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黃山的講述，林奇臉上不免露出一絲的無奈，隨後只能訕訕一笑，趕緊拿起自己的軟中分別給黃山和李俊凱發了一支，跟著自己也刁上一支，點上火，然後整個人的上身往茶几方向前傾，低著頭，一邊抽菸，一邊默不作聲地思索了起來。
原本朱明全之前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挺不以為意的。
一來佣金收入從頭到尾都不是他重點考慮的東西，因此他也並沒有很關心這方面的情況。
再者，期貨市場的競爭手段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兩招，好像說得降手續費誰不會似的。
只是他也沒想到一場原本可以說是針對他而來的行動，最先躺槍的反倒是自家的友軍。
這倒是讓他多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看黃山和李俊凱在講這事時候那勉強尬笑的模樣，想必他們自己個人名下的客戶應該也是很難倖免於難了。
但是他們倆個畢竟作為營業部高管，好歹還能享受到林奇的業績所帶來的營業部經營紅利，甚至這方面的收入早就遠超他們自己的業務收入，因此對於自己私利方面的一些受損，他們還比較能說服自己接受這個局面。
只不過公司裡面其他幾位普通業務人員就不是這種情況了，他們的主要收入基本還是靠底薪和自己的業務提成，能拿到公司方面的經營獎勵幾乎可以說是微乎其微，所以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衝擊還是挺大的。
可是當下面的業務人員把問題報告到黃山和李俊凱這裡，希望能得到公司支持的時候，他們倆卻為難了。
要說這次的事情吧，雖然是因為林奇引發的沒錯，但本質上它畢竟還是屬於合理市場競爭的範疇。
林奇本身肯定是沒有任何過錯的，如果利用自身資源把業務做大做強都有錯的話，那這些期貨公司也基本都可以不用繼續開下去了。
同時對營業部來說，能拉到業務，甚至是大業務的人，所具備的價值肯定要比那些小打小鬧的業務員大得多。
說句現實點的話，帳就放在那裡，大家都會算。
如果林奇能幫營業部把收入從10w做到100w，那就算是因為他，使得利潤率從原來的30%降到20%，甚至是10%，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
只是任何機構都很難只圍著單一個人在轉的，雖然其他業務人員如今對整個營業部的業績貢獻占比不算大，但他們目前確實是遇到了困難。
如果漠視他們的訴求和利益，對林奇也好，對營業部的管理也好，也都不是什麼好的處理方式。
可你說要讓林奇負什麼責任吧，於情於理，更是很難說得過去。
因此這才讓黃山和李俊凱兩個人如此頭大。
此時看著林奇的反應，黃山就知道他應該是聽進去了，關於其中的痛點，他多半也能清晰地看到。
經過這大半年的接觸下來，黃山早就很難再把林奇當成是一名普通年輕人了。
這裡倒不是因為他有多少社會人脈資源，為營業部帶來了多少利益，而是因為他的年紀儘管只有23歲，可是他日常思考問題的角度和處理事情的方法，都相當的成熟老練，完全不輸那些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半了輩子的傢伙。
這是完全基於對林奇能力和閱歷地肯定，而不是對他出身的吹捧。
此時黃山和李俊凱都一言不發地看著林奇低頭思考的樣子，他的手腕已經停留在菸灰缸上方有一會了，兩指之間夾著的那支香菸頭部已經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菸灰柱，看著隨時隨地就會掉落下來。
辦公室內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靜，唯有黃李二人抽菸時呼入和吐出煙霧發出的輕微聲響。
過了好一會，林奇似乎終於回過來神。
只見他直接將手裡幾乎只剩濾嘴的香菸掐掉，隨後重新拿了一支出來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濃厚的煙霧在呼吸系統打了一圈之後，才經由林奇的嘴巴和鼻子擴散出來。
「林總，這事你看？」李俊凱開口問道，他有兩個還算比較重要的客戶也中了招，手續費一下子降了30%下來，算得上是比較大的衝擊了。
其實日常期貨公司收取客戶的交易手續費裡面，是由兩部分內容組成的。
其中一部分是由期貨公司幫期貨交易所代收取的固定交易成本，這一部分費用是沒得打折的，另一部分才是期貨公司自行收取的營業收入。
假如說期貨公司收取客戶一手豆油的手續費是10元，其中交易所固定收取的費用是4元，那麼10元扣除掉4元之後剩下的6元才是期貨公司的收入。
因此像李俊凱的客戶那樣手續費一下子下降了30%的話，其實期貨公司的收入是從原來的6元變成3元，降幅可不是跟著降了30%，而是直接就被腰斬了。
而業務人員的所有手續費收入提成都是建立在期貨公司這一塊的手續費收入上，跟交易所代收那部分並沒有半毛錢交集的。
所以這種程度的降幅對任何人來說，影響都不可謂不大了。
林奇一看李俊凱的反應，心裡就知道他大概也是苦主之一了，只好朝著他抿了抿嘴，算是表達安慰，隨後用慢吞吞的語速堅定地說道。
「我覺得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經被其他公司接觸到的那些客戶手續費下降這個事情是很難逆轉了，而且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這個影響時間和影響面估計還得持續一段時間。」
雖然這句話算是廢話，但黃山和李俊凱兩個人還是附和地點了點頭。
「對於那些已經受到波及的客戶，我沒有太好的建議。
但是目前擺在我們面前就兩條路，一個是忍氣吞聲，盡力安撫好我們自己的客戶，爭取把損失控制在最小的程度。
另一個就是別人在做的事情，我們也一樣可以照本宣科。
要知道做一行搶別人的客戶，在任何時候都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們也去挖他們的客戶？」黃山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第一條路也是他這幾天一直在思考的，只是確實不好怎麼控制，畢竟主動權都在人家手上。
至於第二條路，他倒也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這就意味著要跟全市其他幾家同行一起開戰。
有一說一，他是真的沒有這個魄力和底氣。
「當然，人家都已經打上門了，我們拿起武器反回擊不是很合理的嗎？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難道黃總和李總不想把咋們公司的業務做得更大一點？這可是名正言順去挖他們客戶的天賜良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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