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周梅陪著顧清雨也來到了新生報導處。
顧清雨一條白色長裙,秀髮輕垂在肩上,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看起來柔美可人。
只是她所報的藝術學院的鋼琴專業里大多是女生,而且周圍的新生也都樣貌不俗,頗有種群芳爭艷的感覺。
霎時間精心打扮的顧清雨絲毫沒有得到她預想的效果,仿佛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普通人而已。
她的笑容僵了僵,看向對面唯一的學長,諮詢了他一些新生問題。
只是她發現她依舊沒有吸引起很大的注意力,本應對她溫言細語的學長卻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甚至還有些心不在焉。
顧清雨低頭看了看自己。
明明沒什麼差錯的啊,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相信自己魅力已經差到如此地步。
而事實上對面給她登記的學長已經審美疲勞了,尤其剛還看見一個那麼漂亮有氣質的女生,他腦子裡對於「好看」的感覺已經升到了更高的層次。
所以這麼一比起來,自然顧清雨也就不是那麼出眾了。
於是導致顧清雨有些懷疑人生,還要強裝笑顏。
很快顧清雨便報導完,她的鋼琴水平證書,獎項一大堆資料也沒讓別人感嘆。
她眼睛低垂,明顯心情不太好。
這時忽的她手機來了電話,「嗡嗡嗡」響個不停。
「清雨,是誰啊?」一旁的周梅邊走邊轉頭看著她問道。
顧清雨拿起手機一看,微皺起眉,「是小姑姑。」
「她?」周梅腳步頓了下,「她能有什麼事?」
顧清雨搖搖頭,聽得那鈴聲越發心煩,直接手指一划掛掉了電話。
「清雨......」周梅愣了愣,她們不接電話似乎不太好。
顧清雨卻抬起眼皮,無所謂地開口,」我在報導,沒法接電話。「
她可不想聽顧琳在磨磨唧唧一大堆。
一想起剛才本該是人群中焦點的她沒有受到一丁點不一樣的待遇,她就煩躁得不行。
周梅抿著唇,倒是沒說什麼,「走吧清雨,我們逛逛校園。」
「嗯。」
......
另一邊。
Z市醫院病房。
顧琳站在窗戶邊打著電話,然而裡面卻一直響著忙音。
她微蹙起眉,「怎麼還不接電話呢?」
顧琳是想將自己哥哥正在恢復的消息告訴周梅母女。
她當時忘記通知她們,現在才想起來,結果那邊還沒人接電話。
撥了兩通後顧琳收起手機不再打過去,也不知道周梅她們現在正在幹什麼,還是等她們給她回電吧。
於是顧琳抬腳又走到了顧志遠的病床前,告訴他周梅和顧清雨還不知道他有直覺的消息。
隨後她又和他一句一句說了起來。
什麼周梅母女在他生病期間做的一系列事情,什麼比起錦上添花更重要的是雪中送炭。
反正總的來說她覺得這對母女還不錯。
如今就盼望著顧志遠成功醒來了。
顧琳坐在那也不知道說了多長時間,反正她也無聊,不如和自己哥哥說說話,還能促進他的恢復。
只是......
她的話確實影響到了躺在床上的顧志遠,但更多的是一下一下刺激到他。
顧志遠那微薄的意識中全是周梅和顧清雨虛偽的面孔,仿佛他們多愛顧家,多愛他顧志遠一般。
這怒火是蹭蹭蹭往上漲,直衝大腦神經。
簡直像是火山噴發一樣。
突然本沒有意識平躺在病床上的顧志遠突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
對面顧琳正說著話,猛然看到這一幕差點嚇得從椅子上跌坐下來。
她連忙伸手按一旁的呼叫按鍵,然後站起身抓住顧志遠的胳膊。
「哥,哥你還好麼?」顧琳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地睜開眼睛,配上他瘦骨嶙峋的面孔屬實嚇人一跳。
而顧志遠眼睛卻瞪得更大,手抬也抬不起來,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聽到顧琳的聲音。
「顧琳。」他聲音沙啞的都讓人聽不清,嗓子干到極致,「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哥,你怎麼了?現在是白天啊。」顧琳緊盯著他,神色有幾分焦急。
她立刻伸手在顧志遠無神的眼前晃了晃,依舊沒什麼反應。
「哥......」他不會是看不見了吧?
顧琳抬手又按了兩下呼叫鍵,幾乎是同時有醫生快步推門進來,他們一眼就看到了醒來的顧志遠。
幾人立刻上去檢查。
顧琳雙手握著,著急地向他們問道,「醫生,你們檢查一下他的眼睛,他好像有些看不清了。」
此時顧志遠也很暴躁,他抬不起腿,抬不起胳膊,躺在這完全坐不起來。
甚至他都看不到周圍是什麼人,只能憑聽覺去判斷。
他依然記得腦子裡一直縈繞的那些話,差點氣死他的那些話。
慢慢他才想起之前的事情。
似乎從上次在別墅里和周梅她們大吵一頓之後他就沒意識了。
剩下僅存的一些零零碎碎的記憶全都化成聲音記在他的腦子裡。
「媽,他不會醒來吧,他要是醒來了我們怎麼辦?」
「放心,他永遠都不可能再睜開眼。」
「媽,我一點都不想照顧他,煩死了。」
「清雨,我們再忍一忍,很快這種日子就會結束了。」
「顧志遠,瞧見沒,顧九和清雨可都不是你的女兒,嘖嘖,你還真是失敗。」
一字一句重新在顧志遠腦中響了起來,很清晰。
是的,平常周梅她們在這裡說的話有時候就會被顧志遠聽到,但他只是記住,只是生氣,卻無法有絲毫的反應,就像個廢人。
光是這母女聊天的話就讓他徹底看清她們的真面目。
沒想到她們竟然狠心的想要殺了他,而且還要利用他博取好名聲。
可真是惡毒的女人!
顧志遠緊咬著牙,凹陷的雙眸顯得尤為恐怖。
只是他動不了,嗓子啞的說不了幾句話,否則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
他滿心都是想要掐死那兩個孽障,那兩個忘恩負義的賤人。
經過一系列迅速的檢查,兩個醫生相互看了一眼,點點頭。
隨即轉身向那邊的顧琳擺擺手,讓她和他們出去。
病房外。
「醫生,怎麼樣,我哥是不是已經沒事了?」顧琳立馬問道。
真沒想到在她照顧的期間她哥就醒來了,只是他的眼睛似乎有些奇怪。
醫生抿著唇,「病人並不是正常恢復才醒來的,他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腦子裡的淤堵一下子轉移,轉換成了壓迫眼部神經。」
「眼部神經?」
「對,也就是說他現在屬於暫時性失明。」
顧琳滿面不可置信,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些什麼。
失明?
他才醒來就失明了?
加上他僵化的四肢那豈不是和癱瘓也沒太大區別?
醫生繼續開口,「這倒不是嚴重的問題,最嚴重的是他現在這情形和迴光返照差不多,腦梗死沒有恢復,病人也只是暫時性的醒來,我們無法確定他還剩多長時間,但不會超過三天。」
「你,你說什麼?」顧琳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聲音拔高,滿目恐慌,「醫生,那你趕快救他啊,趕快做手術啊。」
怎麼可能呢,明明顧志遠醒來了,為何又只剩不到三天的生命?
她真的無法接受。
她無法想像他哥消失了他們顧家會變成什麼樣子,無法想像她在王家的地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她根本不敢相信。
醫生搖搖頭,「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如今即使再治療也是沒有效果的了。」
他們確確實實還沒見過這種現象。
所有的治療沒能起到作用不說,病人竟然會因為情緒神經方面讓自己醒來。
可,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也就導致了如今這副情況,只能準備料理後事了。
醫生說了幾句便和一眾人離開,獨留下顧琳在原地呆滯住。
兩分鐘後她猛然反應過來,連忙又跑回病房。
顧琳抓住顧志遠的手,胳膊都有些顫抖,也不知是因為嚇得還是怎麼。
「哥......」她動了動唇,卻無法說出他時日無多的事實。
顧志遠卻也沒注意到這些,從他醒來到現在他把這段時間聽到的內容全部回憶了個遍,氣得更是心肝脾肺都疼。
顧志遠無力的用手揪住床單,沙啞的聲音響起,滿滿都是怒意,「顧琳,顧琳。」
「哥,我在呢,你說。」顧琳抓著他的手緊了緊。
顧志遠深呼吸著,整個人有氣無力的,」都是那兩個賤人害得我,顧清雨不是我的孩子,她們想殺了我。「
他的話顫抖著有些語無倫次,顧琳先是愣了愣,努力想了下才好像反應明白。
頓時她睜大眼睛看著顧志遠,「哥,你是說她們母女想......」
怎麼可能呢?明明她們看起來那麼細心照料顧志遠。
難不成一切都是裝的?
顧琳一下子感到恐懼和憤怒。
若真是這樣,那她哥在這段期間都遭受了什麼?
周梅她們會不會給他下藥?
顧志遠一隻手胡亂在空中抓著,最終緊緊抓住顧琳的手,怒目切齒,「顧琳,你必須替我報仇,我要讓她們死!」
他的一切都毀了,沒了公司,沒了房子,沒了家,甚至現在連生命都要沒了。
他無法接受,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全都是那些人克的他,本以為顧九藍晚萍就夠可惡的了,沒想到他的枕邊人才是最最潛在的危險。
太可怕了。
他絕不能讓她們好過,絕不會讓她們逍遙自在地活下去。
顧琳深呼吸了一下,聲音有些發顫,「哥,你把事情都和我說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