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
這裡怎麼會有維德!!
路希安聽見自己的每根頭髮都在發出尖叫聲。【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維德穿著漆黑的勁裝,黑髮紅瞳,周身氣質比起路希安當初死遁離開時還要冷漠迫人,像是時刻都要擇人而噬。路希安被迫對上他那雙多了一絲金色的翻騰的血眸,心跳都差點停擺。
如果說當初在聖殿裡所遭遇的一切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滑鐵盧,那麼這一刻,他看見自己仿佛已經滑入了索馬利亞海溝。
在聖殿時曾有過的、將要被掐死的恐懼再度湧上了他的心頭。可這次不一樣,他沒有系統,沒有任何退路,也根本不知道……
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僵著身體,一動不動。那雙金紅的眼看著他,半晌,隱隱透露出一份失望來。
「今天還是老樣子。」他好像聽見維德低聲說。
維德的手指再度向他伸來……當路希安以為他的方向是眼珠,並緊繃了身體時,那根手指卻在他的睫毛前划過。
最終,落在了他的額間。
手指將他的一縷白髮由眼前撥到了耳後。維德將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鼻尖蹭著他的脖頸,仿佛在用力地呼吸著什麼。
不過這樣也好,此時的維德便看不見他的表情了。然而路希安依舊不敢放鬆。
維德的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他的長髮,仿佛在百無聊賴地梳理似的。和他身上強烈的壓迫感比起來,這個動作幾乎算得上是溫柔——像是主人在給自己豢養的貓順毛。
「一具活俑,一個活屍,只知道憑著身體本能行動,沒有靈魂也沒有思考的人偶,這就是你,這就是你現在的模樣。你好好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他聽見維德在他頸邊滿懷惡意的低語,「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這就是你背叛我也想要得到的東西?路希安,你真該回來好好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那些最下賤的豬玀都比你活得更好……你這個蠢貨!」
「你很噁心這樣對吧?你不是想要高高在上地活著嗎?可惜了,如今你只能活在這裡,除非……」那一刻路希安聽見維德的聲音仿佛黯淡了下來。
很快他便覺得方才那一刻像是他的錯覺——因為維德的聲音瞬間變得暴怒了起來:「算了……你這個活該的蠢貨!」
「砰!」
上一秒維德還將鼻尖伏在路希安的脖頸旁,下一刻,他便像扔掉一個垃圾一樣,將對方厭惡地甩回了床榻上,喜怒無常仿佛一個暴君。
路希安:……
床很軟,不過剛剛那一下不知怎的卻撞得他身上生疼。這按理來說很不正常,當初他好歹也是要上戰場的聖子,身體可沒那麼嬌貴……
可剛剛撞的那一下確實讓他感覺身上可能因此青了一塊。仿佛他的體質發生了什麼變化似的。
不過從維德那些話里,他似乎獲得了一個信息……
路希安撐著自己,故意哆嗦著爬著,讓自己靠在床頭的軟墊上——他沒有聽見維德因他這活動的舉動而發現異常的聲音。
也就是說這具身體即使在他的靈魂尚未歸位時,也是可以做一些動作的。
這個好消息讓他心裡鬆快了一點。
畢竟他可不敢告訴一個對他仇恨值滿一百的人,他如今,回來了。
那個人還是冷酷嗜血的黑化大魔王。
而且還那麼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這和找死又有什麼區別。
他蜷在軟墊里,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到傷害」「茫然」的弱智。他雖然不知道維德口中的「活偶」是什麼樣的,不過他猜測弱智人設應當與活偶人設八九不離十。
他可是個身經百戰的快穿者,嗯,必須是。
總之先撐過這一陣再……再什麼他還沒想好,不過總不能在這裡落地成盒。
他回來還沒滿一個小時呢。
好漢不吃眼前虧。
不過說起來,按照維德那句「醒得這麼早」來看……現在是早上吧?真想不到維德居然有大早上的來嘲諷弱智的癖好。
維德果然向他走來。他向路希安伸出手。
路希安很配合地微微發起抖來,試圖勾起同情心……算了,表達不反抗的臣服。
然後……
「你在怕我?」他聽見維德道。
路希安道……路希安不道,弱智是不會說話的。
他只是垂著眸,顫著睫毛,端的是楚楚模樣。許久之後,他聽見維德冷笑一聲。
「無趣。」
路希安:我謝謝你,我就怕你覺得我有趣然後繼續玩兒我。
他聽見窗簾被依次拉開的聲音,陽光透了進來。路希安垂眼坐在床上,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一隻尚未靈魂歸位的活偶。
他不知道如今陽光落在他的身上,連同那銀白的發、與血紅的眼。裸露在外的蒼白小腿被鍍上一層瑩潤,輕盈纖細得像是用單只手就能托起來。
即使是人偶,也是艷絕。
路希安聽見維德向他走來的聲音。他在心裡回憶了小說內容,暗罵了一句他怎麼還不去收拾那些貴族們,他可不記得原文裡維德有這麼玩物喪志……好吧,他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維德這種大早上醒來、卻來牢里看宿敵的行為。
維德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路希安:……
他繃緊了背脊,並偷偷地深呼吸了一口氣,做好了對方又突然暴怒、掐他到窒息的準備。
拇指停在脖頸的大動脈上。他的脈搏在那人手指的壓迫下,跳動。
路希安努力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即使他已經感受到了那仿佛要入侵他的身體般的,冰冷的體溫。
墮神血脈的體溫偏低。
維德的手指太涼,而他頸部的皮膚溫熱瑩潤,兩相接觸,像是有電流在那裡誕生。
路希安努力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去想維德要對他做什麼。他擔心思考會導致他的心跳過速、暴露他的靈魂已經返回的事實。
許久之後,手指移開了。
然後是皮靴離開的聲音、與門被鎖上的聲音。在維德離開後,路希安依舊讓自己蜷縮在那些軟墊中,直到他確認維德不會再返回後,才放任自己背後冷汗涔涔。
即使方才維德沒有對他做任何事,他那一刻給路希安帶來的壓迫感也是巨大的。
維德本人便是壓迫感本身。
如今他沒有了系統,在這個世界裡也不存在任何意外的依仗。他能做的,只有想辦法,活下來、逃出去,然後在某個安全的地方等待系統與他重連、將他帶出這個世界。
而他如今要確認的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他體內的法力去哪兒了。這關係到他逃亡之後能否在這人均對他仇恨聲望的地方平安地活下去。
第二件事,除了維德之外,他還能在這個房間裡接觸到什麼人。
路希安懷疑自己法力的喪失與他腳踝上那一圈鎖鏈樣的腳環有關聯——想想也知道,維德怎麼可能將一個能使用法術的定時炸/彈放在自己的身邊。他試著解開腳環,沒有成功,想到這東西可能是維德設計的,他便不再做無用功。
於是第二件事便成了重中之重。他能見到什麼人,他能利用他們做什麼,並最終想辦法逃離這個隨時都可能燒身的火坑——至於法力與腳環,他可以在離開這裡後,再找些魔法材料、咒文書籍來想辦法。
他在房間裡呆了一整天,期間除去等人,便是通過窗戶眺望城堡,琢磨自己的逃跑路線。他發現自己被關押的地方似乎是城堡里的一座高塔。而如今,窗戶只能打開一條縫、房間裡也沒有任何能幫助他逃出去的道具。這樣看來,他能夠合理地採用的逃離方法只有一個……
那就是在這裡呆個幾百年,把自己的頭髮養到十幾米長,放下去,等待路過的王子爬上來拯救他。
不過路希安覺得比起有王子降臨,維德先看見他這頭頭髮、暴怒之下把他剃成光頭的可能性更大。
路希安放棄思考,蜷在床上發呆。銀白的長髮散亂地逶迤在床上,他半闔著暗紅的雙眼,半睡半醒,心裡思考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暮色已然降臨,開始有飢餓感湧入他的身體。
也就是在這時,他想起了一件事……
一個關於魅魔血脈的常識。
魅魔和其他生物不同,它們並非通過食用穀物肉類來攝取能量,而是與其他生物接吻或交/歡,在所獲得的體/液中攝取能量。若是長期不進食,魅魔也會感到飢餓,而這份飢餓,往往也與求/歡的欲/望相連。
路希安的臉青了。
路希安有些潔癖,正因如此,他過去從未選擇過以獲得「愛意」的方式完成對能量的收集任務。要獲得愛意總難以避免與人有親密接觸。而在他看來這些親密接觸無趣且無聊。
可如今……
路希安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下腹,在那裡,有著魅魔獨有的暗紅魔紋。然而在他的緊張中,他除卻胃腸的飢餓,卻沒有感受到另一種「飢餓」感。
他如今已經是半魅魔,卻沒有受到魅魔體質的影響?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像是把渾身的血脈都擰攪在了一起的飢餓感。那種感覺熾熱又強烈,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路希安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快要燒了起來。
他用手指緊緊絞著床單,感覺自己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在發燙。直到這時,他終於聽見了期待已久的開門聲。
路希安終於找回了清明。他費力地抬起頭來,所看見的卻……
又是維德。
維德披著皇帝暗紅色的袍子,內里依舊是黑色勁裝。他將袍子掛在門後,向著路希安走來。
路希安費力地抬頭看他。
「餓了麼。」維德說。
……你好像一個送外賣的。如果路希安還清醒著,他勢必會在心裡發出這樣的吐槽聲。
可他如今卻看見維德緩緩脫下右邊的皮手套,修長有力的手於是便露了出來。
他將手遞到路希安的下巴旁。儘管路希安昏沉且在偽裝弱智,可他這一刻也忍不住用尚且清明的意識,在心裡說……
你打算給我喝西北風嗎。
然後,他聞到了一股濃香。
一股讓人難以形容的……濃香。
那股濃香仿佛能激起所有的飢餓與渴望。兩道鮮紅的口子,分別出現在維德的食指和中指上。隨之滲出的,便是鮮紅的血珠。
那不是單純的鮮紅色,在紅色中,還隱隱帶著幾分游弋的金色……可在看見血液的那一刻,路希安便再也不能用清明控制自己的身體。
他不受控制地湊了上去,將那兩滴血珠捲入了自己的唇內。
血珠是冰涼的,可進入腹中後,卻捲起了更大的熱度,像是要將一切飢餓都燒成灰燼似的。路希安不知道自己那雙酒紅的雙眸如今已經亮得明艷。進食的本能侵吞了他的理智,他的身體熟練地將更多被維德逼出的血液吞入口中。仿佛這樣的進食,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維德冷笑一聲,似乎有些厭煩了他這仿佛小貓進食一般緩慢的速度。他直接用左手托住路希安的後腦,將滲著血的兩根手指探進了他的口中。
更多的鮮血湧入了路希安的身體裡。他不受控制地吞飲著,所有的焦躁和飢餓都在那一刻得到了緩解。他蒼白的臉上因飢餓被滿足而湧起了紅暈,垂下的睫毛掩住了紅得發艷的雙眼,就連關節處也染上了粉色。
「這是你這周的份量。」維德用左手扶著他的白髮,陰沉的聲音里有些愉悅,「一會兒帶你去個好地方。」
他用手拍了拍路希安的腦袋:「你的老情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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