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眾人往警局走,洛天抱著洛陽,和白馳一起走在前面,展昭和白玉堂並肩走在後面。
「貓兒,有什麼發現?」白玉堂好奇。
「嗯……」展昭想了想,問白玉堂:「小白,你覺得我們是讓方渥進行測謊好呢,還是不讓他進行測謊好呢?」
「你不是說了麼,不能讓他測謊,但是又不得不讓他測謊……」白玉堂看展昭,「是兩難的狀況。」
展昭點點頭,笑:「那,比如說,方渥的測謊通過了,審判結果是他無罪……然後他被釋放了,這時候再發生開膛案……會怎樣?」
白玉堂一愣,瞭然地點頭:「我明白了,到時候,陸良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他的理論也會受人取笑!」
「那……再比如,要是方渥的測謊沒有通過,審判結果他是有罪的……在這之後又發生了開膛案。」展昭繼續問,「結果會怎樣?」
白玉堂點頭:「到時候,警方就是眾矢之的,我們忙了半天,是抓錯人了!」
「最後。」展昭笑,「如果我們先放了方渥……,開膛案繼續,我們再抓住方渥,開膛案還繼續……結果如何?」
白玉堂笑著搖頭,「民眾一定會覺得警方和心理學家都是蠢貨。」
展昭總結,「無論怎麼做,都會引發民眾對犯罪心理學參與刑偵調查的質疑。」
白玉堂突然一愣,「貓兒,所以最近才沒有開膛案件麼?」
展昭微微一笑,「方渥只是一個過程,不管他被關押、被釋放,就算最後被槍斃……只要開膛案再發生,兇手最終的目的,都會達到。」
「那個陸良……只是被人當槍使。」白玉堂皺眉,「給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查一下陸良的社會關係,以及他經常接觸的人。」展昭道,「還有……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的發生是完全沒有理由的,特別是極端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這個真兇的行為目的很明確,他恨犯罪心理學?」白玉堂道,「他嘲笑警察、討厭心理學家,他很熟悉醫學起碼是了解人體結構……」
「還有很多。」展昭突然認真道,「小白,其實我最近正好在研究一些東西。
「研究什麼?」白玉堂好奇,「前段時間沒有案子,你卻一副很忙的樣子。」
「我一直在研究,把某種行為人化!」展昭道。
白玉堂一臉欽佩地說:「那你先把你的理論說成人話行不,在下才疏學淺,理解範疇僅限於人。」
「去!」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想了想,就道:「比如,一個兇手,殺了一個人,或者害了一個人……那麼他就有犯罪動機、犯罪場所、犯罪行為、目擊者等等,而被害者也有社會關係,被害理由之類。」
「嗯。」白玉堂點頭,「有道理。」
「我們接觸的大量連環殺手、極度重犯、十惡不赦的人,他們討厭的、憎恨的並不是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展昭邊走邊說,「他們恨的是一群有共同點的人、或者確切地說,他們恨的是一種行為……衍生開去,我們現在的案子,兇手殺人也好、害人也好都是為了他討厭某樣東西……」
「明白了!」白玉堂笑,「你的意思是,把這種行為或者東西想像成人,比如說這次的罪犯恨的是犯罪心理學,那也就是說,犯罪心理學是受害者,那麼他就有他的社交圈、特點、經常出沒的場所、可能會得罪怎樣的人……貓兒!行啊!」
展昭微笑,「有時候太散的東西,會讓人沒有頭緒,但是如果能把散亂的東西整體化,我們就有線索可查了!」
「我們以往都是從被害者身上找規律,再找蛛絲馬跡,最後去定格兇手。」白玉堂心領神會,「你研究的是,把被害者抽象化,直接定格兇手的可能存在範圍!這個方法對付這種毫無頭緒的案件,真是太棒了!」
展昭滿意地伸手拍拍白玉堂的肩膀,「不愧是白隊長啊,驚人的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
「我們回去,直接列舉出那個人可能存在的範圍,這樣的人不會太多,我們可以盯梢!」白玉堂興奮地一拉展昭,「走!貓兒,有活幹了!」
白玉堂和展昭匆匆回了警局,當夜,SCI的全體警員全部都加班,所有人都大量地瀏覽資料,展昭給他們列出了如下的條件:
1,和陸良能直接或者間接接觸,極其贊成他的理論,言論具有一定的挑動性。
2,對心理學有一定研究,曾經在報章上發表過類似文章,早期的是支持,後期的是反對。
3,加入多個心理學論壇,最開始的時候經常出現,但是後期則很少出現。
4,有一定機會接觸到屍體
5,有一定的醫學知識或者一定的人體結構知識
6,年輕力壯,沉默寡言
7,事業並不成功,經濟條件一般,職業有一定的自由度
以上條件,滿足五個或五個以上的就行。經過一整晚的調查,眾人鎖定了3個犯罪嫌疑
人。一個是陸良的學生,王樂,他去年畢業留校,一直做陸良的助教,學過醫。一個是陸良個人論壇上經常出現的一個網友接,羅鑫瑤,她是個見習醫生,心理學的愛好者,只是言論很激進。最後一個叫鄒隆,是陸良所在學校的醫務室老師,平時和陸良很聊得來,經常在一起喝兩杯。
「這三人都符合條件。」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派了馬漢、王朝、張龍、徐慶、趙虎、洛天六人輪班,全天二十四小時,三天對調班全程監控著三人的行動,白玉堂,展昭和白馳則在警局繼續找資料。
跟蹤了兩天下來,結論竟然是——這三人給人的感覺都不太正常。
第三天,方渥的測謊在電視直播中進行。
展昭和白玉堂等在電視前看了方渥的測謊過程,結果,方渥順利通過了測謊。
「這小子。」白玉堂丟下遙控搖搖頭,「真是不簡單!」
展昭沉默不語,良久才道:「方渥是個高手,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貓兒,接下來可是重頭戲,下午就出結果了!」白玉堂布置了大量的警力,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當天下午,方渥的審判結果出來——證據不足,無罪釋放!
方渥的審判結果一時激起三層浪,新聞媒體一片議論紛紛,而SCI的辦公室里則是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的人都出了外勤,嚴陣以待。
當晚,那三個嫌疑人竟然都同一時間出了門,相約見面後,趁夜去了一個地方——陸良的家。
當白玉堂他們衝進陸良的家時,陸良已經被安在了地上,而羅鑫瑤手中的手術刀,差不多已經插進了陸良的肚子裡——人贓並獲!
只是奇怪的是,陸良雙眼滿是痛苦,卻發不出聲音,但人卻可以掙扎可以動。
公孫猛地看見旁邊放著一個玻璃瓶,瓶子裡有半瓶牛奶,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說:「原來如此啊!」
「公孫,怎麼回事?」白玉堂和展昭都不解。
公孫搖搖頭,「都聽說過微波燙傷沒有?」
眾人面面相覷,點點頭,微波燙傷是一種常見的事故。微波加熱的原理,是讓分子激化而產熱,所以,用微波爐加熱液體時,經常是液體已經很燙了,但是容器卻不燙。因此,曾經有很多粗心的家長直接用微波加熱牛奶,拿出來的時候手一摸覺得是溫熱的,就直接餵嬰兒喝了,以至造成了嬰兒的嚴重燙傷。
人的喉嚨是很脆弱的,一般50度左右的熱度就能產生燙傷,特別是硬灌,吞咽的部位又正好是聲帶發聲的部位,太燙是會致殘的!大概被是猛灌了很燙的牛奶,所以陸良又痛苦又難受,但卻因為聲帶燙傷而無法發聲,只好眼睜睜等死。
白玉堂叫來了救護車,陸良被送去醫院之前緊緊抓著展昭的手,眼裡隱隱都是眼淚,展昭也搖頭,這個半老頭兒,估計這一輩子都要有心理陰影里。
將三人收押,人贓並獲,開膛案告破,展昭多留了個心眼,叫盧方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將兇手的意圖都說了,還說陸良是特意和警方合作,假意用方渥測謊案件引出真兇,心理學界內部很團結。
一時間,輿論對犯罪心理學的微詞都消失了,而同時,因為燙傷而短期內失聲的陸良被說成了英雄。
陸良卻是出奇的低調,不接受任何的採訪,也不願見人。
一周後,展昭收到了一封信,是陸良寄給他的,上面只有四個字——仁者無敵。
展昭收了信,心情卻不佳……開膛案雖然破了,但肢解案件卻是沒有絲毫的頭緒。另外,公孫給了眾人一個不怎麼令人振奮的消息,他已經認真地檢查了肢解案死者的喉嚨——沒有任何燙傷的跡象。
最讓人頭痛的是,唯一的知情人方渥,失蹤了!
「貓兒。」白玉堂無奈,「看來肢解案和開膛案只是一個巧合,並不是相關聯的案件。」
展昭這幾天一直都在看這幾個案子的相關資料,他發現,這三個兇手都是同一個論壇的,那是個很小的論壇,而且在搜尋引擎上並不能搜到,能找到網站完全是因為三人的電腦里都有收藏,而且這個論壇是他們幾乎每天都上的,名字叫——幻象。
這是個極度極端的心理學論壇,談論的話題大多跟變態心理學有關,壇主叫幻夜教主,展昭從他們的言論中看出這個壇主說話有極大的教唆性,而且,他的專業知識非常的過硬,對於心理學的理解很深。他用一種很有技巧的語言,來教唆論壇里聊天的人員去進行犯罪。在他們的帖子裡,竟然還有大量血腥的犯罪畫面描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等蔣平查看網站時,發現這個論壇的伺服器在境外,一時無法追蹤,而且,這個論壇自那三人落網的那天開始,就停止更新了。
「貓兒。」白玉堂看完那些列印出來的帖子,直撇嘴,「怎麼這世上那麼多變態啊,地球也太危險了!」
展昭無奈,道:「一般和人類行為有關的純理論類科學都很危險,就好比心理學、宗教學之類,一旦偏離了客觀走向極端,就可以成為唆使人和控制人的工具,因為這個世界上,完全沒有弱點、沒有心理問題的人幾乎是不存在的,有弱點,就一定會被利用。」
「總覺得……這案子還沒結束。」一旁的白馳突然說,「不知道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時,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包拯和盧方走了進來。
「包局?」白玉堂抬頭,「有事?」
包拯點點頭,道:「SCI成立一年了,破獲了很多案子,這次的開膛案更是破得漂亮,為了表彰我們警局對S市治安做出的貢獻,今晚,S市著名的政商人物開了一個盛大的宴會,說是要感謝我們。」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一眼,剛想開口說不去,就見包拯瞪了兩人一眼,「有大量的高層參加,誰都別想不去!」
兩人無力。
「今晚七點,國際酒店頂樓!」包拯掃視了一圈眾人,「SCI全體盛裝出席,哪個敢給我不去,我就踢你們出警隊!」說完,轉身離去。
盧方對眾人笑了笑,小聲說,「我就知道我來說肯定沒用,果然還是包局比較有壓倒性!」說完,笑呵呵地走了。
SCI辦公室里沉默了片刻,所有人集體轉臉看白玉堂,異口同聲問:「頭兒,盛裝是什麼意思?」
白玉堂搔搔頭,「大概去喝喜酒時怎麼穿,就怎麼穿吧?」
眾人沉默,一看手錶,時間都差不多了,白玉堂揮揮手,「回去換衣服去吧!」
展昭和白玉堂也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家換衣服。
「小白,國際酒店是不是你哥的?」展昭問。
「是吧……就上次齊磊槍擊案的那個會場。」白玉堂心有餘悸,「該不會今晚也要出事,那大哥以後不用再往外租這個會場了,改開殯儀館吧。」
「別瞎說,對了,你哥不是出門了麼。」展昭想了想,「什麼時候回來?」
白玉堂聳肩,「我哪兒知道,問公孫啊,哎呀……」
「你怎麼啦?」展昭聽白玉堂突然叫了一聲,湊過去看他。
「貓兒,眼皮跳!」白玉堂也湊過來,「來,親一下!」
被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