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跟著趙爵一起走進了那座堡壘一般的別墅裡頭。這間別墅非常的特別,整個構造都相當的歐式和古舊,黃銅的吊燈式燭台、鏤空的壁飾、油畫、雕塑隨處可見,還有路過正在忙碌的女傭。
公孫盯著走廊旁邊的幾個歐式盔甲人裝飾品看了看,道,「這一房間的東西應該價值不菲吧?」他想起之前白錦堂說要買幾個這樣的盔甲人來做裝飾,當然這東西是很符合公孫的審美的,但是他一看那價錢,立刻覺得用來做裝飾實在是罪不可恕的事情,於是就堅決不同意,有這個閒錢,不如去做慈善。
「對古董有了解?」趙爵回頭看公孫。
公孫搖搖頭,「一點點而已。」
趙爵笑了笑,道,「我在國外拍下了一個中世紀公爵的城堡,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將它徹底拆了,然後又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將它原封不動地搬過來了復原,不過原來的堡壘是灰色的,我不喜歡,所以讓人將外牆刷成白色。」
展昭乾笑了兩聲,道,「傭人不會也是從那裡帶來的吧?」
眾人都有些無語,趙爵則是笑了兩聲,回頭看了展昭一眼,道,「我買下這個城堡是有理由的……你們一定會非常贊同我的做法。」說著,就上了二樓。眾人跟他上樓,趙爵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推開一扇大門,對展昭他們說,「這裡是我的臥室,像這樣的主臥室還有好幾間,你們待會兒可以在這裡過夜。」
展昭有些不解,問,「幹嘛要在這裡過夜?」
趙爵低笑了一聲,小聲道,「在這裡過夜的話,小獅子可以跟你睡哦。」
展昭眉頭挑了挑,低頭,就見那隻小獅子正在□□著自己的手背,再一次讚嘆,真可愛呀。
白玉堂等眾人則是環顧四周,就見在正中間一張大臥床的靠背上方,也就是對著大門的主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畫上蒙著一塊白布。
趙爵走了過去,道,「我之所以會買這座古堡,就是為了這幅畫。
「這是古堡里的畫?」白玉堂問。
「嗯。」趙爵點點頭,伸手,「嘩啦」一聲揭開了白布。
眾人抬眼一看,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展昭張大了嘴,就見白布後面的畫布上,畫著一個中世紀貴族打扮的男子,而他的長相……眼熟啊——和自己老爸相像,或者說,和自己一摸一樣。
眾人一時間都有些震愣,臉上表情吃驚到極點,再看趙爵,就見他趴在床上悶悶地笑了起來,笑得捶床。展昭立刻意識到一些不對勁,又一想——古畫怎麼可能那麼新?轉臉瞪趙爵,道,「趙爵,你耍我?!」
公孫走到油畫前面看了看,有些無力地道,「應該是最近畫的……不是古董。」
白玉堂就感覺展昭周身氣壓越來越低,心說趙爵真行,每次都能把展昭惹到炸毛,不過說實話,這玩笑開得還真無聊啊。
氣氛僵持尷尬,趙爵笑完了,伸手輕輕地按了一下床邊的鈴,不多久,就見管家走了上來,手上拿著一個奶瓶,遞給了展昭。
展昭有些莫名,但是懷裡的小獅子卻動了起來,盯著展昭手裡的奶瓶小聲地叫喚,一臉——我要我要的可愛表情。
展昭才明白了,這是給小獅子吃的……想到這裡,就抱著它,將奶瓶倒過來,奶嘴塞到它嘴裡。小獅子吥吱吥吱地用力吸了起來,雙腳還蹬呀蹬,似乎吸得好過癮。
展昭立刻到抽了一口氣,不行了……太可愛了。
其他人一方面被小獅子的可愛所折服,另一方面為趙爵對展昭的了解所驚嘆,他還真有本事,上一課惹得展昭扎毛,下一刻就用小獅子秒殺了展昭,平時可是只有展昭這麼折騰別人的,雖然,今天主要的功臣還是小獅子。
「我開個玩笑。」趙爵走到了床的另一頭,指了指眾身後門邊的牆壁,「確切地說,是因為這幅畫。」
眾人回頭,果然,看到門邊有一個壁爐,壁爐的上方也有一幅巨大的油畫,同樣用白布蒙著。
趙爵對白玉堂指了指畫像,道,「麻煩把白布拆下來。」
白玉堂走了過去,抓住了白布,往外輕輕地一扯……白布被扯開……就見下面露出來的,是一幅已經久遠得有些泛黃的油畫。
畫上是一家人的合影,一個站著的男人、一個坐著的女人,一個站著的少年,還有一個被人抱在手中的嬰孩。
眾人微微皺眉,這一家人,很有些看頭。
就見那個站著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是一個歐洲人,棕發碧眼,眼眉深邃鼻樑高挺,下巴見方身材魁梧,穿著剪裁合身式樣考究的黑色衣服。雖然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但是此人面容甚是嚴肅,可見平時是不苟言笑的。讓展昭等眾人在意的是,這人的胸前,掛著一條項鍊,十字架款式,S形蛇環繞……跟那條徐天骨灰盒裡的項鍊,幾乎一模一樣。
展昭看了看白馳,對他點點他,白馳將自己的背包打開,從裡頭拿出了那個骨灰盒子。展昭的本是想拿著這個骨灰盒子來給趙爵看看的,問問他這條項鍊有什麼用處。
趙爵看到白馳手裡的骨灰盒子,微微皺眉,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趙爵向來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或者是諱莫如深不可捉摸的表情,頭一次看到他皺眉。
白馳打開了骨灰盒子,將那一串項鍊拿了出來,趙爵伸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拿起桌邊的鑑別放大鏡認真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沉默了良久才道,「黑色的蛇是黑曜石的,十字架是銀的……沒錯,應該就是最早的那個掛飾。」
展昭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不過還是先轉回臉繼續看那畫像。
那個男人旁邊的女子,比較引起眾人的好奇,那是個中國女子,充滿了古典美的中國女子,穿著優雅的服飾。她的衣服的確是歐式風格的,但卻無處不體現著中式的元素,可見製作的時候相當的上心。
女子旁邊站著的是一個一頭棕色頭髮的漂亮男孩兒,應該就是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的孩子吧,的確有那麼一絲混血的味道。而在那個女人懷裡的,是一個大概只有一歲左右的嬰兒,穿著可愛的裙子,所以應該是個小女孩兒……怎麼看都應該是幸福的一家,只是這一家人的表情相當的怪異,嘴角的笑容給人的感覺非常的勉強,眼神呆滯,讓人很不舒服。
「是那個畫家跟他們有仇還是什麼?」公孫忍不住問,「怎麼這麼古怪?」
眾人都點頭,的確應該用古怪來形容。
「你如果今晚住在這兒,應該會想看一看這本書。」趙爵走到床頭,拿出了一本老舊的書籍,幾乎已經掉線了,但是還能看,遞給了展昭。
展昭接過那本書來看看,就見是德文的原版著作——《怪物》,正是蔣平調查徽章的時候,找到的書。
「你從哪兒弄來的?」展昭有些吃驚,「聽說這本書已經絕版了。」
「這個家族很古老。」趙爵笑了笑,道,「所以我才會將這個房子買下來,將房子拆掉,因為這每一塊磚里,都蘊藏著秘密。
眾人面面相覷,公孫不解地問,「那要解剖工具做什麼?」
「不著急,一會兒就用得上了。」趙爵笑了笑。
這時候,就聽到樓上傳來了悅耳的鋼琴聲音,趙爵似乎陶醉,道,「他們兩個都是聰明的孩子。」
「有多聰明?」展昭問了一句。
趙爵笑了笑,道,「非常聰明。」
眾人也不知道他倆打什麼啞謎,但是趙爵的笑容還是讓人覺得有些緊張。
「對了。」趙爵突然說,「差不多是吃飯的時間了。」
眾人都被趙爵完全沒有邏輯可言的思維方式弄得有些混亂,白玉堂問,「還有事情沒弄明白呢。」
「不急。」趙爵擺了擺手,道,「我花了好幾個月的功夫才把這房子裡的線索都找齊了,保證你們一天之內能弄明白……不過麼,你們要相信,先吃飯比晚吃飯強,我是為了你們好。」
說著,趙爵走上前,輕輕挽住白玉堂的胳膊,道,「聽說你廚藝了得,不知道會不會做西餐?」
白玉堂有些無力地抬頭看展昭,卻見展昭這次沒有炸毛,而是拿了一張餐巾紙,低著頭認真地在給小獅子擦嘴巴,它已經將一大瓶奶都喝完了,而且還在打嗝。看見展昭滿眼的寵溺,白玉堂有些吃味兒,這貓有了獅子就不要老鼠了!
不過也沒轍,畢竟這裡是趙爵的家,他說了算,白玉堂被他拽著胳膊拖到了樓下的廚房裡,做菜。
直到白玉堂被迫脫了外套,圍上黑色的長圍裙,動手做菜的時候,展昭才明白了過來,抬頭不滿地問,「為什麼讓小白做菜?」
眾人無力地看他——你總算想起來啦?
隨後,白玉堂在廚房裡洗菜,趙爵、展昭和公孫靠在廚房外面的吧檯上邊喝飲料邊看著廚房裡的白玉堂做菜,白馳和洛天被兩個練完了琴的孩子帶出去玩沙子。
展昭時不時地摸摸小獅子,這小東西和人很親近。
「它是從東非過來的。」趙爵突然微笑著道,「它母親被趕出了獅群,帶著它流浪,很快它母親就死了,當地的動物保護組織將它跟其他的小獅子放在一起,因為它是白色的,又最小,所以一直被欺負……正巧被我看到,就把它帶回來了。」
展昭微微一笑,捏了捏小獅子的耳朵,問,「它叫什麼名字?」
趙爵挑了挑嘴角,道,「一直在想,不過還沒想好。」
「你為什麼會查這個家族的事情?」展昭認真問趙爵,「我一直都覺得,你似乎在追查什麼?」
趙爵沉默了一會兒,不答反問,「……知道張穎為什麼把孩子託付給我麼?」
展昭微微愣了愣,不解地搖搖頭,「你不是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麼?比孩子都重要的事情?」
趙爵低聲笑了笑,伸手從那個骨灰盒裡,將那條皮帶拿了起來,道,「這皮帶非常的光滑,有使用過的痕跡,但是卻沒有磨損。」
展昭微微皺眉。
在一旁的公孫托著下巴,道,「的確,這不像是經常戴而造成的光滑,更像是經常被人撫摸造成的,皮質的東西,經常摸會有一種油質,非常好辨認。」
「不愧是法醫。」趙爵點了點頭,認真道,「有些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有些仇一定要報,有些人……一定要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