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

2024-08-30 18:42:29 作者: 春風遙
  蘇爾的脊樑像是被壓彎了,彎腰就差沒匍匐在地。閱讀М

  不再理會茶花公主的陰陽怪氣,紀珩正準備趕過去施以援手,便聽蘇爾道:「救……小人。」

  因為被蟲卵環繞,周圍像是豎起了一面高牆,聲音傳過來有些失真。

  紀珩依稀在白團中看到紅色的火光,下一刻便見蘇爾卯足了力氣扔出一串東西。噼里啪啦的響聲在空蕩蕩的圖書館迴蕩,中間還夾雜著難聞的硫磺味。

  鞭炮?

  紀珩怔了下,思索對方是從哪裡買來的。

  似乎能隔空感知到他的心思,蘇爾在身上的壓力減緩後主動開口:「這個世界不實行煙火管制。」

  空氣中傳來的還有蟲子燒焦的味道,有些像剛曬完的被子。

  最後一聲鞭炮的音響完,他迅速思索還有什麼能拖延一時半刻的法子,愁眉緊鎖之際,圍攻的蟲子驟然散去大部分。蘇爾驚訝抬頭望去,竟是紀珩從外圍殺出一條路。

  「不是說好去救小泥人?」

  「先救你。」紀珩手指夾著符紙,朝空中一揮,類似糖炒栗子的噼啪聲接替了鞭炮,緊接著補充一句:「人命關天。」

  蘇爾爬起來身上的土都來不及拍打,快速加入戰鬥。

  隨著白絮越來越稀薄,剩下的蟲卵怯戰開始分散飄往各個方向。微小的生物聚在一起可以食野獸,分散開又不好追,相當麻煩。

  安全後蘇爾立馬朝著適才另外一波白絮涌動的方向追去。順著走廊一路向前,地面殘留著泥土渣,先看到一隻胳膊,沒多久又發現一隻泥人腿。他嘆了口氣:「怕是沒了。」

  紀珩掃了眼周圍:「蟲卵只是分散,沒有隱藏。」

  凝視白絮幾秒,蘇爾突然看向主持人周圍,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小泥人用僅剩的一條腿顫顫巍巍做著金雞獨立。

  蟲卵畏懼主持人,只敢在周圍窺視,而不是像對待蘇爾一樣一窩蜂往前沖。

  「竟然知道狐假虎威。」

  話雖如此,看到這一幕蘇爾皺了皺眉,以茶花公主的作風,小泥人凶多吉少。

  正當他思索還有沒有拯救方案時,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茶花公主像是沒有注意到周圍情況,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從原地消失。

  沒了主持人的震懾,白絮瘋狂朝小泥人撲去,紀珩手中的符紙飛得更快,抵禦了第一波攻擊。他們跑上樓時,符紙的效用已經被抵消,半空中撒過來一小片水花,蟲子紛紛墜地。有幾滴濺到了泥人身上,留下坑坑窪窪的痕跡,總體而言比被白絮圍攻撕咬好很多。

  蘇爾腳步放緩:「朱語?」

  朱語點了點頭,看向小泥人。

  蘇爾走過來給它重新捏好手腳,礙於有第三人,沒有補充陰氣。

  「道具?」朱語語氣帶著疑惑。

  副本里有玩家獲得過邪術,大幅度提升靈值的同時,偶爾能和妖物合作,不過這類人基本是以坑害隊友為前提。還有一種可能性便是稀有道具,譬如奇妙的玩偶等。

  「是道具。」蘇爾說得很籠統。

  朱語目光鎖定他胸牌上的一人得道,緊接著又看向紀珩的雞犬升天,定定道:「我相信你。」


  「……」蘇爾尷尬笑了下,岔開話題:「剛剛多謝了。」

  朱語搖頭:「我是看白絮的攻擊目標是它,才選擇出手。」

  一般怪物喜歡在夜間出手,白日裡突然集合,圍攻的還是一個道具,說明這個東西的存在極大影響了它們的權益。

  蘇爾看了紀珩一眼,後者微微頷首,便醞釀了一下措辭說:「你應該已經知道白絮是蟲卵?」

  朱語:「沒錯。」

  「泥人是被召喚來的,也算妖物,如今它融合了廟裡女鬼給得一瓣桃花。」

  「抗體?」不等說完,朱語就反應過來,不過當看到他口袋中的小泥人時,目光一言難盡:「這東西有細胞麼?」

  分明身體裡全是泥塊。

  蘇爾只是給出一個猜想:「或許在桃花融合的周圍,產生了異變。」

  「無濟於事,」短暫的激動的後,朱語頭疼:「總不能直接把它上交。」

  屆時說不準他們會一併被當做可疑人員拉去做切片。

  蘇爾贊同她的說法:「所以眼下只能再觀察看看。」

  一場猝不及防的風波暫時畫上句號。朱語獨自返回二樓閱覽室,似乎在那邊有未完成的事情。蘇爾後知後覺胳膊又癢又疼,一看是破了皮,有殘留的白絮在上面。

  紀珩:「去清洗一下。」

  轉悠著找洗手間,蘇爾略帶狐疑問:「茶花公主為什麼會視而不見?」

  當時小泥人就在主持人身邊,又不是屬於副本里的鬼怪,完全有理由弄死消磨玩家的希望;甚至根本不用他出手,只要再快一點離開,泥人便會被蟲卵吞沒。

  可最終卻選擇停在原地說廢話。

  紀珩看到提示牌,指了個方向。

  順利找到洗手間,流動的清水一衝刷,疼痛感令人倒吸一口冷氣。

  「鬼物之間只有同類相殘,也不可能是出於憐憫心。」蘇爾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還在惦記著這件事。

  紀珩見他眉心都快擰成結,好笑道:「想不通就別想了,專注任務就好。」

  至少要完成的通關目標只有一個。

  沉思幾秒,蘇爾決定接受建議,拿出小泥人開始『充電』。

  「再……來點。」

  準備收手時,小泥人含糊不清提要求。

  電擊器內儲備的陰氣不多,蘇爾一向以節約為主,聞言瞄見泥人還不太協調的手腳,無奈又給充了一點。

  小泥人眼中突然掉下一顆透明的珠子。

  因為太小,蘇爾沒留意,紀珩眼疾手快接了起來。

  小泥人:「敷。」

  紀珩看了它一眼,突然在手上割開口子,出去抓了團白絮放在周圍,手指立馬紅腫,直到捏碎了晶體撒在上面才避免惡化。

  確定有效無毒,紀珩要求:「繼續哭,別停。」

  小泥人還挺配合,憋了好久又掉落一顆。

  紀珩遞過去讓蘇爾塗抹在傷患處。

  清涼的感覺壓蓋住疼痛感,蘇爾眼前一亮。得了好處,又多給小泥人輸送了些陰氣。


  餘光瞥見紀珩指腹間的口子,有些遲疑說:「其實你不用專門做實驗。」

  自己胳膊上就是現成的傷口。

  「武力值太低,」紀珩實話回答:「如果是毒素,我挺過來的機率大,你大約直接沒了。」

  「……」

  扎心又現實。

  視線重新定格在小泥人身上,蘇爾沒想到融合成功它還有種妙用,扯下袖子上的一塊布料,塞進泥人手裡:「這技能有冷卻時間,你沒事多哭會兒。」

  先存上一波,關鍵時刻能救命。

  泥人幽幽望著他。

  蘇爾平靜發聲明:「我死了,對你沒好處。」

  泥人僵硬低頭望著手上的布料,選擇屈存。

  談妥後,蘇爾準備回去看書,這次紀珩沒有分開行動,和他一道下樓。

  閱讀室內很安靜,仿佛適才的逃亡只是幻覺,徐洋洋盤腿坐在陽光能照到一半身子的地方,看著還挺安逸。

  蘇爾拿起之前未看完的書,靠在一邊閱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頸椎有些不適,他左右活動了一下。

  就在這時朱語合書的聲音有些大,打破了一室寂靜:「誰找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大事件記錄?」

  徐洋洋頭也不抬道:「我這裡有一個,當時爆發了一場比黑死病還可怕的疾病,全世界範圍都有波及。」

  「我指得是具體點的描述。」

  徐洋洋一愣,搖頭:「這上面就寫了一段文字。」

  蘇爾不知想到什麼,進入瀏覽器搜索後說:「沒有相關電影。」

  空氣瞬間安靜。

  災難後,照常理絕對少不了相關紀錄片。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有同樣困惑的吧友,幾年前發布了問題,後面有網友跟帖:【小學就普及過的知識還在問,因為拍得太血腥,不夠客觀詆毀了救助者,爭議太大導致下架。】

  紀錄片的名字和災難本身無關,是一串數字。

  蘇爾去搜了下,詞條上果然有記載。介紹中只記錄了導演的名字,再一搜,生前沒幾步作品,片子上映前一個月導演游泳溺亡。

  念完資料,眾人表情都有些不太對。

  朱語:「感覺是在刻意隱藏這段歷史。」

  徐洋洋想法一致:「紀錄片有宣傳警示作用,一部不合格,也會拍下一部。」

  「為什麼是隱藏,」紀珩是唯一一個還在繼續翻頁看書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掀起驚濤駭浪:「而不是偽造?」

  沉默半晌,朱語一臉嚴肅:「你是說這段歷史是假的?」

  荒唐到了極致,有時候反而會讓人生出幾分真實感。他這麼一提,大家突然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哪怕死了上億人,對後人來說也不過是一串冰冷的數字,沒必要隱瞞。」

  說句不好聽的,派系爭鬥中,後上位的說不定還以失責為由攻擊前一任,好獲取民眾支持。這點在國外可謂屢見不鮮。但如今無論國內外,大家似乎都默契地在任由這段歷史蒙上塵埃。

  疑問堆積在一起,卻缺少關鍵的那把鑰匙。閱讀室的氣氛一時有些壓抑,蘇爾去自助飲料機買來兩瓶啤酒,沖紀珩揚了揚眉:「透透氣?」


  紀珩點了點頭,放下書走出來。

  身後賈看花感嘆:「第一次見這麼悠閒的玩家。」

  什麼時候了,還出去透風。

  徐洋洋撇撇嘴說:「大概想養精蓄銳,晚上好接著搞事。」

  話說完自己先愣住了,等等,他為什麼說接著搞事?

  再一想,那兩人確實沒有消停過。

  ·

  坐在天台上,邊俯瞰這座城市,邊吹著小風喝啤酒,是件挺享受的事。

  紀珩的那瓶很快空了,蘇爾適時問:「在弄虛,那三條我不知道的線索是什麼?」

  明白了對方的用心,紀珩晃了晃易拉罐:「酒後吐真言?就憑它?」

  「至少可以增加一些衝動。」

  「……」

  紀珩身子朝後靠了下,問:「真想知道?」

  蘇爾差點懟了句廢話,考慮到是在求人問問題,保持一個機械化的笑容。

  仰頭看了會兒藍天,紀珩忽然直起腰:「我記得你文科成績不錯。」

  蘇爾很有自信地頷首。

  「思想政治課經常強調的一點是什麼?」

  蘇爾:「實踐出真知。」

  「……」紀珩:「換一個。」

  一連說出幾個答案,蘇爾喘了口氣繼續玩猜猜樂:「辯證法。」

  這次沒被否定,他睜大眼睛:「真是這個?」

  「吃月餅遊戲最後給出的線索是一道政治題……從辯證法角度分析,慣性思維有什麼害處?」

  長期背知識點,蘇爾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不少專業名詞。快速屏蔽這些雜念代入副本當中,思索有沒有在哪個環節被套路。

  紀珩:「任務。」

  「嗯?」

  紀珩站起身:「這次的任務是消滅最初的入侵者。」

  蘇爾支著腦袋喃喃:「提到入侵者,第一反應肯定是蟲卵……」

  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

  望著遠處密集熱鬧的街道,紀珩嘴角的弧度略帶譏嘲:「一定是生物入侵麼?」

  三百多年前有近半個世紀的歷史是空白的,書上只記載那一年發生了可怕的傳染病,然後史書一翻就是另一個時代。

  蘇爾心下一震,這場遊戲叫做黑暗復甦,他還記得主持人念出這幾個字時,神情中流露出的一絲複雜。

  偶爾會有一小簇白團從門外的夾縫裡飄上天台,蘇爾伸手接住白絮,這些令人噁心的蟲卵如果不就近仔細觀察,漂亮的就像是蒲公英。

  白絮接觸到皮膚,第一時間朝才癒合的傷口處移動。

  拍掉蟲卵,蘇爾垂了垂眼,有些事即便沒有大肆宣揚,但都心知肚明……人類從未放棄過尋找另一個適合生存的棲息地。

  想到這裡不禁產生困惑:在三百多年前,這顆星球究竟是屬於誰的家園?

  ※※※※※※※※※※※※※※※※※※※※

  小泥人:身殘志堅,對月流珠,眼淚還能治病……我這麼寶貝,你為什麼不珍惜?

  蘇爾:你最珍貴,乖崽,先哭一個。

  離開副本時:

  蘇爾:帶不出去,得找個下家養。

  未來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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