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翹見戚瑞麟堅決要去戚念煙的院子,一時之間也有點慌亂,現在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早知道當初就不做的這麼絕了。
「老爺,要不用完晚膳再過去,念煙的事是小,你的身子還是需要注意的。」喬翹還不死心,想要為自己爭取最後一點時間,但是在對上戚瑞麟那平靜的眼神,只得怏怏的應下了。
喬翹的人帶著戚瑞麟往戚念煙的院子前去,越靠近,戚瑞麟的臉色就更黑了,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住的院子也太偏僻了點,心裡不由得對喬翹生出幾分不滿,十幾年來自己雖是不管不顧,但也是將人交給了喬翹,一來喬翹是喬曼的妹妹,念煙的姨母,理應不會虧待才是,但是愈加靠近,戚瑞麟不禁生出懷疑,自己所當初所做的選擇到底是否是對的。
戚瑞麟等人到達的時候正好聽見含卉所說的最後一句。
「小姐,奴婢被豬油蒙了心,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都是奴婢的錯,請您饒過奴婢這一次,以前奴婢對您做的事情都是夫人暗示的,不管奴婢的事,奴婢也只是照上面的吩咐辦事。」
「大膽賤婢,竟敢血口噴人。」喬翹底下的老嬤嬤直接踢開房門,連忙示意底下的人死死的按住含卉,捂住含卉意圖說出其他話的嘴。
小小的屋子一時之間擠滿了人,簡單冷眼旁觀,自導自演的一齣戲,主角們終於來了。
戚瑞麟與喬翹的來臨,簡單並未起身,優雅的夾起膳食,小口小口的吃著東西,「大小姐,老爺與夫人過來了。」
戚瑞麟與喬翹那強烈富有穿透力的目光,簡單忍得住,不代表陳嬤嬤亦是如此,所以在簡單似是還未曾發覺之時,悄悄地扯扯簡單的袖子,以示提醒。
陳嬤嬤的擔憂,簡單知曉,直到咽下最後一口,簡單才放下筷子,抬起了臉頰,在柔和的燭光之下對上了戚瑞麟的目光,與喬曼九分相似的面容,戚瑞麟情不自禁的喚出喬曼的名字,「曼兒。」語氣那叫一個纏纏綿綿,繾綣旖旎,聽得喬曼恨不得咬碎嘴中的那口銀牙,在戚聽荷小心的牽扯之下才恢復平常那雍容華貴,高貴優雅的模樣。
簡單似是雙目含春,眼角也帶著絲絲水汽,感覺眸子一眨就會掉下了來,但是不過一瞬間,那深藏的冷意全部迸發出來,「我娘若是知道,有人這麼作踐我,不知道會不會死不瞑目,若是你還有眼睛,就該睜大你的雙眼好好看看,作為戚瑞麟與喬翹的女兒,過得是什麼日子?你的不管不顧,他人的默許之下,就像是這裡的透明人一般,奴才吃裡扒外,住的不如奴才,穿的連奴才都不如,或許真該問問,戚念煙對於你來說,到底是什麼?」
簡單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把利劍,一把一把的插進戚瑞麟的心臟,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對於喬曼的愛意,誰也不可替代,而現在,曼兒留下的唯一的女兒,過得是什麼日子,僅僅只是站在房間內,已經感覺到那刺骨的寒意,那又破又薄的被子,這十幾年來她又是如何度過的?
「煙兒。」心裡的愧疚以及對於簡單那毫無禮儀可言的語句和動作,最終只得化為長長的嘆息之聲,消失在空蕩蕩的寒意之中。
戚瑞麟能從當朝狀元爬上當朝丞相的位置,心機與謀算是有的,後院的事情雖說他不關心,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懂,念煙的生活遭遇,若不是有人默許,絕不會做得如此徹底,此時的戚瑞麟無比的悔恨,若是自己早早發現,或是早點醒悟,念煙也不會受這麼多苦。
轉身的瞬間,戚瑞麟的眸子裡盛滿了冷意,整個人掩蓋在陰冷的氛圍之下,如同毒蛇一般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喬翹,使得她無處可遁,「我將煙兒交給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給你的信任。」
別看戚瑞麟平常都是一副溫潤的模樣,生氣起來絕不比冷漠之人差到哪裡去,作為戚瑞麟十幾年的枕邊人,喬翹立即服軟,跪了下來,喬翹跪下了,喬翹底下的人也立即跪了一大片,「老爺,你一定要相信我,這些事情我確實並不知情,我是念煙的姨母啊,若是我早知道念煙過的是這樣的生活,我一定讓那些狗奴才死無葬生之地,老爺,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樂文小說 .
喬翹的話讓戚瑞麟眼色一暗,身為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竟然就陳嬤嬤和一個吃裡扒外的貼身丫鬟,就連姨娘身邊伺候的人都比煙兒多,他這個父親,該有多失敗。
戚瑞麟的神態變化簡單看似,*,實則關注的徹底,「你們怎麼處理我不關心,現在,首先給我安排住的房間,以嫡女的身份,相信這個份額還是夠得,嗯?」
冷嘲熱諷的話語不斷的從簡單的嘴中漫了出來,戚瑞麟的臉色愈加難看了,而戚聽荷,在簡單說出這些話語之時,眸子裡帶著些許的震驚,隨後消失無聲,忽然急劇的改變,似乎事情愈加有趣了呢,她明面上的嫡姐,說話看似毫無根據,實則句句戳中戚瑞麟的痛處,看來,有這個嫡姐在,以後的日子不會很是無聊了呢。
最後,簡單被安排在喬曼所在的青竹園,聽著名字就知道與竹子有關,果然,簡單在搬去裡面的瞬間,看見的就是被青竹覆蓋的整座院子,漫漫的白雪將青竹壓彎了腰,但是似乎很是仁慈,雪色與青色相互交替,相互交融,看起來也和諧的很。
下人的動作很快,不過一刻鐘,房間裡就暖了起來,暖暖的被子與熱氣騰騰的熱水讓簡單心滿意足的很,這個晚上,簡單睡得很沉,就連陳嬤嬤那粗糲的大掌撫上她那柔嫩的額頭都未曾知曉,「小姐,老爺終於醒悟過來了,當初你就不該引狼入室,這一切的一切,唉。」
簡單不知道戚瑞麟與喬翹之間的事情是怎麼處理的,事實上,簡單也確實不怎麼關心,所以對於隔天早上聽說戚瑞麟去了鍾姨娘的院子也沒什麼反應,但是陳嬤嬤知曉之後,不禁喜悅於表面,心裡暢快得很。
隔天早上簡單睜開雙眼盯著陌生的場景,一時之間還有點怔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昨天在戚瑞麟過來之後搬到了戚念煙生母喬曼的青竹園中,淡雅的擺設,沒有將有的全部擺放在一處,似乎所有的都恰到好處,僅僅穿著一件裡衣的簡單,握在溫暖的被子裡,外面天已經大亮,簡單卻不想起床,或許是心裡戚念煙心中的執念所驅使,在沒有什麼消遣的古代,早早睡去的簡單再次在沉默中陷入睡眠。
陳嬤嬤再次進入房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又陷入沉睡的簡單,心裡一陣抽痛,也不打擾,這些年小姐的確是受苦了。
簡單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晚上,期間戚瑞麟親自來過,但是被陳嬤嬤不軟不硬的態度給打發走了,陳嬤嬤也算是有了底氣,心裡也終於明白了那個道理,「人善被人欺」,當初就不應該放任。
冬天的天黑的很快,在簡單醒來有所動作的時候,陳嬤嬤就侍候簡單起了床,「嬤嬤,我自己來就好,你不用特意麻煩。」簡單雙眼彎成月牙兒的形狀,對於小姐的貼心,陳嬤嬤看得心裡愈加的心疼。
在戚瑞麟的鐵血政策之下,下人也不敢再怠慢戚念煙,膳食什麼的會自發總過來,扣下的月銀什麼的,也不用陳嬤嬤親自討還,便自發的拿了出來,省得麻煩,在多此一舉。
在簡單用膳的時候,陳嬤嬤也將一切事情交代清楚,穿上溫暖的綢緞棉絮,簡單悠悠的走向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據陳嬤嬤所說,這個盒子以前是喬曼的,在喬曼逝世後,意識到不對勁的陳嬤嬤就私自將這個盒子藏了下來,裡面值錢一點的東西早就被不長眼的狗奴才給拿走了,也就是戚念煙的貼身丫鬟,含卉,以前是沒有反抗之力,現在正好是磨刀霍霍之時。
打開上盒子,裡面空蕩蕩,只有大概三分之一還不到的物品,大部分是銀兩什麼的,最上方的是一支較為劣質的木簪,一看就是很多年的產物,但即使經過歲月的痕跡,指尖的摩挲之下還帶著些許的刺手。
據陳嬤嬤說過,這大概就是喬曼的珍藏之物,亦是戚瑞麟與喬曼的定情之物,簡單嘆了口氣,不管是何人,終究是逃不過一個情字。
用過晚膳,時間尚早,簡單打算出去逛逛,打發陳嬤嬤出去,含卉的事情明天再處理也不遲,現在更重要的是撫慰簡單那不斷叫囂的胃,還是先滿足自己為妙。
悄悄的從青竹園出去,簡單溜進小廝的房間,換上小廝的衣服,趁著夜色,從戚念煙昨天所住的偏僻的小院子翻牆而過,隨後便直接出了府,當然,簡單沒有忘記帶上足夠的銀兩,畢竟只有銀兩足夠才是出去浪的根本。