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鳳的死讓展昭忽然變得很沮喪,他現在找不到頭緒、缺少睡眠、肚子也餓、有些暴躁。
SCI眾人回到警局後,坐在食堂里。白玉堂用一個三文魚三明治餵著眼神呆滯的展昭。某隻貓現在只是機械地接受投喂,雙眼直直盯著前方發呆。
「展博士這是什麼狀況?」趙虎問身邊馬漢。
「可能是為案情在糾結吧。」馬漢送了聳肩,「畢竟余小鳳的死太突然了。」
「兩個復仇者?為什麼前後手法完全不同呢,或者我們的整個推斷都錯了?」展昭發出疑問的同時,嘴裡被塞進一塊雞肉。
白玉堂拿起第二個三明治準備餵食,邊說,「余小鳳的屍體交給公孫驗屍了,她的家人這幾天就會趕來。」
「會不會是完全不同的案件,被我們混在一起了?」洛天問。
「有這個可能。」展昭聽到了一個可以解釋兩套不同手法的理由,稍微振奮了些,食物可能也起了點作用。
「那個勒索她的人,有線索了沒有?」白玉堂問張龍和王朝。
兩人搖頭,「電話號碼已經查過了,是從一台無實名登記的手機上打來的,等我們查的時候,手機已經無法接通。
「起碼證明,對方第一時間得到了余小鳳的死訊,或者根本知道她在這個時候會死。」展昭看了看眾人,「否則他還沒拿到『錢』,應該不會那麼快關手機。」
「從這條線找找看。」白玉堂讓張龍他們繼續尋找,「余小鳳打電話的錄音來聽,似乎對方也參與當年的案件之中,起碼是知情人,卻沒有被查到,可見,對方殺人滅口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見展昭眼睛下方淡淡的黑眼圈,白玉堂覺得還是讓他先休息一下,就讓人散會,兩人到休息室小睡一會兒。
所謂的小睡一會兒,就是摟著枕頭,在白錦堂幫忙重新裝修過的豪華休息室里,美美地睡過去。
隔壁的法醫室里,公孫和馬欣戴好了手套,準備開始對余小鳳進行解剖。
洛天和秦鷗在旁邊記錄,白馳幫忙拍照。SCI眾人都連軸轉了好幾天了,白馳他們是今早補過眠的,所以精神很好。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會給她做解剖。」馬欣忽然有些感慨。
公孫將手術刀給了馬欣,「你來吧。」
「我?」馬欣心情複雜地接過了手術刀,拿著刀,低頭……看余小鳳的臉。
馬欣動手解剖的時候,公孫就圍著余小鳳看了起來。余小鳳是個美人不錯,不過似乎生活習慣並不好。
「從她的指甲顏色看,有些缺鈣、營養不良,而且喜歡咬指甲,如果展昭在這兒,估計會說他她慮什麼的吧。」
「她左臂上有個紋身。」公孫讓白馳拿著相機,對著余小鳳左臂的紋身拍照。
「這個圖案,有什麼意義麼?」秦鷗對余小鳳手臂上的紋身似乎產生了興趣,蹲下仔細查看,「一點不好看,又不是文字,扭曲的象形圖案麼?不像是女孩子會紋的東西。」
「像是……地圖?」公孫皺眉仔細看了一下,「像不像是某種地圖的一部分?還有一道交叉的經緯線。」
「地圖?」白馳湊過來,搜尋記憶中的地圖,尋找吻合的圖案……白馳可以完整地將世界地圖都畫下來,準確地記住了每一個國家甚至城市的坐標,但是,這並不是他平常能看見的地圖的某部分。
「像是很像,但是貌似不是哪個國家。」眾人蹲在解剖台前面,盯著余小鳳的胳膊琢磨了起來。
「也許不是地圖,是個函數吧?」白馳歪過頭,又看出了不同的效果來,「你們看,有坐標軸的。」
「可能是坐標軸,看,有個X。」公孫指著橫線旁邊的一個交叉符號。
「誰會紋個函數在胳膊上?」白馳想不通。
「數學家之類的?」秦鷗聳肩。
眾人對視了一眼,都搖頭。
「咦?!」馬欣突然叫了一聲,眾人都抬起頭。
「她體內有隻蟲子。」馬欣說著,從於小鳳的內臟間夾出了一隻蟲子來,黑色,硬殼,三厘米左右,很大的一隻蟲子。
眾人原先聽說馬欣說蟲子,想到至多是蒼蠅、蟑螂之類的東西,或者蛔蟲?可是等到馬欣將蟲子夾出來的時候,眾人都有些傻眼了。
那並不是誤食的小蟲子,也不是腸道內的寄生蟲,而是一隻完整的野生昆蟲!
秦鷗皺起了眉頭,拍了拍公孫,「我看《豪斯醫生》的時候呢,記得有一集裡,有個女人肚子裡長了條25英寸長的寄生蟲。」
「咦……」白馳臉上皺了起來,「好噁心。」
「人體裡的寄生蟲都是軟蟲子吧?這種硬的,可能麼?」洛天伸手指了指馬欣用夾子夾住的蟲子。
「不可能。」公孫搖頭,「這絕對不是寄生蟲!」
「那是什麼蟲?」馬欣仔細看了起來,「……誰會吞這樣一隻蟲子下去?」
「吞下去的,應該在胃裡啊,為什麼在外邊,臟器間?」公孫拿過一個量杯,將蟲子裝起來,想仔細觀察。
可忽然間……那蟲子抖了一下。
「活得?!」眾人一驚。
公孫立刻一把將量杯扣在了桌子上,讓馬欣拿密閉容器過來。隨後,公孫用密閉的容器將蟲子裝了起來,沒多久,蟲子竟然活動了起來,在盒子裡頭撞來撞去。
「這是什麼蟲?」馬欣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看樣子像是有攻擊性的兇猛蟲子。
公孫搖搖頭,他對昆蟲沒什麼了解,就打電話叫了陳寅過來。
陳寅帶著趙勤興沖沖跑了過來,一眼看到密閉容器里的蟲子,愣了愣,伸手一把抓起盒子,驚訝的神色讓他帥氣的臉都顯得有些傻氣。
趙勤皺眉,「上顎發達,膝狀觸角,有翅膀。身體明確地呈現頭、胸、腹三部分,六足,前足間的距離大,是螞蟻!」
「螞蟻?」白馳等人異口同聲,「可是這個,有三公分大哦!」
「螞蟻的種類非常多。」陳寅低聲道,「比較罕見的蟻種里也有十分巨大的,甚至有大到五厘米衣裳。螞蟻是最適應環境,最有群體性的生物。它們的神秘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你們信麼?據科學推測,宇宙中,至少有上萬個星球是被螞蟻所統治的!」
陳寅一臉的興奮,眾人都像看病人一樣看他。
「可以寫一本科幻小說。」公孫拿過容器,「怎麼進入體內的呢?吞下去的話,不會被胃酸溶解?」
「會不會是人死了才爬進去的。」陳寅皺眉,「還有,這種是什麼螞蟻?」
「你也不知道?」公孫吃驚。
陳寅笑了笑,「有記載的螞蟻我絕對認識,但這是沒有被發現過的,或者說是變異的亞種。」說著,他看了看余小鳳的屍體,「她是被這螞蟻咬死的?」
「她是死於砷中毒。」馬欣皺眉,「砷,她是喝下去的,為什麼螞蟻沒死?」
「欣欣。」公孫突然說,「把她的胃摘下來。」
馬欣將於小鳳的胃部摘下來,公孫前後左右看了看,「胃部完整。」
眾人一愣,「不是從胃部出來的?」
「把屍體翻過來,看看她背面。」公孫動手,和馬欣一起將於小鳳的屍體翻了過來,只見屍體的背部,有一個傷口,很細微,血紅色的一個圓形,四周還有些血跡。
「余小鳳沒有大出血的跡象是麼?」公孫問馬欣。
馬欣點頭,「沒有!內臟完好無損。」
「螞蟻是從這個傷口進入的。」公孫說著,臉色微微變了變。
秦鷗睜大了眼睛,「別告訴我是螞蟻自己切開皮膚爬進去的?」
眾人一起看向那隻螞蟻尖銳的前顎,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公孫皺著眉搖頭,「恐怖片看多了吧,存在這種可能性麼?
眾人都看陳寅,想要徵求一下專家的意見。
陳寅仰起臉想了好一會兒,點頭,「在那一萬顆星球上面一定是可能的,但是地球上貌似……」
眾人都鬆了口氣。
「傷口是規則形狀的,切口整齊。」馬欣檢查了傷口,「規則的圓形,像是被利器割開的!」
「是有人用一根柱狀的斜面快口兇器,從背後刺入了余小鳳的體內,將螞蟻送了進去?」公孫檢驗切口處殘留的物質,以推測出這是一種什麼質地的武器,邊讚嘆,「下手的人具有極強的醫學知識,因為這樣一紮,竟然沒有傷到任何的內臟,下手精準得不可思議!」
馬欣將解剖順利完成,得到的線索很多,余小鳳的遭遇可謂有趣至極。
怎麼說呢,砷中毒瞬間要了她的命,然而體內的那隻螞蟻,卻是很有些講究。
公孫發現,是傷口的切面帶有多種草藥成分,利器應該是竹製品!
「竹製品……竹筒之類的?!」眾人都好奇,「新裝類似於鏟子,只是柱形包裹狀?」秦鷗猜測。
「什麼竹製品?」
這時候,推門進來的,是補眠成功充電結束的白玉堂和展昭。
公孫將剛剛解剖的經過告訴了白玉堂,而陳寅也聯繫了國外研究螞蟻的專家,得到的結論是,這是著名的「澳大利亞公牛蟻」的變種。
「公牛蟻?」展昭盯著罐子裡的螞蟻看著,「為什麼澳大利亞的螞蟻會跑到余小鳳的肚子裡?
「知道為什麼螞蟻在她體內沒有死麼?」公孫拿著檢測報告問眾人。
展昭搬了個凳子坐下洗耳恭聽,他現在已經對此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
「傷口處查出來的藥物成分,有大量的曼陀羅,還有一些當歸、天南星、菖蒲,少量的大麻。」公孫給眾人介紹裡頭檢測出來的成分。
「這些藥材有什麼功效?」眾人都問。
「啊,大量曼陀羅,菖蒲,有些像是古代麻沸散的配方啊。」馬欣想了起來。
「沒錯!而大麻是用來鎮痛的。」公孫解釋道,「另外,還有一些碳酸氫鈉和白醋的成分!」
「碳酸氫鈉……小蘇打麼?」展昭問,「這兩個東西反應會生成二氧化碳吧?中學的化學課上學過。」
眾人都點頭。
「快速麻醉昆蟲的方法就是瞬間將其放置在高濃度的二氧化碳里,它們會立即昏迷!」公孫道,「那隻螞蟻被放在裝滿了麻醉藥的尖利竹筒裡邊,處於麻醉昏迷狀態。再被人用巧妙的手法送進了體內。竹筒上有麻醉藥,傷口又不大,所以余小鳳在中刀後沒什麼知覺。等她發現的時候,螞蟻可能已經醒了……於是,三厘米大,長有尖利前顎和觸角的變種公牛蟻,會在她的內臟間爬來爬去。」
眾人眉頭都皺了起來,想像一下,那畫面太可怕了。
展昭忍不住問,「那……會怎麼樣?」
「她可能會慶幸自己早早砷中毒死了。」馬欣淡淡道,「不然會痛到生不如死的地步。而且螞蟻不可能在內臟中永遠存活,一旦傷口感染,或者帶進了寄生蟲……總之,余小鳳的下場一定很慘,但是未必會死,要死也是痛苦死。」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說不上話來。
「太狠了吧。」陳寅忍不住說。
「這是典型的折磨行為!」展昭自言自語,「說不通啊,如果說已經準備好了這種折磨於小鳳的方法,等著看好戲就行了,何必又要給她下毒,還是劇毒,讓余小鳳幾乎無痛苦地快速死亡?」
「的確……」白玉堂也覺得說不通。
「只能解釋說,兩套手法,一套是為了折磨報仇,那個人是復仇者。而另一套,給余小鳳下藥的,和給我們發郵件提示會死很多人的,是另一個人!這個人,未必是個復仇者。如果兩個兇手彼此不認識,那可能是對立的關係!可如果認識——說明內部產生了分歧?!」
眾人正在琢磨展昭的案情分析,忽然,白玉堂的手機響了起來。
接了電話一聽,白玉堂皺眉站起來,「死了第二個。」
「誰?」展昭等都緊張,「薛琴還是陳可晴?」
「都不是。」白玉堂搖了搖頭,「一個你們絕對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