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展昭、白玉堂、洛天和白馳來到了S市的美術館門前。S市總共有三家美術館,一家是國際美術館,一家是國家美術館,前兩家都是國營的,基本長年承接各種高級別的藝術類展出。第三家是收藏美術館,也就是展昭他們來的這家,是私營的,大多展出民間藏家的私人藏品,並且每周都有拍賣活動。
S市總體來說還是個藝術氣息很濃郁的城市,美術館的周邊地帶也開了很多的古玩玉器行和大量的畫廊,中西文化匯聚。藝術街上更是開滿了小作坊,裡頭匯聚了大量的民間藝人和能工巧匠,時不時地露上一手絕活,看得人嘆為觀止。
洛天甚少在S市的這一區走動,看到遠處熱熱鬧鬧的場景有些吃驚,就道,「還有這種好地方,我真該找機會帶陽陽來逛逛,他最近開始喜歡畫畫了。」
「是麼?」白馳好奇地問,「陽陽喜歡畫畫了呀?」
「嗯。」洛天點點頭,打開皮夾給白馳看,就見皮夾裡頭的照片是陽陽和洛天一起拍的,裡面陽陽拿著一幅裱在鏡框裡的畫,雖然看不出來畫的是什麼,但是顏色很顯眼,搭配起來很有藝術感。
「陽陽之前在學校的繪畫比賽得了個一等獎,他就迷上畫畫了。」洛天笑著將皮夾收了起來,道,「可惜我什麼都不會,正想帶他周末來逛逛美術館呢。」
「正經挺有藝術細胞呢。」展昭剛剛瞄了一眼畫,讚嘆道。
「不過我怕他沒長性,他上個月說要學法律,上個禮拜說要當醫生,這個禮拜開始說要當畫家。」洛天笑眯眯。
其他三人挑眉看他……有兒子了不起啊,看把你得瑟的。
「要不然我也去收養一個小孩子吧。」白馳摸著下巴說,「禎也不能生孩子……要一個小女孩兒吧?」
展昭和白玉堂邊往美術館的大門走,邊對視了一眼,看白馳,「這事情你跟趙禎商量過沒有啊?」
白馳點點頭,「他說不要,要收養就等我們都六十歲之後。」
展昭和白玉堂好奇,「六十歲?」
「嗯。」白馳扁扁嘴,「他說,六十歲之後,我就退休了,然後就能養孩子了,如果讓他養孩子,說不定就養死了,他連自己和里斯本都養不活。」
白玉堂哭笑不得,轉臉看展昭,就見他也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呢。
「貓兒,想什麼呢你?」白玉堂問,「你也想收養個孩子?」
展昭皺皺鼻子,「要孩子還不如要小獅子。」說話間,打開了自己的皮夾子。
白玉堂湊過去一看,哭笑不得,展昭那皮夾里有他倆的合影,中間放進了剛剛那張照片上摳下來的小白獅子。
說話間,眾人走進了美術館裡頭,白玉堂告知前台說,他們是來調查名畫丟失的案件的,前台就讓保安帶他們去失竊的現場,並告訴白玉堂,李昊要過半個小時才能來。
白玉堂點了點頭,就跟著保安往裡走,展昭看到展館內正在展出攝影作品,便對白玉堂道,「小白,你們去吧,我在這兒看看。」
白玉堂點了點頭,帶著白馳和洛天進去了,展昭獨自走到了展覽的照片前。
前台小姐走過來給他介紹,「一樓是攝影展,主題是非洲,二樓是雕塑藝術展,三樓是畫展,這次展出的都是古典油畫,很漂亮。」
「是麼。」展昭點點頭,準備一層層地看過去。一樓的攝影作品可謂精美,抓住的不是非洲大草原的那種蒼涼,而是那一片荒茫之中偶爾鮮亮的顏色,充滿了藝術感和靈氣。
「怎麼樣?」身後一個略感熟悉的聲音傳來,「給點意見。」
展昭回頭,就見一個短髮的纖瘦男子站在自己身後。
「劉方?」展昭吃了一驚,見劉方身體已經完全好了,背著個包,胸前掛著個相機,「你身體都好了?」
「嗯。」劉方點點頭,「早就好了,還去了趟非洲呢。」
「這麼說,這些照片是你拍的?」展昭吃驚。
「嗯。」劉方點點頭,「傷好了之後就辭去了影樓的工作,去了趟非洲,拍了這一組照片。」
「你一個人去的啊?」展昭實在是佩服劉方的勇氣,畢竟受了那麼重的打擊,還有傷,另外,他也算是漂泊半生了吧,情傷難愈。
「嗯,不算一個人。」劉方笑著拉開背著的包的拉鏈,「還跟它一起。」說話間,展昭就聽到了「喵」的一聲,一團白影朝自己撲了過來,本能地接住,「莉莉婭!」
莉莉婭的傷早已痊癒了,開刀的地方也已經長出了新的毛來,晃著大大的尾巴,還是一副小公主的氣質,在展昭的胸口蹭了蹭,抬眼看他,像是在問——想我沒?
展昭摸摸它腦袋,看劉方,「你精神不錯啊。」
「嗯。」劉方點了點頭,道,「我想通了……在非洲的時候,我還遇上了一個人……嗯,他跟我一直同行,聊了聊,莫名地我就想通了,所以準備回來開個工作室,開始重新生活。」
展昭很是欣喜,點點頭,「這樣好。」
「對了,展博士,你怎麼在這兒?」劉方問。
「來查案子。」展昭聳聳肩。
劉方也不再多問,只是笑了笑,「因為很少看到你一個人,感覺有些不協調。」
展昭挑挑眉,心裡哼哼了一聲,心說——我跟那耗子又不是連體,為什麼總要在一起!
「劉老師。」這時候,有一個高大的年輕人跑了過來,他先看了展昭一眼,然後跟劉方說,「攝影集的樣刊出來了,出版社說讓您去看看有什麼地方要修改。」
「哦,好。」劉方轉回頭,展昭就笑了笑,「你忙去吧,我自己看看就行,有空再聯繫,記得常去我家吃飯。」
劉方搖搖頭,笑道,「我去的可比你們還勤。」
展昭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將手裡的莉莉婭還給劉方,莉莉婭似乎不願意,扭過頭,擺擺尾巴——我要在這兒呆一會兒。
劉方無奈,對展昭道,「莉莉婭要不然先放你這兒吧,你們什麼時候回家放在阿姨那兒就行,讓她跟魯班玩一陣子,我過段時間來接她,她大概想魯班了。」
「好。」展昭點點頭,劉方就跟那個年輕人走了。
展昭抱著莉莉婭在後面看著,就見劉方跟那年輕人走出了美術館,年輕人給劉方拿包,給他開車門,雖然乍一看是出於尊敬,但展昭能看懂那男生眼裡淡淡的愛戀之意……挑了挑眉頭,摸摸莉莉婭,「莉莉婭,你想魯班了麼?」
莉莉婭甩了甩自己的花尾巴,不滿地轉臉——誰想那胖子!
抱著莉莉婭,展昭看完了一樓的攝影作品,沒見白玉堂他們出來,就踩著玻璃台階上了二樓,就見二樓是雕塑展。這一組作品都是仿的瑪雅風,作品皆為人體,體現的是性*愛之美。最然看起來就是一個個扭在一起的木頭疙瘩,但是下面的文字說明挺逗的,展昭邊看邊笑。
正專注於看作品,突然就有什麼強光晃了一下展昭的眼,展昭下意識地一閉眼,同時,聽到了「咔嚓」一聲。
莉莉婭轉臉看一旁,嘴裡呼呼了兩聲,似乎很不滿,它剛剛也被晃到了。
展昭轉臉,就見在他的身旁,站著一個拿著一次性照相機的男人,那人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個子挺高,高鼻深目,栗色的頭髮,穿著體面的西裝,看起來,應該是個混血兒。
展昭看了看他手裡的照相機,微微皺眉。
「不好意思,」那男人用地道的西班牙語講話,「我知道不經同意就拍你的照片很不禮貌。」
展昭挑挑眉,見那人臉上的笑意,心中瞭然,這是常見的一種策略,當你冒犯別人的時候,而同時你又是一個混血兒的時候,那麼說兩句外語,別人無論聽得懂聽不懂,都不會跟你較真的。
展昭看了他一眼,用西班牙語回答他,「既然知道是不道德的還要拍?你是要告訴我你是個不道德的人,讓我別跟你一般見識?」
那人愣了一下,臉上瞬間閃過的尷尬和狼狽表情讓展昭覺得挺過癮,不再理會他,只是抱著莉莉婭離開這個滿是木疙瘩的展廳,上了三樓。
剛一上到三樓,展昭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這裡,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邪異氣息……這種氣息,來自於那一幅幅精美的油畫。
這一層的所有畫作都是花卉,血紅的桔梗、藍色的鳶尾、白色的百合、紫色的繡球,明明只是普通的花卉,但是每一朵花都能畫得仿佛有生命一般。展昭除了能體會出畫這些畫的人是個天才之外,還莫名地感覺到……他認得畫這些畫的人。
「剛看到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震驚。」展昭的身後,傳來了似曾相識的聲音,卻是標準的中文。
展昭回過神來,都懶得回頭看了,而說話的人卻走到了他身邊,正是剛剛那個拿照相機拍他的人,「這個畫家在繪畫界一點名氣都沒有,但是我卻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的天才。
展昭並不看他,只是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智商兩百不叫天才叫什麼。」
「啊?」那人不解,看展昭,展昭轉身下樓,因為他已經透過玻璃的台階,看到白玉堂他們出來了。那人也追了下來,展昭下到一樓的同時,白玉堂他們也找到他了,就朝他走過來,這時候,就看到那人跑上來,對展昭道,「等等,有興趣一起去喝杯茶麼?四樓有茶室。」
白玉堂微微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展昭望天,心說你要是再說一句估計就要挨揍了。
見展昭不理會他,徑直往前走,那人還想追,就聽前台說,「李先生,他們就是來查盜竊案件的警察。」
那人一愣,問,「警察?」
展昭和白玉堂也對視了一眼,莫非眼前這個二百五就是李昊?
「哦……」李昊反應還挺快的,伸手給展昭,想跟他握手,「我是李昊,警官怎麼稱呼?」
「我是SCI的總隊長白玉堂。」白玉堂伸手,擋住了展昭,握住李昊的手,挑起嘴角,「李先生,現場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還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呃……好。」李昊點點頭,但是眉頭也皺起來了,這個警察是熱情還是怎麼的,手勁不是一般的大。
白玉堂收回手,李昊就感覺越來越不對勁,手從指頭開始,微微地往上麻,一直麻到了肩膀,半條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低頭一看,就見手微微有些紅腫……
吃驚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就見他伸手摸了摸展昭手裡莉莉婭的腦袋,兩人的手指上,戴著一樣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