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殷漫詩的師傅林覃坐在裁判席抿了抿唇。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其實他並不願意看到此刻針鋒相對的場景。
在如此狀況下肯定有一方會輸,那麼面臨的後果是什麼可想而知。
而他卻隱隱有些擔憂自己徒弟。
不是他不相信她,只是此刻表面上仿佛是漫詩占了優勢,可是實際上呢?
泠九淡然得讓人根本難以相信她是冒充裁判的。
並且兩大會長都在,他們儼然對泠九一點懷疑都沒有。
若泠九真是冒充的,那究竟是她弄虛作假的水平太高還是兩個會長眼拙呢?
林覃抬起頭看向台上,手心微涼,心裡只希望自己徒弟不會出什麼事......
而這邊。
面對殷漫詩高傲的神情,坐在裁判席的顧九抬了抬眼皮,水剪般的眸子裡帶著些玩味。
櫻唇輕動,顧九看著她不緊不慢地開口,「學過還是沒學過,殷小姐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殷漫詩細長的眸子半眯了下,嘴角帶著絲絲不屑的笑。
然而她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顧九卻直接懶散地靠著椅子,不知從哪拿出一個東西對著殷漫詩晃了晃。
只見她纖細的食指上掛著一個黑金色的銘牌,在禮堂燈光下閃過一絲耀眼的光芒。
上面刻著幾個字母,其他人倒是也沒看清。
但他們能感受到這個東西很不一般。
只聽到顧九清清涼涼的聲音慢慢響起,嘴角掛著沒什麼溫度的笑意,「殷小姐,不知道這個東西足不足以證明我的身份?」
雖然她很懶得去解釋,也不想一句一句和她辯駁,但如此僵持著屬實讓人很煩。
她不過是來參加個比賽,怎麼還牽出了這麼多事?
現在比賽進行到一半,後面的參賽者都可能會受到影響。
照這樣下去,恐怕比賽也不需要再進行了。
她只想痛痛快快迅速解決了。
這殷漫詩雖說古琴水平確實還不錯,但這心境卻是有點差了。
和她母親差的還是很多啊。
此時後面觀眾以及場外看直播的觀眾都在細細看著顧九手裡的黑金銘牌,很多都在猜測著這是什麼東西。
畢竟上面也沒什麼特殊的標誌,那幾個字母他們也沒看懂。
不過憑著她們這些對話,他們在想會不會是哪一個協會的身份證明。
而這邊顧九一旁的幾個裁判忽然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連看向這的林覃都呆愣住,神色有些奇怪。
顧九身旁的燕會長愣了一瞬,眼裡卻升上了喜意。
隨後她忽的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緊接著燕會長抬手扶著話筒,目光落在台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殷漫詩身上,嘴角的笑容也收回了不少。
只聽她緩緩開口,無形中帶著些警告之意,「殷漫詩小姐,現在泠九已經向所有人證明了自己的身份,同時我們也希望你不要再繼續干擾比賽了,後面還有十幾位參賽者要繼續表演。」
她說的是向所有人證明,而不是向她殷漫詩證明。
憑殷漫詩的身份還有資質,在沒有絲毫證據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有資格來要求泠九做什麼,也沒有資格來影響」扶桑杯「比賽的進程。
她之所以會允許她在台上如此囂張又自信滿滿地說下去,也主要是為了在另一方面消除他人的疑惑。
因為泠九的年齡和她兩大協會的身份,一定會有很多人都有著類似的不解和疑慮。
她也是想趁此機會讓大家都知道泠九的身份,並且可以不再對此有任何懷疑。
而殷漫詩的衝動和對裁判、對比賽的不尊重也會讓她付出同等的代價。
這樣的人也不適合進入他們古琴協會,否則指不定會再搞出什麼亂子和矛盾。
這場鬧劇也是時候終止了。
然而此時的殷漫詩卻是沒明白這燕會長的話,她不經意皺了下眉。
隨之她冷靜地抬起頭,狀似禮貌又正義地開口,「會長,您的意思是泠九僅憑一個銘牌就可以證明自己了麼?」
「我想如果她真的有心作假,那這銘牌找專人偽造一個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殷漫詩神色凜然,很明顯是覺得會長在偏袒著顧九。
她還真不知道會長為何到現在還堅持認為這顧九就是泠九?
她難道一點疑心都沒有的麼?
但不管如何,她是不會因為他們的話而輕易放棄的。
可這邊。
當她的話落,林覃一下子看向殷漫詩,手有些顫,他動了動唇,在現在卻是無法說出什麼。
看著旁邊裁判的神色以及會長那邊,林覃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臉色很難看。
這回自己徒弟可能會連比賽資格都將被取消掉,甚至在古琴屆都難生存下去了。
終究是他錯了,沒能阻止漫詩,反而還同意她的一切行為。
現在真的是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
他手指緊握,儼然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難道只能面對現實了麼?
而此刻就在殷漫詩又一次的質問時,台下的裁判們紛紛搖了搖頭。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怪不得別人了。
燕會長一旁的副會長在這時也握住了話筒,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台上緩緩開口,」想必這位參賽者還不太清楚,那麼就由我來給大家解釋一下。「
殷漫詩現在自然只能聽著她說,無從插嘴。
當然,她還想著不能太得罪總古琴協會的人呢,畢竟她需要留下一個好一點的形象,日後也好被選進協會。
副會長神色平靜,眼神落在顧九手裡的東西上,她的聲音再次響起,「泠九手裡的黑金銘牌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也是一種榮譽的象徵。「
「它,不止是在古琴屆的身份證明,而是在整個琴屆,是參加過最高比賽,本身有一定的身份,並且得到琴屆五十位高級別裁判的全部認可才能獲得。「
「這個黑金銘牌至今只出現了兩塊。」
副會長的一字一句頓時讓觀眾們和全網的人都為之驚愕,完全目瞪口呆。
他們聽懂了,徹底聽明白了。
可是他們卻想像不到能拿到這樣榮譽的人是有多麼恐怖。
她是如何才能得到了兩塊銘牌中的一塊的?
怪不得他們都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搞了半天總共只有兩塊,他們壓根也沒見過長什麼樣。
但,泠九才多大啊,她是怎麼做到的?
總古琴協會客卿,總書法協會負責人,網上還說她是高考滿分狀元,還有商業天賦......現在又多了個如此頂級的榮譽。
這已經不是佩服能形容的了的,他們甚至都想跪拜這位大佬了。
尼瑪她究竟是個什麼神仙人物啊,這是正常人類麼?
可想而知此刻網上以及現場觀眾們的心理陰影究竟有多大。
這麼一相比,他們簡直弱爆了!
於是熱搜又換內容了,網上直接沸騰起來,完全止不住。
......
而這邊還站在台上的殷漫詩瞬間睜大了眼睛,副會長的話傳進了她的耳中,可她卻一點都無法相信。
顧九會那麼厲害麼?怎麼可能?
她要真有如此本事,以前又怎麼會常年在小地方生活著,又怎麼會上那麼普通的初中高中,又怎麼會是一副不懂禮儀、不懂人情世故的模樣?
總之,殷漫詩不相信。
旁邊的主持人也微笑著看向她,「殷漫詩小姐,那麼你可以先回後台了,台上還要繼續比賽。」
不得不說,這簡直是她當主持人以來主持過的最特別的比賽,真是考驗臨時應變能力啊。
那邊彈古琴的那個參賽者也悄然退下了台,等待著待會去申請重新表演。
只是殷漫詩明顯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心裡不甘。
而且她不可能因為這會長和副會長的幾句話就被敷衍了。
她不可能因為別人的警告而擔心自己會遇到的後果。
此時她只想徹底揭開顧九的假面目,不想讓這些人都被她的手段給欺騙了。
殷漫詩斂了斂眸,聲音平靜地看向台下說道,「我相信副會長和會長的話,但我卻暫時無法相信泠九手中的銘牌,畢竟這種東西真真假假誰又知道呢?」
而她的一定是假的。
其他人臉色都變了些,總覺得這殷漫詩有些無理取鬧了。
她一直在質疑,可卻什麼證據都沒有,然後又懷疑別人的證據。
她到底想要怎樣?
他們甚至都忍不住在想殷漫詩是不是在故意針對顧九,就想得到個她是冒充裁判的結果才肯下台?
比賽都已經被她攪得烏煙瘴氣,到現在他們是真的有些不悅了。
顧九對於殷漫詩的話滿臉無所謂。
該做的她已經做了,這殷漫詩不相信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總不可能上去給她彈一首曲子吧?她憑什麼呢?
而這時會長示意了一下正要說話的副會長,然後她淡然地開口,不知是什麼情緒。
「殷漫詩小姐,我想你還不太清楚這個黑金銘牌的性質,它既然如此稀有,那麼它自是獨一無二的。」
「黑金銘牌從來都不可能有人仿造出來,你的懷疑不成立。」
隨後她繃著臉,直接向那邊的黑衣人招呼了一下,又看向台上說不出話的殷漫詩。
「殷小姐現在可以下台了麼,如果你還要堅持在這質疑裁判,就不要怪我們採取強硬措施了。」
頓時殷漫詩臉色變了變,白得沒有血色。
她不相信,她還是不相信。
顧九怎麼可能比她優秀呢?這真的沒有任何依據。
為什麼別人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而下面裁判席的林覃想站起身卻又不可以,給殷漫詩使眼色她又看不見。
他心裡也是急的不得了。
這樣的結果他真的不想看見。
他徒弟......
最終林覃也只是嘆了口氣,眼底滿是複雜。
殷漫詩僵持了一會後終於還是不甘心地下了台。
她的手指緊握,隱隱掐出了血色。
殷漫詩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樣以後她面臨的是什麼?
剛才所有的一切都被直播了出去,可是勝利的卻是顧九那個女人。
殷漫詩臉白了又白,心裡鬱結成氣,緊咬著牙癱坐在了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
而外面主持人溫和的聲音又緩緩響起。
這場鬧劇已然結束,比賽重新恢復到了正常。
只是熱搜依舊是熱搜,網上的議論和想法一直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