像是一本日記，記錄下阿爾法的各種情緒轉變和奇思妙想，當生物樣本消耗殆盡，日記斷更了一段時間，然後又開始進行實驗。
缺少的生物樣本，唯一的選擇，那就是阿爾法，他開始用自己做實驗。
亞當的誕生讓這位幾乎瘋掉的科研人員狀態好了許多，但亞當的死亡也擊潰了他的信念，在那短短一行字之後，這本日記開始像是真正的實驗報告，冰冷的敘述，數字，記錄，代表一條條生命的消逝。
顧清源很快在心中勾勒出阿爾法的形象，一個掌握了強悍的高精尖技術，讓自身壽命無限延長的長生種，同時又不具備長生種該有心態的研究員形象開始確立。
以科幻的說法，就是漫長的時間讓阿爾法自身情緒流失，麻木，癲狂，換玄幻一點，那就是心境不匹配，走火入魔，畢竟科技講究迅速快捷，一蹴而就，對心智方面，並沒有太大加持，除非是那種唯心的AT立場，心靈防護之類的玩意，而具備那種程度的唯心力量，具現出現的東西並不重要，能誕生那種東西，就說明了心靈的強大。
作為玄幻流起家的顧清源，對於心靈，心境之類神神叨叨的東西可太了解了，所謂心靈力量，就像是一顆水晶球，可能很堅硬，怎麼錘都不爛，也會很脆弱，一戳就破。
就拿常見的奼女心經等魅惑之法舉例，它並非像什么小說主角那樣，說著自己閱片無數，無碼騎兵一覽無餘，對色誘之法就能免疫，坐懷不亂。
要真是那樣，那一群魔教妖女，極樂天魔就該一頭撞死，這類功法是心靈的力量，挑動情緒，只要有一絲波瀾，就會趁虛而入，陷入幻境而無法自拔。
而阿爾法的狀態，並沒有出現什麼心靈爆種，抵禦一切牛鬼蛇神，根據手上的日記推測，阿爾法至少獨自存活了三千年以上，而心靈的力量並非活得久就會增長，反而隨著時間流逝，產生磨損。
換言之，阿爾法，他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