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禾走後,我們三大眼瞪小眼互相看著,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擔憂之色。
小魚兒雙手合攏,作祈禱狀,嘴裡念念有詞。
什麼玉皇大帝在上,她願食齋三年保佑此行平安回家。
鐵山菸癮來了,又不敢抽。一手捏著打火機,一手將煙盒放到鼻子下猛嗅,試圖緩解菸癮好受一些。
我瞧著有趣,建議鐵山可以偷偷的抽幾口。
反正這邊離墨家寨大門還有段距離,沒道理這麼點菸霧就會讓人發現。
「能行嗎?」鐵山心有不安的瞄了眼墨家寨方向,急忙搖頭道:「不行不行,青禾冒著生命危險進寨,將你和小魚兒的安危託付與我,我絕不能疏忽大意。」
說著,他一臉堅決的將打火機放進口袋,摩挲著煙盒道:「大少爺那邊其實也派了高手過來幫忙,具體什麼時候能到他沒告訴我,只希望咱們命不該絕,不會死在這。」
鐵山的話讓我不知如何應答。
死?能好好的活著,傻子才想死呢。
但現在的情況由不得我們做主,一切全憑天意。
從季青禾離開時的上午九點半,一直等到下午一點。
我餓的前胸貼後背,從背包翻找食物充飢。
「給,一起吃點。」我拿著麵包遞給對面的小魚兒。
「我,我想方便一下。」小魚兒捂著肚子面紅耳赤,扭捏著說道。
我稍顯尷尬,看向鐵山道:「要不咱倆去前面躲著,給小魚兒騰點地方?」
「別亂動了。」鐵山指了指後面的大樹,對小魚兒說道:「你彎腰過去就行。」
小魚兒憋急了,得到鐵山的指示當即小心翼翼的往後方移動。
我和鐵山啃著麵包,時不時的撥開草叢觀察墨家寨大門,生怕有村民路過我們這。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小魚兒還沒回來,鐵山皺眉道:「上大號?」
「應該是吧。」我不確定道:「要不你去看看?」
鐵山錯愕道:「我一結了婚的大男人,你要我去看小女孩方便?」
「我去也不行呀。」我攤手道:「師傅會打死我的。」
鐵山無奈道:「算了算了,再等等,姑娘家家的慢點實屬正常。」
就這樣,又過了五分鐘,這一次別說鐵山了,就連我都感覺不對勁了。
「一起過去。」我握著匕首,呼吸不受控制的變得絮亂。
「我走前面,你別離我太近。」鐵山拉著我的胳膊,示意我跟在他的身後道:「該跑一定要跑,別管我們的死活。」
我咬著牙沒有說話。
如果鐵山被俘,我還有機會跑嗎?
「啊。」
大樹後,突然傳來小魚兒歇斯底里的尖叫。
步伐緩慢的鐵山驟然俯身爆沖,似猛虎狩獵,速度之快讓我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
正當我加緊速度往那邊趕的時候,鐵山消失的身影再次出現。
他手裡揚著砍柴刀,不斷後退道:「蘇寧,快走。」
我抬頭一看,只見鐵山的前方走出了兩道身影。
一位身穿藍色大褂的年輕男子,一位灰袍加身的白髮老太婆。
這兩人步步緊逼,笑容陰邪。
我頭皮發麻,毫不猶豫的朝山間小路衝去,恨不能插上翅膀騰雲駕霧。
「你跑得掉嗎?」小路的盡頭,那位曾騙我們進入蠱陣的駝背老者站了出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駝背老者森冷笑道:「給你們機會離開墨家寨,你們不珍惜。現在好了,你再也走不掉了。」
我握著匕首的右手微微顫抖,前有狼,後有虎,當真是走投無路。
「你手裡的匕首不錯,只可惜對我無用。」駝背老者干咧嘴唇,下一刻,他詭異的站在了我身前。
「你……」我心底湧出陣陣寒氣,雙腿僵硬,竟然無法邁開步子。
「跟我走吧。」駝背老者漠然伸手。
「砰。」
腦海一盪,我眼前發黑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我似乎聽到鐵山在喊我的名字。
夢,噩夢不斷。
我夢到了爺爺,他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口鼻冒血,神色猙獰。
他怔怔的看著我,殘忍的笑著。
又一步一步的靠近我,拿著他那把殺豬刀捅進了我的肚子。
我亂吼亂叫,哭天喊地。
睜眼之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山頂的空地上。
在我的身邊,鐵山與小魚兒被人五花大綁捆在一起。
鐵山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看上去極為悽慘。
小魚兒倒是沒什麼傷勢,但被嚇的不輕,小臉煞白煞白的,眼淚汪汪。
前方的瀑布垂落直下,氣勢恢宏,激盪猛烈。
帶著濃郁霧氣瀰漫八方,奔騰不息。
更遠處,一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坐在凸出的岩石上,如雕像般一動不動。
身穿藍色大褂的年輕男子側身訴說,態度謙卑。
老太婆守在一邊,同樣面色恭敬。
「小魚兒。」我輕輕喊了聲,渾身無力,動都動不了。
「蘇寧哥,你沒事吧。」小魚兒聽到我呼喊,蘊藏的淚水赫然流淌。
我不敢大聲,生怕引起對方的注意,只能將聲音壓的更低道:「鐵山怎麼樣?」
「我,我沒事,死不了。」垂拉著眼皮的鐵山喘著粗氣回應我。
他額頭的傷口還在流血,觸目驚心。
我正想問問鐵山這到底什麼情況,遠處的黑衣人突然起身朝我們走來。
「你姓蘇。」他冷冷的盯著我,凌厲的目光似要穿透我的身體,將我千瘡百孔。
「難怪我在你臉上感受到了熟悉,呵,你竟然姓蘇。」黑衣人自言自語,神經質的大笑。
他俯身,手如鷹爪掐著我的臉龐,左右觀察道:「蘇星闌是你什麼人?」
見我不說話,他蹲下身子,輕輕拍打我的嘴角道:「蘇星闌是你三伯,你叫蘇寧,你來自江夏市桃山村。」
「好啊,很好。」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血海深仇,今日終將有所回報。」
黑衣人笑的很開心,發自肺腑的欣喜若狂。
我不知道對方怎麼打聽到我的底細,此刻,我除了保持沉默別無他法。
「一個崑崙下一任掌教,一個杜奇瑞的親傳弟子,加上季玄清的寶貝女兒和蘇星闌的親侄子。」
「嚯,連老天都在幫我啊。」
「六弟,你看到了嗎?」
「老天有眼吶,它不會讓你枉死。」
黑衣人不知何時走到了崖邊,他仰著頭,長嘯如雷,山谷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